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製造的水壓有多強蘇蘇自己知道,要是處在魔鬼位置的是她的話現在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可事實是那魔鬼身在近乎扭曲的水壓中它竟然明顯能撐住,雖然翅膀已經扭曲的和麻花差不多,雖然那本就醜的麵容也扭曲的看不出樣子,但它仍在堅持,不但沒有變成血霧,它身上的肌肉還肉眼可見的隆起並充斥著力量感。


    ‘能挺是吧,看誰熬的過誰。’


    蘇蘇臉色發白,這是異能消耗過度的特征,控製並壓縮那麽大量的水對蘇蘇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挑戰,特別是在異能力沒辦法自然恢複的時候更是如此。


    不過蘇蘇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殺掉這最後的一隻魔鬼,被殺的就是她,在這裏死了蘇蘇確認自己會真正的死亡,這場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殺機度不過去的話還能不能有重生機會誰也說不好。


    就算有重生機會蘇蘇也不想重生,這一世的她擁有了太多不能割舍的東西,有這麽多羈絆在她不允許自己就這麽死去,哪怕是重新開始也不願意。


    那麽唯一的選擇就是活著從這裏離開,如果這是這場災難的考驗,那蘇蘇要做的就是贏得這場考驗。


    巨大的水團仍在壓縮,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將那本該無形的水不斷捏小,曾經無色的水顏色開始變得深沉,那是猶如深海的顏色,而身處水球正中間的魔鬼此時已經雙目突出,根根血絲布滿眼眶再結合它非人五官給人一種極端恐怖的感覺。


    它的身體也已經開始變形了,四肢緊緊蜷縮那角度仿佛下一秒就會折斷一樣充斥著無形的壓力,血紅的皮膚上血管突出,以蘇蘇眼力甚至能看到那血管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跳動,每一次鼓起給人的感覺如此緩慢,這是壓力的體現,也是對方實力的體現。


    以現在水球中的壓力,甭說蘇蘇進去就是一團,就算是鋼鐵也要扭曲變形,這最後一隻魔鬼的身體素質超出了蘇蘇意料,雙方的角力是這場災難最終的關鍵,失敗就是死亡,這一點對蘇蘇來說同樣適用。


    現在就看是蘇蘇先耗光能力停止,還是那魔鬼先一步爆成血霧了。


    時間一秒秒過去,每一秒對蘇蘇來說都是煎熬,她已經快到極限了,而水球中的魔鬼也差不多是極限狀態,那種隨時都可能爆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勝利的天平再一次向蘇蘇傾斜過來。


    嘩啦!


    就在蘇蘇勝利在望的時候,一聲清響讓蘇蘇緊繃的神經再一次挑戰了極限,她猛然回頭,因為需要全力對抗水球中的魔鬼,無法再控製的霧氣已經消散的差不過了,視野重新變得清晰,也讓蘇蘇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那站在一處立柱前的身影。


    那是個渾身浴血的低矮人影,不高卻很肥胖,破爛的衣衫根本包不住那一圈圈的肥肉,而此時那肥肉沒有一塊是好地方,到處都是近乎撕裂的傷口,但因為脂肪夠厚,那麽多的傷竟然讓他沒有失去行動能力。


    此時的他踉蹌著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完全沒有重傷垂死的模樣,一臉的鮮血擋不住狂熱表情,他手上握著一柄尖刀,尖刀的刀刃抵在一處膚質白皙的脖頸之上,蘇蘇臉色煞白,她大意了,之前的金屬風暴因為沒有在最佳狀態就被開啟,所以計算出現了些許偏差。


    那原本應該不被波及的冰殼堡壘被打碎,裏麵的人雖然毫發無傷但蘇蘇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竟然還有吃瓜群眾的漏網之魚,那人雖然一副隨時都可能掛掉的淒慘模樣,但這裏並不是正常空間,那人也不是正常人,即便隻剩下一口氣他手中的匕首也能夠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紮進那毫無防備的皮膚中。


    蘇蘇閉上眼,再睜眼時眼裏已經布滿血絲,那邊的抗衡已經到了關鍵時刻,但她已經沒辦法去管了,力量傾覆的同時散落在那一處危機周圍的碎冰突然像有了靈魂一樣如蛇般纏上那人的手腕,匕首差之毫厘的插在那白皙脖頸的旁邊,噗噗幾聲悶響那人真的成了篩子死的不能再死,而與此同時,那被巨量水球近乎壓爆的人也終於破開桎梏,在炸開漫天水花後第一時間出現在蘇蘇的麵前。


    噗!


