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薄霧漸濃,巷子的深處有兩條人影晃動了幾下,便消失在霧色之中。


    邊與山雖被龍紋刺中胸口,但沒有性命之憂,隻是這一路奔跑讓他失血過多,堪堪地是跑不動了,好歹身邊有個攙扶的人,這才在禦風軍趕來之前將他拖到一戶人家內。


    朱和帶領一隊禦風軍追趕過來,借著月色看到地上的血跡觸手粘稠,便道:“血跡未幹刺客就在附近,給我仔細地搜。”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有人影一閃而過,朱和喊道:“追。”


    一隊人馬便衝那人影追了過去,那條黑影似乎並不像他們想象的受了重傷,而是在都城裏飛簷走壁折騰的很是歡暢,幾個起落下來已是把朱和他們遠遠地甩出了幾條街。


    這人站在一處較高的屋頂上,看著亂哄哄的禦風軍,暗自嘲笑道:“蠢豬一般。”


    看此人的麵相,在月光下依稀是司南的模樣,他扔下亂撞的朱和又回到了邊與山進去的院內,他並未驚動屋內的人,而是蹲了牆根偷聽裏麵的人講話。


    邊與山被黑衣人拖到房中,看到雪姑與司顏在內,心中驚詫萬分。


    他們屏住了呼吸忍到街上亂糟糟的聲音遠去,這才問道:“怎麽是你們?”他看了看身邊的黑衣人又道:“你是誰?”


    黑衣人扯下了麵紗,卻是明明死去的葉芳。


    “葉芳?”邊與山一陣激動便要上前擁抱,一時忘卻了身上的傷痛此時牽連到,疼的他不由“哎呀”一聲,跌坐椅子上萎靡不振。


    “慢來。”雪姑上前點了他幾處穴道,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對葉芳道:“傷的並不嚴重,隻是失血過多,將這幾粒丹藥服下便可。”她將一白色小瓶遞給了葉芳。


    葉芳接過倒出幾粒丹藥為邊與山服下,她知道這丹藥是雪姑用清心草與雨露製成的丹藥,自己被司南刺殺後,多虧雪姑與司顏路過相救,就是服用了這副丹藥才保住了性命,此時邊與山服下片刻後氣力果真恢複了不少。


    “葉芳,真的是你嗎?”邊與山如夢一般,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麵前,卻讓他一時恍惚了。


    “是我,我是葉芳。”葉芳握住他的手,雖因失血過多冰涼一片,卻能感覺出他因內心激動而微微顫抖。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那言語還未吐出,已是淚水滿麵。


    “是雪姑與司顏姐姐救了我,我才得以生還。”葉芳雖努力克製,但淚水還是灑滿了胸前。


    她被雪姑救起後,養傷在路上拖累了一些時日,幸虧有雪姑的丹藥傷好的很快,這一路上和雪姑司顏混的熟了,這才講出了實情。


    雪姑雖恨禦風軍,也知道他們欺詐的手段,卻不曾想這禦風軍中還有女子,竟然還是個千戶,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你可是還要回去?”司顏問她。


    葉芳搖了搖頭,傷感地道:“我已是已死之人,想我這樣的殺手誰會在乎,隻是現在想起邊氏一族盡毀我手,為了與山我也要鏟除了封賢達求他原諒。”


    雪姑瞧了她半響道:“那封賢達豈是你說除掉就能除掉的,我尋仇數年都奈何不得,你還是好好地尋了你的情郎過日子去吧。”


    葉芳不由哀歎一聲,她在禦風軍多年,平時均是聽從顯附的指使,哪裏見過封賢達?


    司顏看出了她的心思,暗想:她與那邊氏子弟癡戀,若帶她在身邊定能引邊與山來,這樣豈不更加接近了長生訣?


    “雪姑我看她也沒地方去,不如帶了她回都城,與公子商量了再做決定如何?”司顏自是帶上了她的小心思。


    葉芳本是要回都刺探封賢達的,她哪裏會放過這等機會連忙應聲,搞的雪姑也不好推辭隻好應允,卻提出一條:進了都城先回自己租的院子,打聽了夜墨沒事才能回夜府。


    這可好,剛到都城葉芳便夜闖了都督府,原想著去刺殺封賢達,卻趕上邊與山一夥人,誤打誤撞的救了邊與山,倒是成全了他們這一樁美事。


    雪姑自知傷了封沉,老賊絕不會放過夜墨,潛回都城也是為了探聽此消息,隻是沒想到封賢達的仇家太多,上門尋仇的如他養的食客一般多不勝數,均是以刺殺失敗告終,刺殺之人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被捉住忍受不了酷刑折磨而死。


    雪姑看著眼前的邊與山,他雖受了重傷卻僥幸逃脫,也算是命大福大造化大,而他身上有“長生訣”的秘籍,不知是真是假。


    “聽說你手中有長生訣可是真的?”雪姑問道。


    她此問並無惡意,但邊與山聽了卻刺耳得很,他的家族為此滅門,本人還被三番五次的追殺,全是因為它,一聽到此訣的名字,心中便刺痛的很。


    “怎麽你問這個幹什麽?”他斜視著雪姑,自從密林出來雖了解了一些為人處世,卻摸不透這人心所想。


    “封沉被雪姑的風雷震所傷,需要長生續命,不知道封賢達可是為難公子了。”司顏口中所說也是她心中所想,並非故作姿態。


    “封沉是否有命活,那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若不是夜墨為她輸真氣續命,她早就死了,饒的什麽長生為她醫治?”邊與山雖是因受傷說的無力,卻還是讓人聽到他憤憤的語氣。


