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惡,誰能惡過他段如流,我善也好,惡也罷,不外乎是外人口中幾句話的事,我不在乎!”


    那白衣男子頓了頓,似是在思索著什麽,良久才柔聲道:“南生,你聽哥哥的話,跟我回九華山。”


    “九華山?!到現在你還知道九華山,別忘了,當年是誰先說要離開九華山的?現在還不是又回去,做起了你風光的掌門?!”最後那五個字開口,語氣越發狠厲,怒氣橫生。“你最親愛的師父,下令門中所有人絞殺我們,”他一聲冷笑,又道,“我們兩個,誰死?你替我去死嗎?!”


    那白衣男子愣了愣,答他:“隻要你同我回去,不再為禍眾生,我去死。”


    “讓你去死豈不是遂了你的願?!我倒是忘了,你那剛過門的妻子還在奈何橋邊等你呢,我怎麽能成全你?!”


    那白衣男子沉吟良久,終是不語。


    “她早死了!!知知也死了!愛而不得的感受,你也真懂得,我為她報仇,有何錯?!”


    “你報仇無錯,可你錯在,不該拿扶桑地界的生靈給他陪葬!!”那人怒道。


    “是,是不該,他不配,我殺這些人,是為了給知知陪葬的!”說罷,不多做停留,禦劍便飛走。


    “南生!!”那白衣男子叫了一聲。


    “我善與惡,就留給後人評判,那九華山主,誰願做誰做,我不稀罕!!”


    眼前忽然一轉,畫麵一黑。他似乎聽到有人呼救,有人呐喊,有人哭泣,一切淹沒在火海中。


    眼前閃過一片紅影,卻是那紅衣女子,四處在找著什麽,卻始終找不到,似乎在哭喊著,卻始終隻能發出一陣嘶啞的聲音。


    她在大火中找了許久,卻還是沒找到那個東西。


    然後她便看到了他,立馬衝了過來,卻被剛落下被燒焦的木枝砸中,當即倒了下去。


    他不知怎的,立馬走了過去,扶起她,道:“玄姑娘,他走了。”


    很奇怪,他會說這般話。


    那紅衣女子低頭,發出一陣似嗚咽的聲音,再抬頭時,已是兩行清淚,然後拉著他的衣袖,再發出一真哀怨的聲音,似乎在乞求著什麽,如泣如訴,卻又……嘶啞難聽。


    “我也找不到他,他不信我。”他道。


    他不知自己怎麽了,即使什麽也不知曉,開口卻是這樣說的。


    “南生,他不信我。”


    那紅衣女子依舊拉著他的衣角,在乞求著什麽,他卻像是沒看見一般。


    頭頂的紅色橫柱倒下,便又是一片黑暗。


    ……


    五百年前,九界,扶桑。


    雨下的很大。


    竹林中一陣風吹過,帶來一陣行葉“嘩——呼”的聲響,來雜著雨聲,砸在竹葉上,地上,石上,遠處有馬蹄聲,間接傳來馬夫趕車的聲音。


    馬車在林間疾馳,車輪碾過揚起一層水花。那車行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了,馬夫停了馬,看了看前麵路中央的一片黑影,對車裏的人道:“小姐,前麵好像有什麽東西。”


    馬車裏不久才傳出女子的聲音:“去看看罷,”便見一女子與丫鬟撐了傘出來,那女子一張臉生的絕美,唯天仙下凡,傾國絕色方可形容。


    行至路中央,隻見那人分明倒在了血泊中,兩米之內,皆是被雨水衝淡的血水,馬夫把那人掀過來,不見臉,卻是一半是青銅麵具,另一半則是黑色猶如鬼魅般的黑色符文,看上去十分恐怖。


    玄知探了探他的鼻息,道:“還活著,張叔,能不能請你幫我把人抬進車裏?”


    “小姐,這個人不能帶回去,身份不明且不說,他臉上的麵具更為奇怪,萬一惹上禍事,就不好了啊!”馬夫聽她這話,立馬勸告。


    玄知清秀的眉頭微微一皺道:“行醫之人,治病救人是原則,況且他也已經這樣,我們不能不管。”


    馬夫無奈,隻好把那黑衣男子背進車裏,繼續趕路。


    玄知四處看了看他的傷口,竟是渾身是傷,數不清多少,鞭痕,刀疤渾身都是,致命的卻是腹部的一處劍傷,對方當是用了極大的靈力,包裹著劍直衝要害,若是一般人,早已是劍下亡魂。不知這人當如何厲害,竟還沒死。


    丫鬟靈兒想去碰那麵具,卻被玄知叫住:“靈兒,不得無禮。”


    靈兒被她嚇了一跳,顫巍巍地道:“小姐,這麵具,好像是九華山的。”


    玄知愣了愣,道:“多救一條命也無妨,即使是九華山的人,也不至於醒過來就一劍就把我殺了,況且,人命關天,不分善惡。”


    “回家以後,他是九華山人的事,不要同旁人提起。”


    她終是把他帶回了去家,生怕爹爹發現,便安置在後院的柴房裏,每日派人照看著他,按時來給他送水換藥。


    閑暇時她也去看他,有時還能聽到他在夢裏呢喃著“哥哥”或是“極無淵”。


    眼看著不知過了幾日,直至府裏的下人都快把消息傳到玄家老爺那裏,還不見他醒來。


    那日也隻是想去後院看他的傷,隨帶了些換洗衣服,還未進後院便聽得院裏的丫道:“房裏那人睡幾天了,怎麽還不見醒啊?”


    “他那麵具倒是恐怖的很,每次給他換藥都生怕他忽然睜眼,嚇到我們家小姐。”


    “你看小姐每日都那麽細心照料他,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你可別亂說,小姐對哪個病人都這樣。”


    玄知這才進了後院,那兩個丫鬟立馬噤聲,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道了聲“小姐”便匆匆離開。


    往柴房走去,卻見那人早就醒了,一席黑衣站在門口,雙目無神地盯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麽。


    玄知便走過去,輕聲道:“她們隻是隨口說說,公子不必介懷。”


    他微微一愣,再是略顯驚訝地看向她,隻是被都青銅麵具遮住了一半,看不出有多怪異。


    她仍是微微一笑:“敢問公子怎麽稱呼?”


    “……南生。”他答道,聲音很小。


    “我這有身衣服,店裏剛好剩的,想著你應是喜用黑色,便帶了回來,你拿去看看罷,合不合身。”說罷便讓靈兒把衣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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