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語櫻動作一怔,輕擰的眉心擰的更緊,不過是兩秒鍾的遲鈍,她顧不得渾身的痛,猛地一把掀開了被褥。


    那一下的觸動很大,身上疼的鑽心,那種痛深入骨髓與神經,令她疼的眼眶溢出淚光。


    但當她看見左腿空空的褲管時,瞳眸瞪大,眼淚就那樣蕩漾在眼眶裏,久久沒有溢出來。


    在短暫的三十秒鍾的時間裏,戚語櫻一直保持鎮靜的表情,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隻是蒼白的臉色更加的慘白無血,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沒有了靈魂一般。


    “我……我……我的腿……腿呢?”


    良久,那個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人才有了靈魂,裹著紗布的手伸了出去,扯了扯藍白條病號褲,隻見著被扯得的褲管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那一刹,戚語櫻腦子一片空白,任由手捏著那空空的褲管,好一會兒竟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淚,無聲而落,她眼眶泛紅。


    戚語櫻一手握著自己空空的褲管,一手拽著戚言商的袖子,問道:“哥,我腿呢?”


    問著,她忽然發笑,“哥,你別嚇我,快說啊,我腿呢?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快打我一巴掌,打我一巴掌!”


    她鬆開褲管,雙手握住戚言商的手,直接朝自己的臉上扇巴掌。


    啪啪兩巴掌,力道很輕,臉根本不疼,但戚語櫻卻疼的眼淚橫流,連帶著鼻涕也溢了出來。


    “唔,痛……好痛,是真的,是真的……”


    戚語櫻鬆開了他的手,大幅度的動作讓她渾身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得近乎痙攣。


    但所有的痛都抵不過空白的大腦,仿若是麻木了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腿上。


    “我腿呢?腿呢?”


    她再一次拽著褲管,聲音一次比一次大,叫著喊著,渾身便止不住的抖動著,就連聲音都有些沙啞,“嗚嗚……哥,我腿呢?嗚嗚……”


    那近乎瘋子一樣的反應,先是一怔,而後淚流,再就是突然的失笑,然後哭泣,嚎啕大哭,顫抖的歇斯底裏……


    戚言商從來沒有見過戚語櫻這麽痛苦的樣子,站在床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終究還是將事實真相告訴了她,“從禦景酒店離開,你車速太快,轎車打滑,車撞在石墩上,你的腿……當場……沒了。”


    “不,不是……”


    戚語櫻身子一僵,慢慢的抬頭看向他,搖了搖頭,“不是,不是的,你騙人”


    她說話的語氣很弱,低弱蚊蠅,搖頭似撥浪鼓,隨之聲音漸漸拔高,近乎尖叫的嘶吼,“騙子,戚言商你就是騙子,不可能,不可能,我腿怎麽可能沒有?你騙我的,騙我的對不對?”


    她一把推開戚言商,“我要去找我的腿,你讓開,讓開,讓我下去。”


    戚語櫻想要下床,可左腿膝蓋以下全沒了,她怎麽樣使勁兒都用不上力氣,根本爬不起來,卻還在固執的堅持著。


    “語櫻,別鬧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躺下好好休息,好不好?”


    戚言商被這一幕弄得眼眶發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兒,心疼的都要碎了。


    “我不要休息,我要我的腿……你們是騙子都是騙子。”


    戚語櫻雙手撐在床上,挪動著身子,要下床,可人剛剛站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便往前一趴,直接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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