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慕之下,夜色果真撩人。


    流蘇在大都也賞過雪景,那時心中隻為雲州工作,心思全部放在了諜報之上,而此時聽著軒銘向自己介紹街邊各色店麵與城中建築,還有來往的行人,不由讓她一陣恍惚,似是回到雲州與寒慕攜手同遊。


    “蘇姑娘,你在想什麽?”軒銘見她有些心不在焉。


    “哦,我隻是想起了在番禺時,同父母一起賞雪的情景。”流蘇連忙傷感地掩飾著。


    “傷心之事就不要想了,你看這平城,雖然麵臨戰爭,但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生活,並不會因戰爭而悲天憫人。”軒銘對流蘇道。


    是啊,不論戰爭多殘酷,人總是要活下去,而我們卻是製造這場戰爭的主導者。流蘇心中暗暗歎氣。


    這些年來的征討生涯,讓她從一個柔弱的小女孩成長為一個心思縝密,應變敏捷的執諜者,這些華麗光鮮的背後,卻隱藏著血腥的殺戮。


    “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軒銘對她道。


    “還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嗎?”流蘇不由問他。


    “那裏的景色不如這裏,但是有給位稀奇的。”軒銘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去,似乎這一握很是自然。


    不多時便到了一家二層樓前,門頭不大用金箔寫著“大戲台”幾個字,從外麵便能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叫好的聲音。


    “唱戲的?”流蘇遲疑地問。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軒銘拉著她走了進去。


    果真,樓內正麵一出戲台,正唱的起勁呢。


    流蘇不由一陣感慨,歎道:“果真內有乾坤。”


    軒銘找了一處雅座坐了下來,道:“此處看戲角度最好。”


    “你平時便喜歡來這裏看戲?”流蘇問。


    “我哪有那閑情逸致,今晚不是陪你才來嗎?”軒銘隨口而說。即順嘴又自然。


    流蘇聽了心中微微一笑,連軒銘也覺得自己變的有些油滑了。


    “你,你別誤會啊。”軒銘尷尬地衝流蘇一笑,竟有些口吃,在燈光燭火下玉麵略顯微紅,“我隻是看你在府上養傷悶得慌,才答應陪你出來放放風的。”


    流蘇莞爾一笑,突然覺得麵前這位叱吒風雲的離國小王爺有些可愛起來,道:“我沒有誤會啊,王爺臉紅啥?”


    她在天啟清音閣看慣了達官貴人們的虛情假意,像軒銘這般純情的男子卻少見的很。


    “我,我隻是感覺這裏太熱了而已。”軒銘說著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放於椅背之上。


    流蘇暗笑也不在打趣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城府極深的小王爺,在感情上竟然是個小白癡。


    寒慕跟在那年輕人身後,見此人極有耐心,他尾隨軒銘與流蘇進入戲園,悄悄地向軒銘與流蘇那邊靠了過去,手慢慢伸向背後藏匿的凶器。


    寒慕不敢再讓流蘇冒險,上次的失誤險些要了流蘇的性命,現在他怎敢再犯錯誤。


    他上前一步抓住那人,邪魅一笑低聲道:“兄弟,小心手中凶器。”


    那人大驚之下反手扣住了寒慕脈門,寒慕手腕一轉躲過那人的反製,此人一見事敗,立即一掌將他推出閃身便跑。


    “寒慕?”打鬧聲驚動了一旁的軒銘與流蘇,軒銘在龍城與寒慕打過交道,所以一眼便認出了他,立即大喝:“來人將他拿下。”


    他話音未落,瞬間戲園子裏冒出來諸多官兵,將寒慕與那欲跑之人團團圍住。


    戲園中其他閑雜人一哄而散,倒落得個清淨。


    流蘇一見寒慕大驚之下便要動手,軒銘卻一把拉住了她:“你傷勢未愈,莫要牽累了,由他們解決吧。”


    流蘇心急如焚,雖知寒慕貪玩,身為一國之主,如此隨性豈是慕國之福?不知身為副帥的方順南為何不規勸與他。


    “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要殺了他。”流蘇一副仇恨似海的狀態,她此時心中早已亂如麻團。


    “他真不愧是傳奇人物,一人竟敢孤身犯險。”軒銘用帶有幾分欣賞的語氣,看著被官兵團團圍住的寒慕。


    “一身殺戮何謂傳奇,我隻知道他殺了我父母,屠了半個番禺。”流蘇恨恨地道:“隻有他死才能慰籍那些死去的亡靈。”


    “他已是甕中之鱉,蘇姑娘莫要心急。”軒銘似是胸有成竹,“沒想到今夜所謀,竟有意外收獲。”


    流蘇聽他這麽一講,不由向他看去,見他一副悠閑模樣盯著被圍之人,不由心中一動,難道他早有防範?突想起他今日說雪夜景色,引得自己前去賞景,原來是為了引出那夜救她之人,卻不想寒慕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這一舉兩得的好事憑空而來,果真應了那句得來全不費工夫,忍不住背後泛起絲絲涼意。


    暗想:此人看起來一副單純豪爽模樣,誰知心思竟然如此縝密。


    “慕兄你不在城外大營好好地待著,來我平城所為何事啊?”軒銘衝樓下寒慕大喊。


    “哎喲!是禹王爺別來無恙啊,你不在龍城好好待著,來這僻壤之地何故?”寒慕雖被圍住並不慌亂,他向軒銘打了個哈哈。


    “慕兄真會說笑,不是你請我來的嗎,你若安分守己,本王也消停得很呢?”軒銘有意諷刺他。


    寒慕哈哈一笑調侃道:“禹王記仇了,這樣可不好,會氣出病的。”


    “你是慕國國主寒慕?”那與寒慕一同被圍之人,一臉詫異地問寒慕。


    寒慕白了他一眼:“怎麽,不像嗎?”


    那人“嘿嘿”一樂:“隻要你不是冒充的就好。”他似乎很在意寒慕的真實身份。


    “寒慕,你已成甕中鱉籠中鳥,還不束手就擒?”軒銘又衝他大喊一聲。


    流蘇一看當前形勢已無法掌控,萬不得已之際,隻好破釜沉舟先救出寒慕再說,想到這裏,她隨時做好了挾持軒銘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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