我和君澤無言相擁了許久,直到古殤之地開始動蕩,君澤這才將我從他的懷中鬆開。大約是那攏於二天四界的滅世之陣,現下便要收陣了,一但收陣而成,那麽二天四界便成了真正的死地。


    君澤環顧了四周,又看向我,他一手捧著我的臉,一手則握著我的手,終是同我開口道:“阿幺我的時日不多了,二天四界的時日也不多了。”


    “你要走了麽?”我看著君澤道,忽而淚眼朦朧,心中生出悲痛。我知道君澤想做什麽,他想以他自己破了這滅世陣,站在君澤眷侶的位置,我自是不願意君澤那般做的,可若是站在二天四界的位置,我卻又不能阻止他那般做,而且君澤也不會願意我阻止他。


    君澤淺笑的點了頭,隨後他取了我的發釵,為我挽好了發,“我此生最幸運之事,便是遇上阿幺,並且同阿幺結為了眷侶。而我此生最惱之事,是無法護得阿幺一世長安,終是沒有兌現陪阿幺一同遊於二天四界。阿幺答應我,日後便替我去看,可好?”


    君澤用著最溫柔的言語,卻說著最殘忍的話,可我卻不忍心拒絕他,隻得點了點頭道:“我一生最幸運之事,也是因為遇上了你,最惱的是沒有早些認識你,我會去遊遍二天四界,將你永存於心中。”


    “阿幺這般說,我便也安心了。”君澤道,隨即他起身,取了紫月流光琴,飛於了一處高地,他最後看了我一眼,而後淺聲說了句:“阿幺,我愛你。”隨即盤膝而坐,手指開始撥弄起了琴弦。


    君澤所談之曲便是那滅世·鳳凰生,昔日我修過,可惜因為我為魔種,心思不純,所以走火入魔,我也早該知曉,君澤定然是修過這滅世·鳳凰生的。


    一俱滅,一俱生。


    生於滅,滅於生。


    生即滅,滅即生。


    生滅相依,卻無共存。


    以吾身形俱滅,換天地一份清寧。


    我就這麽看著君澤,頭一回覺得向來好聽的琴聲,此刻變得如此難聽,變得我在也不想聽。但古殤之地不在動蕩,君澤便隨著琴音散做金光,並同著那琴音衝破黑霧,一點點的打破了攏於二天四界的滅世之陣,二天四界也得已重見光明之色。


    琴音已然消失,君澤也不再複,那黑霧也在不見了蹤影,而那些因為這場戰事生死之人,以及執迷之人也再度醒來,不管是軀殼,還是靈魂。


    二天四界的災難已然過去,諸多之人,必然是欣喜萬分的,可我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那紫月流光琴回於的手中,手中的鳳凰於飛隨即碎裂掉於了地麵,我終歸是沒有忍住,眼淚潸然而下,無法克製。


    我和君澤是真的再無可能了,這二天四界中再無一個換做君澤男子。


    看著那一張張劫後餘生,臉上欣喜的臉,我其實是動了心思的,我要以二天四界為祭將我的君澤換回來。可我知道君澤定然是不會允,他們都是君澤所救之人,我若是那般,便是違了君澤的初衷,而那樣的我又與魅姒何異?


    “傾城......”淺色的聲音傳來,頗有擔憂之意,她此番出言大約是想安慰我一番,但被我抬手拒絕了。安慰的話我聽過不少,不差這一樁,而且他們都是因為君澤身形俱滅才得以存活,現下我是不想見的他們的。


    “你們不用管我便是,我想一人靜靜。”我看向淺色開口道,將紫月流光琴抱於懷中,這才又道:“二天四界之事已然平息,君澤不在,我本就無心這些是,你們應也有諸多事情處理,便先行離開吧。”


    “可......”


    “可什麽?我不想見到你們,當真要我將話說的這般明白麽?是不是我拿了二天四界生祭了君澤,你們才開心麽?”


    淺色還想說什麽,仍舊被我打斷,我看著淺色他們一眾之人,數十張熟悉而擔憂的麵容,我終究是忍不住同他們生了脾氣,若是他們真的再不走,或許我是真的會動手的。


    被我這般一怒,淺色他們才終於離開,我也得了個清淨。不在理凡塵俗世,我一人獨自在這古殤之地待了七日,這才回了瑞王府。


    付遠他們一切如故,大約是不想我觸景傷情,所以即便是他們對君澤再生懷念,在我麵前,他們依然還是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我眼前。


    我將小小葉的神魂取了出來,除了修複了他的神魂,還將他的神魂加以淬煉之後便交由了葉青青,讓她帶回九刹萬草窟加以修煉,等小小葉再出世之日,必然會比往昔修為高上許多。


    至於若水,她叛了我,會有現下這般結果,終歸也是她自食惡果,我將她的神魂同小小葉一並取了,並非是我有多慈悲,而是介懷一個背叛者出現在我體內。她的神魂取了之後,我直接交給了秦軒,秦軒如何我決定都好,隻要讓我不再見到她即可。


    處理好了這些事情,我便將自己關在了氤氳熱泉之地,任何人來不了,任何事情不聽,自顧自的喝著酒,這一喝便是半年。我本以為一直醉著,我便可以夢見君澤,可是這半年,君澤一次也未曾入夢。


    是啊,君澤都已經神魂消散了,哪裏還會撲的了我的夢,這是癡忘了而已。


    直到有一日,師父再次入了我的夢中,他什麽都沒有多說,隻是說日後我與君澤還會再見,讓我勿需這般消沉。


    相見?我也不知道師父是不是騙我的,但是憑著師父這般開口,憑著我對君澤的一絲希冀,最終還是信了師父之言。


    也因為如此,我才終於出了氤氳熱泉之地,想著去往何處尋求君澤的蹤跡。


    同重建花澗月的秦軒,程頤以及王府中的眾人隻會了一聲,我便不顧眾人的意思,獨自帶著那把紫月流光琴去那些我和君澤都未曾去過的地方,打算遊遍二天世界,完成君澤之諾。


    最先去的地方是水浮洛,他曾經在這裏替我療過傷,我們也在這裏生了旖旎之事。看著那些水靈氣,我總覺得那水靈氣皆映著君澤的臉,各種人神態,各種表情,但都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在水浮洛恍恍惚惚待了三日,我這才在思緒未平中離開水浮洛,去了一趟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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