    利爪穿腹而過,蘇蘇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她低下頭看著這足以致命的傷口唇角卻帶著些許笑意,那魔鬼臉上還沒來得及徹底綻放的勝利獰突然僵在原地,因為一支足有手臂粗的金屬鋼管頂在了它的頭上,不等它掙紮著將利爪收回就聽轟一聲巨響,蘇蘇隻覺身體一輕,耳中嗡鳴劇烈又好像靜寂無聲,她眼睜睜看著麵前魔鬼被轟碎了半邊身子死的不能再死,也眼睜睜看著自己因為巨大的反作用力倒飛出去。


    腹部的利爪被抽出鮮血噴灑,並不是錯覺她看到了自己的內髒碎片也隨著那利爪抽出隨熱血一起灑了出去,一切的一切都變慢了很多,蘇蘇很驚訝自己此時的狀態,她帶著致命傷倒飛出去,一滴滴鮮血噴灑的畫麵真的很瑰麗,然後周圍的一切都在後退,直到她落到地麵。


    劇痛毫無預警的襲來,周圍之前變慢的一切瞬間恢複原樣,槍聲餘韻還有魔鬼臨死前發出的慘叫還有餘韻,不過這時候的蘇蘇已經沒精力去管這些細節了。


    腹部的致命傷讓蘇蘇痛的近乎失去理智,她的手下意識捂過去,結果率先到的那隻手毫無遮攔的穿進了自己的腹腔之中。


    蘇蘇:......


    好大的洞,估計自己是搶救不過來了。


    帶著這樣的自嘲蘇蘇仰麵躺在遊泳館冰冷的地麵上,異能力耗盡體力耗盡,失血過多讓她眼前一陣陣發虛發黑,但就算是如此狀態蘇蘇神智卻異常清醒,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一切好的壞的狀態,感知到身下那蔓延過來的已經沒了控製的池水,感知到身邊那除了她以外現場唯一還保有體溫的人體。


    “銘言。”


    蘇蘇聲弱蚊蠅,那個之前在街道上遇見被魔鬼追殺到失去抵抗力的人頂著郭銘言的臉,這一幕和曾經剛重生時蘇蘇救他的時候何其相似,隻不過那一次隻是幾個尋常的殺手,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他們並不知道蘇蘇這個看上去既嬌弱又年輕的女孩竟然會有那麽高的威脅。


    於是本該死亡的人活了下來,然後一步步住進了蘇蘇心中,成為了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掛之一。


    即便明知道這裏是幻境空間,那個頂著郭銘言臉的人一定不會是他,隻是幻象而已,但蘇蘇無法忍受讓頂著郭銘言臉的人死在眼前,所以才有了這一場近乎賭上性命的戰鬥,其實蘇蘇自己也知道,身在這處幻境她就算不想戰鬥也是不可能的,也許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災難空間要如何順利度過,但蘇蘇隻要順應自己的本心就好。


    她為之努力了,做到了自己心安理得這就夠了,畢竟她除了做到這一點什麽都做不了,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不知道這裏到底是如何考驗,不知道在這裏死了會不會就真的死了,不知道這場災難的結束又到底在哪。


    眼前一陣陣發黑,那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症狀,哪怕此時的蘇蘇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但身體挺不住了,腹部的大洞就猶如泄洪閘一樣向外傾瀉著溫熱的血液和內髒碎片,死亡即將降臨,而這一刻的蘇蘇是平靜的,沒有再去考慮生死的問題她一雙眸子始終沒有從那人緊閉的臉上移開。


    ‘銘言,雖然最後仍舊失敗了,但最後能有你陪在身邊真好。’


    蘇蘇艱難的伸出一隻手將那人的手握住,哪怕眼前人並非自己心心念念的本尊,但有那張臉就夠了,她可以騙自己他就在自己身邊,遺憾不是沒有,但這一刻的蘇蘇已經不想多做考慮。


    銘言、曦曦、家寧、家寶,朱曉東、十元、納蘭卉、佘琳,還有老爺子,郭茗歆,玩世不恭的郭老爺還有韋雯,還有很多很多自己認識並能稱之為朋友的人,抱歉了,希望我的死沒有壞掉你們的好心情,也希望你們能安然無恙,我努力了但失敗了,但,不後悔。


