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都城很是安靜,封賢達與月氏沒再像以前那般招搖過市,似乎是聽了夜墨的勸說閉門不出。


    這裏麵暗藏的殺機洶湧澎湃,夜墨不敢妄動她要見招拆招。隻有軒羽出招,她才知道下一步棋該怎麽走。


    “軒羽是一介商人,他劫持沉姑娘幹嗎。”


    夜府後院池塘邊的涼亭中,寒慕與夜墨坐在石桌旁對弈,此時寒慕手持黑子並未放下。


    他猜疑道:“難道他是羅門教或符門的遺教徒,還是他與封賊有滅門之仇?”


    夜墨撫弄著手中的一顆白子,聽到這裏他搖了搖頭,雙眸盯著棋盤道:“都不是。”


    “都不是?”寒慕頓了一頓,又道:“莫非夜兄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來曆?”


    夜墨又搖了搖頭,麵露困惑地道:“我也不確定,隻待今晚揭曉。”


    寒慕也點了點頭疑慮萬千,不知道軒羽他們會不會去都督府。


    天氣已冷,池塘裏的魚兒也沉了底,池中殘荷凋零。


    邊與山將手中折疊好的小紙船放入了池塘,看它隨水流走,夜墨見了也不搭話,將手中的棋子隔空擲了出去,正巧打在那紙船上,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怎麽的,那紙船隨著棋子彈出了水麵,落在了石橋之上。


    邊與山見了氣憤地道:“你幹嘛,整天悶在這裏無聊死了,還不讓找樂子?”


    “邊家的族規你還沒有學會是不是,你的族人又是怎麽死的你都忘了?”夜墨指著這片水池道:“這池塘與前院的水池是連在一起的,你雖無心放了一隻小紙船,可是它會隨水經過暗道飄向前院,會讓發現它的人起疑,更會因你的無心之過,將這府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性命葬送。”


    邊與山聽了雖不敢再耍脾氣,但嘴上還死不認錯地嘟囔道:“有這麽嚴重嗎,一隻紙船而已。”


    寒慕知道其中的厲害,連忙製止了他向夜墨道:“夜兄莫生氣,張兄弟也是無聊極了才出了這錯。”


    夜墨歎了口氣,這仇還未報,自己卻被封賢達套牢,半年期限已過月半,這邊與山愣頭青一般,若是將他放出,怕是不肖一個時辰,定會闖出大禍,到哪時“長生訣”非但被搶,怕是人也沒了性命。


    “慕兄。”夜墨對寒慕道:“今夜軒羽必會夜襲都督府,我為閹人一黨不能不去,況這關係著軒羽的性命,此計是我引起,我定要化解,還望慕兄替我看好邊兄弟,不要亂了我的陣腳。”


    寒慕知他想在虎口中救出軒羽,可是這談何容易,都督府他去過,重重機關不說,還高手如雲,幾次府外的暗殺也被那閹人躲過,可見他防守的極為嚴密。


    軒羽故意把自己的藏身處暴露,目的就是引敵出動,卻不想被夜墨無奈破掉。


    他與軒羽雖有一麵之緣,總感覺此人非同一般,那時軒羽自稱是個商人,但言談舉止卻透著英武之氣,就連他身邊的小跟班洪大慶,也是一副威武的模樣。


    隻是當時太亂沒有太在意這些,現在想起來倒感覺此人定有來頭。


    “夜兄,軒羽等人雖與我們一樣想殺封賢達,可是他們言談舉止與謀略,還有團體協同作戰能力,任哪個門派都無法比擬。”寒慕沉聲對夜墨道:“他們絕不是封賊作惡時,留下的所為遺教徒。”


    同樣的話夜墨曾在皇宮對封賢達說過,顯然寒慕也看出了軒羽的來曆。


    “但願是猜測。”夜墨沉吟道。不停地摩擦著手中的棋子。


    “他們若是離國人你當如何?”寒慕問。


    “救而殺之。”夜墨毫不猶豫地回道,隨即又道:“若他們不是離國的兵呢?”


    寒慕卻不置可否地道:“他們絕不會是天啟人,雖然他們極力掩蓋自己的武功路數,改變了兵器,可惜還是在使用的手法與技巧上漏出了破綻,天啟用刀的手法多以快、準、穩、狠,而他們卻是勢大力沉,鋼猛有餘敏捷不足。”


    夜墨聽後點了點頭,若軒羽真是離國人,他身為天啟之臣,絕不姑息。


    寒慕見他堅定的樣子,心中一陣寒意,畢竟,他也不是天啟人。


    突然前院傳來封沉的聲音,她似乎在房中呆的時間長了,帶了小青小紅出來走動。


    “原來是豆豆姑娘,是來整理花的嘛?”


    這是三名斬的聲音,看似是寒暄,可是怎麽讓人聽上去好似在提醒什麽。


    “哦,這裏花草繁多,一些是少爺從夜城那邊帶過來的名貴花種,若不勤加照顧,夜管事又要心疼了。”豆豆道。


    “這裏果真花草茂盛,時至深秋,還能看到一些盛開的花朵,比起都督府,此地如仙境一般。”封沉羨慕地道。


    不知為何,封沉不願回都督府,說哪裏陰森壓抑,就是在花園中散步,也要按路數去走,弄不好便會碰到了機關掃興得很,不如夜府來去自如,想幹嘛就幹嘛,好不愜意。


    封賢達拗不過她,隻好差了小青小紅來伺候,三名斬似乎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卻又不敢離她半步,怕她真氣一下子提不起來,便有生命危險。


    好歹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符門的舊部,雖然府中突然加了這麽多的生人,卻也能應付自如。


    “後院為何不開反而堵上了。”封沉看著眼前的高牆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太了解,聽說原先這後院夜不閉戶的,任那些食客來往,不知為何觸動了都督便讓關了。”豆豆說到後來聲音變小了,似乎是怕封沉生氣。


    果真,封沉聽了臉色一變氣道:“又是我爹所為?”


    她對自己的父親所做之事極為反感,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都督心思豈是我們所能明白的,小姐還是要注意身體。”小青安慰封沉道。


    “是啊,小姐若累了咱們先回屋吧。”小紅也隨聲附和。


    她們才不管這些無聊的事情,她們的任務就是把小姐服侍好,便萬事大吉了。


    一旁的三名斬微笑不語,他似有若無地瞟著豆豆,這個小女子看上去單純沒有心機,一副萬事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誰會去懷疑她呢?


    他們在前院說話,後院的人可是聽的清楚,邊與山一聽到封沉的聲音,便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恨不得翻過牆殺了封沉。


    寒慕一把按住他低聲道:“你想害死大家嗎?”


    邊與山還要反抗,夜墨對寒慕使了一個眼神,寒慕領會捂住了他的嘴,將他拖進了房中。


    夜墨站在亭中看著他倆的背影不由地搖了搖頭。


    與封賢達的半年之期,已過了半月有餘,邊與山這般恨他,又怎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將“長生訣”交出來呢?


    牆那邊幾人說笑著走的遠了,他看了一眼池塘對麵的房子,知道邊與山若不是被寒慕製住,怕是早已衝出來了。


    她將手中的棋子扔在了石桌之上,收回的目光望向了天邊的殘陽。


    殘陽如血被彩霞遮蓋了一半,這半遮半掩的似害羞的少婦般,顯得更加妖豔絢麗。


    景色雖好,無奈賞景之人無心,夜墨慢慢地走向甬道,夜色漸漸降臨,不安在夜墨的心中慢慢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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