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每當蘇蘇想到這個詞,腦海裏都會浮現光塵雨中,郭銘言狼狽又消瘦的模樣,那雙眼完全不像是曾經意氣風發的郭大少,說句自戀的話,那樣的郭銘言丟失了靈魂,而她,就是郭銘言的靈魂。


    蘇蘇當時的感覺就是這樣,所以,她無法原諒十元。


    隻是,不原諒......


    蘇蘇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軟的人,但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下來蘇蘇說沒有對十元產生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無關男女之情,那是友情,是親情,是如同對待自己弟弟一樣的關愛之情。


    所以在發現這樣自己當弟弟一樣看待的人竟然一直在騙自己,蘇蘇的心情有多複雜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歎息,蘇蘇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這樣歎息了。


    朱曉東明白蘇蘇的感覺,對十元,朱曉東的感覺也很複雜。


    他傷害了蘇蘇,卻將蘇蘇帶到了自己身邊。


    他們有了默契的聯盟,但朱曉東卻時刻又在戒備著他。


    少年看似無害,但卻和小女孩周米一樣是如同炸彈一樣的存在,他可以控製異化東西,也可以控製人心,這才是最讓朱曉東忌憚的。


    房間中再次沉默起來,而外麵吵鬧的周米也沒了動靜,不知道是被十元被哄好了,還是帶出去了。


    一隻小蜥蜴爬過窗台,在回頭看了眼氣氛古怪的石屋房間後它呲溜一下鑽進植物中消失不見,大雨的聲音掩蓋了小蜥蜴的所有動作,房間裏的人在靜默幾分鍾後,蘇蘇衝朱曉東笑笑:


    “朱曉東,跟我去找個人吧。”


    朱曉東一怔:“找人?”


    “對。”蘇蘇點頭,她看了眼房間裏的布置後道:“我們現在就走。”


    朱曉東沒懵太久,雖然蘇蘇沒解釋清楚但他幾乎立刻點頭:“行,我們現在就走。”


    沒什麽好收拾的,這裏的一切都是蘇蘇具現出來後布置的,都是可以無限再生的東西沒收拾價值。


    朱曉東也沒問十元和周米如何,也沒說他們才剛剛在石樓安頓下來,甚至沒勸勸蘇蘇不要帶著肚子出去奔波。


    一點沒猶豫的選擇支持蘇蘇,當即翻出雨衣,兩人換好衣服就向外走去。


    客廳裏沒人,十元和周米的房間裏都沒人。


    這倒是省事兒了,朱曉東收了掌心準備出來的手辦,在確認蘇蘇將遮雨設備都穿好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到雨幕中頭也不回的向石樓避難點外走去。


    雨聲陣陣,敲打在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久旱逢甘霖雖然讓石樓人歡欣鼓舞,但卻沒哪個願意在這種天氣中還出來淋雨。


    就算要淋也是在野外,邊淋雨邊找那些隻有在下雨天才會出現的美食。


    至於石樓避難點中,這裏到處都是雨的天下,人煙反而稀少到幾乎沒有。


    蘇蘇和朱曉東進入雨中,一點點遠離這個他們住了一個多月的石屋,石屋房頂上,那片茂盛的植物中一名少年緊抿著唇目送著兩人離開。


    他身邊躺著個昏迷的小女孩,小女愛身子底下是個曾經拚好,但現在完全成了一團亂麻的純白拚圖。


    少年原本清澈幹淨的眼逐漸被一層灰色覆蓋,大雨中他嘴唇微動,沒人能聽到他在說什麽,隻是那雨中猶如被拋棄般孤單的身影卻讓這雨有了孤獨蕭瑟的感覺。


    大雨中,蘇蘇和朱曉東向石樓外走去,走著走著迎麵過來一道形色匆匆的人影,那人看到朱曉東後露出驚喜表情,不顧蓑衣下的臉已經沾染了雨水,他擺著手道:“老弟你在這就太好了,哲哥有事找你,能不能現在跟我去一趟。”


    來的人是江安福,這麽長時間過去,他已經和當初偶遇的強者關係相當好了。


    說話也變得隨意,了解也是有的,江安福幾乎能猜出朱曉東之後會說什麽,心中默默的,他念著:‘是江哥啊,哲哥找我什麽事?很急嗎,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之前的不少次合作中,朱曉東都表現的很親和,這也是彼此關係能如此快升溫的重要原因。


    隻是這次江安福猜錯了,朱曉東衝他笑笑,卻沒有說出他心中猜想的那些話。


    朱曉東道:“江哥,不好意思,我和蘇蘇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能過去了。”


    江安福愣了,他看看天,大雨仍舊下著,大地的幹渴讓這場及時雨變得非常珍貴,但卻不適合外出。


    除非是真的沒下頓了,否則沒人會淋著大雨出去尋找食物,而以他對麵前這二人組的了解,這可不是個會卻飯吃的人。


    “老弟你有什麽事這麽著急出去,現在還下著大雨,弟妹還懷著孕,你們......”.


    朱曉東打斷了江安福:“江哥,我們真有事,有什麽話我們回來在說吧,替我跟哲哥說一聲,兄弟對不住了。”


    說罷朱曉東牽起蘇蘇就越過江安福,江安福傻愣愣的目送朱曉東和蘇蘇越來越遠,一個好字終究沒來得及說出口。


    “江哥,這朱曉東要帶那孕婦去哪啊?”


