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時間過得甚快,晚清煙來到滄門的訓練場。本想與淸陌告別一二,卻被告知大師兄出任務去了,至今還未歸叫她過幾日再來。


    她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看訓練場方向自言自語道:“原來這些時日你未來看我,是因為出任務去了呀!那就原諒你好啦!等你任務歸來一定記得早些來找我,我怕我一人的旅途甚是孤單啊!”


    在滄門吃了閉門羹,回到霧隱峰打算與師傅再見一麵。卻見元卿守在大殿的門外,見到自己後上前說道:“師姐,君上有令。閉關期間任何人不得見。”


    有些失望道:“我也不行麽?”


    元卿冷漠的說:“師姐也包含在任何人之內。”


    晚清煙心道:“看來今日是誰也見不到了,也罷。”轉而又對元卿說:“元卿師弟,麻煩你轉告師傅說我走了。希望他老人家早日出關、注意身體。你也是,自己不僅要照顧好師傅,也要照顧好自己。”


    本以為元卿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卻見他突然被自己逗笑了。笑著對她說:“師姐,君上若是知道你叫他老人家估計會把你吊起來打的。”


    晚清煙嘟嘟嘴抗議道:“師傅才不會打我呢!”


    元卿也不與她爭辯,又恢複原有平靜的麵容說道:“對了,君上閉關前交代。若是師姐前來道別,就讓我轉達。上次你入蠻荒之地時的乾坤袋以及其中的天才地寶可一並帶上,便於你下界出行。還有君上送你的玉佩也一定要時刻帶於身邊。”


    聽元卿如此囑咐自己,晚清煙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那枚鳳紋玉佩,回答道:“淸煙記下了。”


    元卿隨著她的動作也望向腰間徐徐發光玉佩。材質一看便是極好的羊脂白玉,觸手升溫。又不知請了哪位名師大家雕刻出了這隻鏤空玉鳳,真是栩栩如生。隻是這材質與雕工甚是眼熟啊,不知何時在哪裏見過?在元卿疑惑之際,晚清煙已經飛出霧隱峰外。


    在晚清煙準備下界之時,看見等在天門口的小花與清風二人。從蠻荒之地開始,三人便成為好友。不僅時常相伴外出遊玩,還常常組隊訓練,不及迅速的提升著團隊的戰力,三人也越來越默契。這次下界的任務,在他們出蠻荒之地時便聽說了。所以二人算好日子等在天門口,生怕這來之不易的朋友怕自己傷心偷偷走掉。


    小花率先上前拉住晚清煙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煙煙你此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路上一定小心啊!”


    晚清煙回抱他,說道:“好小花,你也要保重。如果有人欺負你,我不在你一定要去找清風幫忙教訓他。”


    小花眼中含淚,未有答複隻是快速的點了點頭。晚清煙轉身看向淸風的方向,二人未言語隻是出拳相撞。這是他們獨有的打招呼方式,一切盡在不言中。含淚拜別二位友人,淸煙踏雲飄然身下。


    天門上的二人目送著她的離開,直至瞧不見那抹身影方才罷休,三人友誼一切盡在不言中。


    根據師傅的囑咐,晚清煙直奔人界而去。來到一大片竹林附近,隻見四周青山環抱,湖水常年清澈如鏡,水在巒間繞。一陣清風吹過,竹海波瀾起伏發出“沙沙”聲,好似山穀回蕩著輕聲細語,空氣中也彌漫著淡淡雨後泥土芬芳。


    美景醉人,人更醉。


    晚清煙自認為這天界美景必定是三界之最,未曾想到這人界的景色也如此別具一格。雖不及這天界的大山大河壯麗,卻更是多了一份不一樣的煙火氣息。


    美景配美人,就是形容此刻畫麵。隻見晚清煙抬手一揮,換了一套白色輕紗廣袖長衫。秀發也未做過多繁複的發髻,隻是微微挽起一個發髻,用大師兄送自己的銀絲白玉發簪簡單裝飾於上。更是襯得她麵容清麗,眼中秋水含波,朱唇紅潤俏麗。提裙踏上這雨後被衝刷幹淨的青石小路,向竹林深處走去。


    小路一直綿延至深處,晚清煙根據自己對神力感應來到小路盡頭。一間竹室立於茂密的竹林中,屋子邊還有一方小池塘,池塘內的荷花開的甚是繁盛,偶爾還會有兩隻蜻蜓立與小荷之上,幾尾錦鯉穿梭遊燁於荷葉莖稈之間,甚是悠閑自在。


    晚清煙神思於外,隻覺這屋子的主人定是一方外高人,才能把此地建的如此高雅清麗、不食人間煙火。她走上竹階,立於門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仙容,輕輕叩了三下門,卻未見有人回應。


