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種感覺隻持續了一息便消失不見,戰場上的殺伐,無數次的死裏逃生,已練就了馬錯那一身殺氣收放自如的本領。


    讓眾人感受到殺氣,便是自己的態度!


    感受到周圍之人的顫抖,馬錯這才冷冷地說道:


    “西戎侵入我梁國西境時,我所率西軍正被西戎藤甲兵所困,無法突圍馳援。


    我軍也是曆經千難萬險,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從藤甲兵中脫困而出。


    多將軍,若非我軍拖住了藤甲兵,若是當日靖康城下參與圍城的是西戎藤甲兵,馬某以為,今日這這裏便沒有機會見到多將軍了。”


    聽到馬錯這綿裏藏針的話音,多瓏雙眼微微一眯,狠聲說道:


    “是嗎!!”


    就在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時,一聲清脆的敲爵之音再次響徹眾人耳畔。


    聽到這聲清脆的青銅爵音,眾人的目光立即被其吸引了過去。


    卻見韋文忠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大殿中央,正緩緩踱著步伐,用沉穩地聲音說道:


    “今日在座的諸位無一不是我梁國日後的棟梁之才,實在沒有必要在一些已經過去的事上糾纏不清,否則便如同在泥潭之中負重前行,又怎能走出泥潭呢?”


    聽到韋文忠這麽一說,多瓏冷冷衝著馬錯哼了一聲,便獨自坐下喝起悶酒來。


    馬錯則是向著韋文忠一抱拳,一躬身,隨後他也坐了下去,閉目不語。


    韋文忠見狀,微微一笑後,繼續向眾人說道:


    “今日韋某之所以引一首老農之詩,其目的便是希望我等諸臣能夠在吸取前車之鑒的基礎上凝聚共識。


    剛剛諸位大人也談了很多,我相信諸位也形成了幾點共識:那就是我大梁往日不可謂不富,但這種富裕,在晉楚博弈之間,雖可巧妙保持平衡,但遇到西戎這種蠻夷之邦卻毫無抵抗之力。


    自西戎之難後,韋某也反思了很多。以前韋某執政之時,眼中隻有晉楚兩國,為了邦國富裕,更是實行重商輕農之策,使得國內府庫雖富,卻農耕不振,國民重利不重信,到了這些年,更是奢侈之風日盛,舉國臣民沉溺於安樂之中不能自拔。


    這些年來,國日富而兵勢日微,又豈能不引得他國窺測。韋某現在想來,西戎之禍看似偶然實則必然,若我梁國無一強兵盡是弱旅,即便恢複昔日之榮華,亦是為他人做嫁衣。韋某可以斷言,西戎之禍還會再度發生!”


    說到這裏,韋文忠的聲音由低沉變得明亮了一些,道:


    “諸位大人,我大梁國土雖小,卻勝在國泰民安,二十年來,我國人口已增至七十餘萬,兵士也有十五萬。按理說,出兵他國雖力有不逮,但自保應當尚可,為何麵對西戎卻敗地如此之快,如此之慘呢。


    韋某以為,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馬錯將軍所指明的輪防之策!”


    聽到韋文忠說到這裏,大殿之上已有很多人變了臉色。


    韋文忠見狀,繼續說道:


    “韋某其實早就知道,這些年的安逸生活,使得我梁軍戰力已居各國之末。真正打過仗,上過戰場的軍士就如馬將軍所言,總數不過四五萬人而已。


    而現實就是,一旦這四五萬人被困,我大梁剩下的十萬兵士根本無法與西戎山地兵一戰。”


    在場很多東南北三軍將領聞言,臉上紛紛變色,有一些麵色潮紅,似是惱羞成怒一般。


    韋文忠見狀,麵色微微一動後,還是繼續說道:


    “諸位大人,韋某今日所言並非是要怪罪誰,更不是要貶低誰。


    若非要追究責任,我韋某主政梁國二十年,對於梁國軍力的衰弱也是負有不推卸的責任!甚至是主責!”


    說到這裏,韋文忠長歎了一聲,道:


    “這些年來,西軍的很多將領都向韋某提過輪防不公的事。


    因為西軍的兵士大多是平民出身,便沒有調動的機會。除西軍外的其他邊境守軍、各城池守軍,由於都有些門路背景,便可以相互調換,不去西軍。


    哼。。


    不瞞諸位說,對於這些事,韋某雖知,卻沒有太當回事。韋某當時以為,我大梁已經有近二十年沒有發生過真正的大戰了,這些年來的安逸生活,也讓韋某也這一些事上犯起了糊塗。”


    “西軍終日防禦西戎之兵,大小戰役不斷,人員死傷頻繁,若真調動世族子弟前往,一旦出現太大的傷亡於國不利,於政不利。更何況由平民為主的西軍守衛了大梁西境這麽多年,不也沒事麽。


    正是因為韋某這些年的姑息縱容,才使得我軍與西戎一戰竟毫無抵抗之力!


    韋某有愧於梁國,有愧於徽公啊。。”


    說著說著,韋文忠竟然聲淚俱下,不得不將長衫一抬,抹起淚來。


    眾人見狀,紛紛出言,道


    “韋相言重了。。”


    “韋相不必如此,此乃天之禍,何怪人哉。”


    “韋相,靖康城破非戰之罪也,怎能怪責韋相。。”


    “靖康城破是韋相致仕多年之後才發生的,我以為呀,要是韋相繼續執政,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原本出言安慰韋文忠的大殿眾人聽到不知誰冒出來的這一句,登時就是一靜,但很快,那些聰明人又反應了過來,紛紛附和道:


    “韋相功在社稷,還請韋相繼續主持大局,共度國難。”


    “屬下願為韋相效犬馬之勞。”


    。。。


    聽著越來越多的效忠之聲,韋文忠用長衫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擺擺手,道:


    “諸位,我梁軍兵力衰弱,致使國都輕易被西戎所破,對於這件事,韋某之責無可推卸。


    因韋某之過,致使國都被破,徽公被俘。韋某今日在諸位麵前立誓。韋某必用餘生之力富強大梁,一雪前恥,迎回徽公!”


    聽到韋文忠這麽一說,大殿之上的某個角落突然有幾人喊起:


    “一雪前恥,迎回徽公!”


    “一雪前恥,迎回徽公!”


    “一雪前恥,迎回徽公!”


    。。。。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喊起了這個口號,朝堂之上一些人的臉色紛紛再變。一些聰明人在心裏又開始琢磨這韋文忠到底又要耍什麽花樣:


    畢竟,現在新君蕭澈已經登基,按之前大多數人的推測,之前韋文忠之所以會選這蕭澈登基,就是因為這蕭澈頭腦不靈光,易於控製,便於他獨攬大權。


    但為何此時,在這登基大典的國宴之上說什麽迎回徽公呢?這不是自絕生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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