    江安福身後的兄弟這樣問江安福,江安福嚴厲瞪過去:“行了,不該打聽的別打聽,我們回去吧。”


    “那哲哥那......”


    “回去吧。”


    .................


    之後的事情一切順利,朱曉東順利的帶著蘇蘇出了石樓建築範圍,當周圍隻剩下矮樹和荊棘的時候,蘇蘇回頭望向那大雨中顯得很朦朧的避難點,雨傘下,她的目光終究還是帶上了一絲歉意。


    雖然無法原諒,但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人都是有感情的,不過隻一眼而已蘇蘇就收回視線,她對站在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的朱曉東道:“我們走吧。”


    “嗯。”


    大雨中兩人鑽進矮樹林,隨著樹木增多,那雨聲越發顯得清晰而煩躁。


    剛走出幾步朱曉東突然看向天空,大雨讓他眯起眼睛,但雨幕中那一閃而逝的影子卻沒有逃過朱曉東的視線。


    “怎麽了?”蘇蘇問。


    朱曉東頓了頓後微微搖頭:“沒什麽,雨太大了,我們找樹冠密集的樹林走吧。”


    蘇蘇點頭:“好。”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時分才雲收雨歇,也讓那些擔心暴雨會如以前某一段時間那樣下起來就不停的人鬆了口氣。


    隻要雨能停就好,隻要不是下個沒完,大地吸飽了水分會更快的醞釀出生機,到時候他們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蘇蘇和朱曉東在出了石樓後其實並沒有走出多遠,雨實在太大了,即便蘇蘇是水係異能者,這樣的環境對她有利,但她還是個孕婦。


    孕婦不能高強度的發動異能,也不能長時間的維持異能,這限製可不管蘇蘇是不是精神力升級了,升級後的她頂多就是強度和維持時間限製能稍稍放寬,卻不是真正的消除了這個隱患。


    蘇蘇不算太顯懷,快五個月的肚子隻是一個小鍋扣在她的肚子上。


    饒是如此行走在滿是水漬和荊棘的山路上也很麻煩,所以兩人幹脆找了個樹冠茂密的地方搭起帳篷,然後躲在帳篷裏吃吃喝喝,再真正談談這段時間彼此的經曆。


    麵對示意的蘇蘇,和麵對沒有示意的蘇蘇,朱曉東的感覺一點不相同。


    雖然在蘇蘇恢複記憶後,也恢複了對郭銘言的感情,但麵對恢複了記憶的蘇蘇,朱曉東感覺更輕鬆,也找回了曾經的感覺。


    麵對失憶的蘇蘇時朱曉東心中總有一分愧疚,說話和做事當然就帶上了一分小心和拘束,現在這份拘束沒有了,朱曉東雖然心中仍舊帶著遺憾,但更多的還是暢快。


    這才是蘇蘇,這才是他真正喜歡、想要守護一生的蘇蘇,可惜,一步慢步步慢,她心有所屬,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


    雨停了,天也黑了,於是帳篷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好好休息一夜之後,在清晨清透的晨光還有露珠的清甜中,蘇蘇被一陣淒厲的鳥叫吵醒。


    蘇蘇:......


    野外就這點不好,你不會想到是什麽叫你起床的,而且雖然蘇蘇睡熟了,卻不代表她不知道這一晚上,有多少雙貪婪的眼睛盯著他們這倆帳篷。


    異化種也就算了,變異種對人類的仇視還真是無解的,它們隻要感知到人類存在就會有衝過來殺掉的衝動。


    當然進化到現在變異種都很聰明,它們會用計,會偽裝,甚至有的能壓製住內心的本能欲望徐徐圖謀,所以隻要不是在避難區中,野外宿營能招來多少麻煩真的說不好。


    伸了個懶腰,蘇蘇沒介意外麵那隻叫的慘叫的鳥,反正有朱曉東在呢,她一個孕婦操那心做什麽。


    慢條斯理的給自己來了個大水團子,將水團弄成浴缸的形狀她在帳篷裏泡進去,漂浮在空中的水泡將蘇蘇全部包裹進去,水流流轉,頃刻間蘇蘇的睡眼惺忪就沒了,整個人也變得清爽又濕潤。


    掀簾子,出去。


    被清理過的草地上朱曉東正在拔毛,那隻足有和平年代山羊大小的巨大變異鳥可憐兮兮的被扭斷了脖子。


    朱曉東手腳麻利的將它褪成無毛雞,看到蘇蘇出來他燦爛笑道:“蘇蘇,早啊,昨晚睡的好嗎?”


    蘇蘇做了個伸展運動,笑著回應朱曉東的問候,然後好奇走到那隻倒黴變異鳥的旁邊,指著它鼓囊囊的肚子道:“朱曉東,你好像殺了個孕婦呢。”


    朱曉東黑線:“人家那叫蛋好嗎。”


    “那也是孕婦。”


    朱曉東無語,決定不再和一個無聊的孕婦爭論這個問題,手腳麻利的處理好變異鳥,然後從它的腹中刨出來最少三十枚鳥卵。


    “蘇蘇,你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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