    心想這主人多半不在家,自己如若使用仙法進入屋內,定是大大的不敬。於是環視四周,發現屋簷下有一把竹製躺椅。欣喜的走過去,也不客氣的躺下,發現竹椅麵對著這一池芬芳,甚是滿意。


    這時,天空又飄起細細小雨,更給這間竹室增加了幾分飄渺朦朧。秋水眼眸微閉,傾聽雨打荷塘,美人半倚,不自醉,自醉人。


    晚清煙不會想到自己的淸容仙資映入遠處一個青色身影眼中。那人手持一把白色油紙傘,身穿白內青衫,柔順黑發隻簡單的梳於腦後,一隻竹釵固定於發髻之中。他,身無一處多於裝飾之物卻英俊挺拔的與這大自然渾然天成,好似這天地靈力誕出的一人。


    青色身影由遠及近的從雨中緩緩走來,山霧朦朧,這才看清竹榻上的可人兒。不禁被這天人仙資震撼,一時竟不知自己該不該上去打擾。


    晚清煙好似感到有灼灼目光注視著自己,緩緩地睜開眼眸,一抹青色的身影映入眼中。隻見那人俊美絕倫,麵若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眉間一點朱砂紅更是稱的那人俊美異常。玉手持白傘,立於雨中,周身有盈盈水霧環繞與這美景融為一體,不似這人間之人般。晚清煙不知這一眼便是萬年,從此這抹身影再也於腦海揮之不去。


    二人一時都未言語,隻這樣盯著對方。恍惚間好似認識萬年般,心中傳來瑩瑩悸動之感。


    晚清煙回過神率先打破了這無聲的默契,起身雙手作揖微微拜謁,柔聲道:“先生,可是這一方天地的主人?”


    那人嘴角微微上揚,也起手作揖回禮。磁性的嗓音響起:“此處正是小生的一方陋室。小生表字滄瀾,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晚清煙。”


    隻見滄瀾走至她麵前又是瑩瑩一拜道:“不知晚姑娘,是否是因為這山雨連綿,想於在下這一方陋室避雨?”


    突然被問及來此的原因,一時沒想好如何應答。隻好慌忙應下,借口避雨暫借此地。


    隻見滄瀾好似很開心般,連忙招呼她入內。環顧這一方小小竹室,隻有一廳兩室卻被打點的頗有韻味。客廳一麵被隔出了一處茶室,另一麵被隔出了一方書房。大大小小的書架整整齊齊擺放著各類古籍,桌麵上還有未書寫完成的詩文。晚清煙走進拿起書桌上的半頁殘文,清秀挺拔的字跡甚是好看。小聲說道:“這還真是應了那句“字如其人”了。”


    不遠處的滄瀾正在燒水煮茶,喚她過去入座。淸煙應答道,轉身看見那抹煮茶的青色身影,動作行雲流水甚是好看,加上屋內彌漫著沸水的嫋嫋白煙和微微茶香,隻覺得此翻景色堪能入畫。


    一盞清茶入手,二人息於竹毯之上,細雨閑談。晚清煙隻覺得雖於此人初次相見,但那人身上的氣息卻讓自己感到分外投緣親切。雖無驚心動魄,卻有細水長流之感。


    滄瀾微微輕笑,道:“晚姑娘,怎會孤身一人在這荒山野嶺之中?此山名喚九溪山,雖無大型野獸出沒,但夜間也甚是危險。”


    晚清煙未想到滄瀾會突然問及自己為何孤身一人在這荒野之中。隻心想這山間的野獸見到自己隻會逃跑吧,怎麽會傷及自己。不過聽說這人界的女子受到禮法的限製大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己孤身一人出現在他家門前確實奇怪。雖還不淸此人底細,應不是壞人。但還是先不提及靈珠一事,莫要嚇到他,或被他當做癡兒說夢趕了出去。


    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偷偷從清荷那裏借來的人間話本,學著說道。自己本是這九溪山附近城鎮的大戶人家小姐,見這風光無限便與丫鬟偷偷外出遊玩。不慎失足跌於高崖之下,受了點小傷便順著小路一路向前想找尋回家的道路,沒想到走到這裏便下起了雨,便於門前避雨。晚清煙說完還假戲的從眼中擠出一兩滴清淚來,心中卻甚是佩服自己的演技。


    滄瀾聽著她這一番說辭,隻是眼光流轉,也並未過多質疑,隻是柔聲道:“不知晚姑娘傷及哪裏?滄瀾不才略知黃岐之術一二,如若晚姑娘不介意,可於在下看看。”


