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銘一人行走街頭,這幾天的大雪,讓原本慕國攻城的緊張氣氛鬆散了一些,也讓平城居民有了一絲喘息。


    雖大雪封門,街頭依然熱鬧,他們似乎堅信慕國攻不進平城,沒有大難誰會背井離鄉逃去他鄉處?俗話說:故土難離。離開的是人,離不開的是情。


    在府衙碰到剛巡視完回來的徐開,見他風塵仆仆兩肩霜花,一副要被凍僵的模樣,連忙上前為他拍去身上的積:“徐將軍辛苦了,快回屋喝點熱乎茶。”


    “多謝禹王爺。”徐開從裏到外地冒著寒氣,他將馬韁繩人給身後士兵,搓著手與軒銘一同進入府衙。一杯熱茶下肚,徐開恢複了活力。


    “王爺放心,我圍城轉了一圈,將士們個個恢複了體力,並按照王爺的意思,重新布防了兵力。”他向軒銘匯報。


    “希望這雪再下幾天,到時大雪封門,慕軍寸步難行,他們會陷入兩難境地,此時我是多麽希望能親眼看到寒慕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怎麽也算不到老天竟然和他也過不去。”軒銘望向廳外。


    “是啊,這次老天眷顧了我們。”徐開麵帶憂色道:“但卑職還是十分擔心,以卑職對寒慕的了解,他用兵詭異多變,加上方順南領軍打仗的才能,往往會出其不意,讓對手莫名敗北。”


    “徐城主莫要擔心,遇強愈強隻有這樣的對手,才能提起我的興趣。”軒銘微微一笑勸慰他。


    “王爺上次未將寒慕抓住,是卑職失職,這兩天他沒了動靜,反讓卑職摸不著他的路數了。”徐開自責起來。


    “哎,徐城主無需自責,要怪也是軒成的錯,他不該擅自做主臨時將你換下,好在沒有損失太大,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軒銘勸慰他。


    “謝禹王爺。”徐開連聲致謝。


    “徐城主,咱們就見招拆招吧。”軒銘語重心長地看著他。


    “唯。”徐開點點頭。


    入夜,流蘇見身邊的侍女睡去,起身悄悄打開房門。


    門外站立一人,把她嚇了一跳,夜色下看背影似是軒銘,他顯然被流蘇的開門所聲驚動轉過了身子。


    “禹王爺?”流蘇不虧是暗諜老手,見軒銘立在門前,驚嚇瞬間變成驚訝:“王爺深夜不睡,到我門前卻不進這是為何?”


    她這番先入為主的質問,本讓軒銘做好審問她的一些問話,在此時變的蒼白無力。


    他隻好改口:“本王心有瑣事無心睡眠,起來走走隻是路過此地停住了步伐。”


    “是這樣,小女也是睡不著,一想到寒慕不死,我心便憤憤不平。”流蘇故意做出恨恨的樣子。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姑娘要是想想自己還活著,就不會這樣忿忿了。”軒銘對她道。


    流蘇聽了不由多看了他兩眼,此時雪有些停了,在白雪的映襯下似乎能看清周圍的事與物,包括麵前的軒銘。白天一身藍色長袍,此時在雪夜的光線下變成了黑色,英俊帥氣的臉上眉頭緊鎖,憂愁包圍著他。


    既然今夜無法行動,不如好好地與他長談,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流蘇閃身讓開了房門對軒銘道:“外麵冷,王爺還是進屋聊吧。”


    軒銘也不推讓,抬腳進了房間。


    他從府衙回來雖為軒成鬆綁,但見他還是死性不改,一味地要回龍城,既然他想不明白就要好好地自我反省,絕不能對他聽之任之。因心下煩惱不安,雪夜又清冷孤寂,不由信步走到了這裏。


    流蘇見他並沒推讓,此時自己又不好開口拒絕,隻好手撫傷處回到了座位上。


    “姑娘的傷可還要緊?”軒銘落了坐問道。


    “不妨。”流蘇也坐了下來。


    其實傷處疼痛難忍,為了來此竊取城防圖,她一直隱忍不發。


    軒銘看了她一眼,燭火下的白皙臉龐,在綠色長裙襯托下越發顯得慘白,微微蹙起的眉頭強忍著身體的痛處。看到這些讓他不由想起了夜墨,眼前之人就如她一般,明明痛徹心扉,卻還裝作若無其事。


    當下眉頭挑了一下:“姑娘好堅韌,竟讓我想起一人。”


    “王爺說的是誰?”流蘇心中微微一笑,看來他是要找自己傾訴什麽。


    軒銘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並沒有避諱徑直道:“夜墨,一個與你差不多,不,似乎比你還有韌性的女子。”


    流蘇緊蹙的眉頭竟然一下舒展開來,有意問:“就是齊王喜歡的那位女子?”


    軒銘點了點頭,神情間不免流落出一絲傾慕之色:“是啊,此女是我唯一一個佩服的人。”


    流蘇自然認得夜墨,並在暗諜哪裏了解了夜墨在離國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包括軒羽與軒成哥倆對夜墨的感情。


    此時見軒銘的神情與語氣,看來夜墨還有更為傳奇的事情。


    “難道禹王也對……”流蘇故意拉長了話音。


    果然,軒銘反應極快,連忙道:“本王隻是欣賞她,並未有一絲亂意。”


    流蘇心中暗笑故意逗他:“既如此,王爺又為何這般花癡模樣?”


    軒銘被他講的麵色一紅,才知自己在她麵前失了態,忙正色道:“我隻是佩服她的膽識與堅韌罷了。”


    流蘇故作不信:“哦!她當真如您所講?”


    “想想那時她受的折磨,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軒銘一聲長歎,娓娓道來:“當時她被我們俘獲是男子打扮,被我捆綁拴於馬後一路拖拽,而且那時她身受重傷與劇毒,一路上受盡折磨竟然不吭一聲,若不是在奉岩聽她大罵過父王,我還以為她是個啞巴呢。”


    流蘇聽了心中一沉,沒想到夜墨在這一年裏經曆了這麽多的磨難,不由心存了幾分敬佩:“她竟然敢罵離國王上。”


    軒銘點點頭:“她不但敢罵父王,還設計氣死了父王。”


    “哦,氣死?”流蘇此時不解了,西月拓石不是因攻打方行時,中了萬箭弩的流火之毒而亡的嗎,難道他的死還有陰謀?


    軒銘說到這裏突然打住了,他看了看麵前這位如花般的少女,暗想:我這是怎麽了,為何同她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他輕咳了一聲,道:“過去之事不提也罷。”


    流蘇暗罵了一句:本姑娘聽的正起勁呢,你一句話便打發了?敗興。


    可是這氣還不敢發,隻好訕訕一笑安慰他:“是啊,過去的事了,莫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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