    “你是說到現在也未將長生訣拿出救治封沉?”雪姑似是難以相信邊與山的話,畢竟此物在他手中早已是人盡皆知,既然這長生訣能救封沉的命,封賢達又怎會放過他,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找到他拿到秘笈。


    “夜墨公子豈不是無法脫的幹係?”司顏甚是擔心。


    “聽麥子講,封賢達給夜兄弟半年的期限找到長生訣,可是夜兄弟並沒有逼我交出,倒是有個老頭兒唬了我一把,好歹我是見過世麵挺了過來,否則豈不是被他們騙了過去?”邊與山強忍著疼痛,一副老於世故的樣子,讓人見了打不得恨不得。


    “老頭兒?”雪姑與司顏聽了也沒在意,以為是夜府老管家成叔,若是知曉他口中的老頭兒是玉龍,雪姑豈會如此鎮定?


    “算來這日子也快到了,若公子不問你要長生術,你是決意不拿出來救他性命了?”司顏急道。


    “我為何要救他性命,他與我有何幹係?”邊與山道。


    “你,你竟然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公子可是救過你的性命,你竟這般忘恩,早知如此公子就不該阻攔那些要你命的人。”司顏竟然急出淚來。


    “司顏姐姐莫急,他從小未出過山林不諳世事,待我好好勸勸他。”葉芳也覺事態嚴重,連忙安慰她們。


    “一個沒有半點感恩的人還指望他什麽?”司南破門而入,他在外聽了好久,確定了長生訣就在邊與山身上,更確定此人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雖然他奉命去刺殺夜墨,但在密林多虧夜墨搭救,想起在林中與之相處的那段日子,他便不由的心中泛起陣陣溫暖,想起來倒是他有生以來,最為難忘的一段時光,此時聽邊與山講出這般負義之話著實激惱了他。


    葉芳連忙擋在了邊與山的麵前,她深知司南的武功,更了解禦風軍訓練出來的殺手,都是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他們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


    “司南你隻是被他們利用的殺人工具,休要在這裏大言不慚。”葉芳衝他道。


    “司南?”司顏聽了身體一震,不由地看向司南。


    司南聽了葉芳的話冷笑一聲道:“廢話少說,我可不像夜兄那麽好說話,快交出長生訣。”他沒有發現立在一旁的司顏正怔怔地看著他。


    “弟弟,是你嗎,你是司南嗎?”司顏盯著司南,口中喃喃地念叨著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也不管司南手中有沒有刀劍,就那麽直直地向他走了過去。


    “司顏。”雪姑一把沒有抓住她,又怕司南傷了她,連忙一掌劈向司南。


    司南嘴角微微上揚,閃身躲過這犀利的一掌,他知道雪姑的功力,哪敢有半點的怠慢,他的目標是邊與山,哪裏有心與其他人戀戰。


    他閃開了雪姑的掌勢,人不退反進,徑自向邊與山撲過去,邊與山身受重傷,此時哪裏還有半點的力氣躲閃,隨著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他身上的衣服被司南撕扯下一塊,露出了身上刺下的文字。


    葉芳怎能讓他傷害到邊與山,情急之下手中長劍哪管能否逼開司南,便不管不顧地迎著司南刺了過去。


    論說以司南的身手,這一劍本是平平的一劍,隻要一閃身就能躲過去。


    偏偏司顏擔心他,不由喊了一聲:“遠哥兒。”


    就這聲“遠哥兒”,司南身形一頓,竟是眼睜睜地看著葉芳,將長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不要啊。”司顏大喊起來。


    她一個箭步竄到司南的身邊連忙扶住將要倒下的他,慌亂地喊著:“遠哥兒,遠哥兒。”


    遠哥兒是司南的小名,隻有他的父母與姐姐才這樣叫他。


    司南雖受了傷,人卻清醒的很,他一把抓住司顏道:“你是姐姐嗎,是嗎?”


    “遠哥兒”這聲稱呼,讓他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時是多麽幸福的一家啊,父親雖嚴厲卻不失慈愛,母親和姐姐都很疼他,尤其是姐姐一眼看不到他,便遠哥兒遠哥兒地叫不停,生怕他丟了似得。


    這安詳幸福的日子,被那夜的殺戮毀掉了,那些人瘋了一般見人便殺逢人便砍,還未將他們藏起來的父母瞬間倒在了血泊中,他被大兩歲的姐姐緊緊地抱在懷中,可是還是被硬生生地分開了,從此再也沒了音訊。


    眼前的這個美貌女子,聲聲地喚著他的乳名,她不是那個疼他愛他的姐姐還有誰?


    “遠哥兒。”司顏哪裏來得及細想,出手點了司南的幾處穴道為他止住血,即使如此鮮血還是不停地湧出。


    “雪姑,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快救救他。”司顏此時沒了主張,哭喊著向雪姑求救。


    雪姑早已從她倆的對話中聽出八九分,現今司顏這麽一哭求,更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忙上前一掌抵在司南的後背為他運功療傷。


    說起這聖手門的“混元功”,傷人時會將人五髒六腑,奇經八脈震傷,救人時,卻讓人體態舒坦病患立消,可謂神奇。


    片刻,司南臉色緩和血也止住了,生命似是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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