    晚清煙有些慌亂,沒想到自己隨口扯的慌還撞在槍口上了,誰知道這人居然是一位大夫···心想今天真是夠背的,哪天一定給師傅燒燒香讓他老人家趕緊保佑一下自己。心道這如若不給他看不就讓自己的謊言不攻自破,可讓他看不就發現自己未有受傷麽···


    隻好無奈心一橫,一手背後偷偷捏指掐訣與自己的左腿小腿上,真真的給自己搞出了一點傷。


    “真是自作自受啊···”晚清煙這回是真的被自己蠢哭了,心裏一邊罵自己一邊罵小花整天看的都是什麽話本真是害死自己了。


    可是滄瀾此刻卻不知,晚清煙心中的哀嚎。隻是看著她微微提起自己的裙子,露出左邊小腿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來不及顧忌男女之別,憑借醫者的本能,蹲下身來輕輕的脫下她的鞋襪,慢慢抬起她小腿放於身上,仔細觀察起來,還時不時的用手捏按受傷的地方。


    對於晚清煙來說,這根本不算傷。但也要裝做很疼的樣子,在他捏按傷處之時小聲的發出微微悉數之聲。


    滄瀾看他疼的發出悉數聲,微微產生有些心疼的感覺。按理來說自己作為醫者,大大小小、各種慘不忍睹的傷口都治療過,早已麻木了,也沒有產生這種感覺。滄瀾隻覺得這人甚是特別,雖知道她在扯謊糊弄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留下她為她療傷。要是別人,估計早被自己趕出去了。


    滄瀾檢查完,輕輕放下她的腿。溫柔說道:“腿沒事的,隻是尋常扭傷。我一會給你敷藥,過個兩三天便好,等好了我送你回家。”


    晚清煙故作乖巧的點點頭道:“那就先謝過先生了。”


    看著滄瀾忙前忙後的把各種藥材用藥錘碾碎以後,承在她麵前的是一碗綠色糊狀之物,晚清煙感到甚是惡心。自己是極愛幹淨之人,看著滄瀾把這糊狀之物抹在自己的小腿上,是忍了極大的衝動一腳把他踹開。隻能心道:“忍耐,忍耐,我是為了任務犧牲。”


    滄瀾上完藥後又用紗布小心翼翼的纏繞著她的小腿。本來男女之別對於晚清煙來說根本就沒有概念,作為醫者的滄瀾也應是早都看開的。但是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小腿時帶起一陣酥麻,晚清煙條件反射收回了一下腿。滄瀾以為他怕疼想躲,下意識的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小腿。時間頓時凝結,二人都是一愣看向對方,氣氛瞬間尷尬,好似空氣中多了些許灼熱。


    滄瀾隻能幹咳一聲掩飾自己的複雜情緒和微微發燙的臉,然後又假裝鎮定自若的繼續手上包紮的活計。晚清煙則是選擇岔開話題掩飾自己的尷尬,紅著臉問滄瀾:“我看此處並無別人,先生是獨自一人居住嗎?那為何會有兩間寢室?”


    滄瀾回答道:“因我是一位醫者,時常會有病人前來問診求藥。所以特意多修建一間寢室供不方便當日離開的病人使用。”


    “先生真是宅心仁厚,日後必定被神仙保佑。”心裏甜甜的想;“我就是神仙,看在你這麽照顧我的份上,以後就特別關照一下你吧”


    滄瀾聽著她如此說,也不言語隻是嘴角微微上揚。眾人都隻知九溪醫仙滄瀾喜怒無常,鐵石心腸,無論貧賤福貴,隻醫有緣人。來求醫者,拒之門外會於外界傳他見死不救,不配為醫。積極救治的病人也隻當他應盡本分義務,也隻是表麵感謝一下,未有人真正把他放於心上。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屋簷下,謊稱自己跌下高崖找不到回家路的陌生女子卻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覺。熟悉、溫暖讓他情不自禁的想靠近,難以拒絕···


    滄瀾幫晚清煙包紮完,看了看窗外。雨已經停了,夕陽西下天邊的火燒雲甚是美麗詭異。


    “晚姑娘,如不嫌棄便在這陋室委屈幾天。待你傷好,滄瀾親自送姑娘回家可好?”說話時,滄瀾並未看晚清煙,隻是背對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如此便麻煩先生了。”晚清煙學著話本內大家閨秀的樣子回答道。


    滄瀾轉過身,指著靠近裏麵的一間寢室道:“晚姑娘就住裏麵的主室吧!我住外邊的小間。”


    晚清煙並未推諉,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肯滄瀾這等君子也是會一直堅持的。於是唯唯上前行禮道:“淸煙謝過先生,那便委屈先生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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