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寒夜,樹影婆娑。


    夜墨強力支撐不讓自己昏睡過去,她要在軒成掙脫繩索之前,盡可能地走遠一些。


    她越過山林,順著大路而行,即使撐不住倒下,野獸規避行人自己不至於被吃掉。


    她怕自己昏睡,在自己胳膊上刺了一劍,為避免血跡灑在路上,撕下衣襟包紮,感覺意識模糊時,便用力握一下傷口,讓疼痛阻礙越來越濃厚的睡眠。


    寂靜的夜色突起飛鳥,隱約中傳來人馬躁動之聲。


    這又是那些人在趕夜路,似乎人馬眾多,不似穀雨山那幫土匪,更像是行進的軍隊。


    夜墨雖神智有些模糊,但多少也聽出個大概。


    若是軍隊,必然是慕軍,絕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


    夜墨想到這裏,奮力縱身躍上了身旁的大樹,坐在樹幹上等候慕軍過去。


    誰知這一停頓,思想越發的模糊了,她極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不讓睡去。


    寒慕馬不停蹄地趕回番禺,此次平城之戰無功而返,對寒慕來講不是很重要,攻城掠地征戰沙場輸贏可一笑而過,但對夜墨的生死,他卻無法釋懷。


    一路之上,流蘇看出他的心事,雖想勸慰他,卻又無從讓他寬懷。


    “蘇姐姐,現在離番禺還有多遠?”寒慕突然問。


    “還有百十裏地。”流蘇回道。


    兩城之間有幾百裏之遙,此時已進入慕國界內,將士們可以放鬆一下了。


    寒慕點了點頭自我安慰道:“此役雖兩敗俱傷,卻敲打了西月軒羽的囂張氣勢,希望他會暫緩與夜墨成親之事,讓我有機會謀劃後事。”


    流蘇聽了一驚,忍不住規勸:“少主又要謀劃何事,切莫再任性了。”


    她對寒慕私自行事,已如驚弓之鳥懼怕的緊。


    寒慕見她緊張的神情,不由笑了一下:“你怕什麽。”


    流蘇見他沒正形的樣子很是討打,嗔道:“少主萬萬不可再胡鬧了,天啟與離國都識得你了,再無出入方便之機了。”


    寒慕笑著逗她道:“蘇姐姐不是有暗諜之喻的美稱嗎,對於情報信手拈來,本君可以借此避開啊?”


    “少主在挖苦我,平城一計以讓我名聲掃地,日後再無暗諜之喻了。”流蘇歎道,無地自容。


    兩人在馬上談話,隨軍隊前行,在本國境內,自然不在小心戒備。


    夜墨斜靠在樹杈之上,再也抵擋不住蓖麻毒的侵蝕,頭一昏便掉了下去。


    寒慕正自騎馬行走,突然被樹上落下一人嚇了一跳,躲閃不及正中懷中,一旁流蘇也是大驚,長劍已拔出刺向寒慕懷中之人。


    “夜墨?”寒慕細瞧之下不由大喊,真是天上掉下心上人。


    他抬手握住了流蘇刺來的一劍,鮮血頓時流下。


    “少主。”流蘇也聽到他的話聲,收了寶劍衝一旁士兵喊道:“拿火把來。”


    流蘇接過士兵手中的火把,湊到寒慕馬前,果真是夜墨。


    “她這是怎麽了?”寒慕見夜墨雙目緊閉不省人事,心中一陣慌亂。


    流蘇略通醫理,伸手探在夜墨腕間,片刻對寒慕道:“無妨,她似乎是中了蓖麻籽之毒,毒性不是太大,昏睡一陣子就好了。”


    寒慕聽了,這才放下心,但另一種疑雲又躍上心頭。


    “她不是在龍城嗎,怎會在此出現?”流蘇也是頗為驚疑地看著夜墨。


    “你想說什麽?”寒慕看著她,其實這也是他懷疑的。


    此時康懷從前麵策馬奔來,顯然聽到了動靜過來查看。


    “國君沒事吧,方將軍擔心國君,讓屬下前來查看。”康懷道。


    “無事,碰上個故人而已。”寒慕輕描淡寫地解釋。


    “故人?”康懷見他坐騎上多了一人,不由驚疑萬分:“此人從哪來的?”


    寒慕調皮地指了指天空,笑著講:“從天而降。”


    康懷不由驚疑地看向流蘇。


    流蘇也是無可奈何,的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寒慕見康懷一副莫名的樣子,笑道:“你回去告訴方將軍,無事發生,從速前進。”


    “唯。”康懷不敢多問,扭轉馬頭向隊前跑去。


    流蘇看著寒慕,又看了看他懷中的夜墨,一絲擔憂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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