    眼前開始模糊,前世今生的種種如走馬燈一樣在眼前循環播放,蘇蘇是平靜的,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就在她即將墜入永恒黑暗的時候她感覺到手上一緊,那隻被她抓著的大手突然變得有力並反握住了蘇蘇的手,蘇蘇身體一陣,已經恍惚的精神再一次凝聚起來,她艱難睜開眼睛下一秒對上了一雙飽含情緒的眼睛。


    ‘蘇蘇,我不會讓你先我死去。’


    耳邊的聲音似熟悉又仿佛陌生,其中蘊含的情緒卻如驚濤駭浪一樣一遍遍衝刷著蘇蘇纏繞著混沌的精神,上升的感覺從無到有、從模糊到清晰,突然胸口一窒,蘇蘇下意識大口呼吸起來,劇烈喘息中她猛然坐起,冷汗如雨一滴滴落在沾染灰塵的腳墊上,蘇蘇瞪大的眼瞳孔劇烈擴張又急劇收縮,幾次之後終於恢複知覺,她眼裏剛開始還帶著些許茫然,而隨著看清眼前一切一行清淚就這麽毫無預警的淌了下來。


    她回來了,她度過危機了,她成功了。


    蘇蘇哆嗦著打開車門,車外是帶著濃重殺機的灰暗景色,但這殺機卻並非是針對誰的,因為這裏是港深避難區最外圍的防禦堡壘,這份殺機對應的是可能進入到這裏的異化生物的,而此時看著這份肅殺的灰暗蘇蘇隻覺得整個人都沐浴陽光,她回到現實世界,度過了那場從重生開始就一直壓在蘇蘇心頭的最強危機。


    “傷口!”


    蘇蘇想到之前經曆趕緊拉開衣服檢查自己的腹部,平整白皙,之前那能夠讓整隻手掌都毫無壓力進入的巨大血洞仿佛根本就沒存在過一樣沒有一絲痕跡,蘇蘇長出一口氣,她下意識將手掌覆蓋在自己平攤的小腹上,這裏還有一個生命在孕育,而如果幻境中的傷勢會在現實中同步的話不光蘇蘇活不了,這個還未成型的小生命同樣無法存活。


    還好,還好。


    對了,車上還有人呢!


    蘇蘇直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做什麽,因為心情沉重,納蘭卉就提議蘇蘇出來逛一圈,畢竟蘇蘇之前可是有出來逛一圈就出事的黑曆史在,當然這隻是一份玩笑,卻沒想到災難真的在這個時候降臨了。


    蘇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這種事兒逼體質,總之在熬過那場差點身隕的災難後她才算想起自己不是一個人出來的,車上可還有著好幾個人呢,再加上前後兩輛車中的保鏢,這麽多人蘇蘇竟然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先去看自己下來的那輛車上,朱曉東在駕駛位昏迷不醒,十元在副駕駛位昏迷不醒,納蘭卉則保持著因為急刹車東倒西歪的姿勢趴在後座上同樣昏迷不醒。


    蘇蘇試著過去喊他們,但一層近乎透明的古怪屏障出現讓蘇蘇根本就沒有辦法觸碰他們的身體,蘇蘇駭然,因為她發現那道覆蓋在車上每一個人身上、如氣泡一樣存在的屏障最上方有一根同樣近乎透明向上延伸的連線,雖然因為顏色近乎透明蘇蘇看的不太真切,但卻敏感察覺到那連線無限在向上延伸,仿佛連通了人與天際一樣延伸至未知的地方。


    蘇蘇試著去觸碰那根連接線,但結果和氣泡結界一樣有無法抵抗的斥力,蘇蘇無法碰到那些透明的物質,甚至在蘇蘇沒有靠近的時候它們近乎都是不存在的。


    這到底是什麽,蘇蘇眼裏難掩驚懼莫名,這個世界已經變得足夠讓蘇蘇感覺陌生了,但這一刻蘇蘇才知道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太少太少,眼前這詭異一幕簡直已經不能用‘天災’來形容了。


    蘇蘇原本以為這場天災就是地震、天暗,是那種天崩地裂級別的災難,她前世的死也是因為這樣無法抵禦的災難而死掉,甚至於具體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畢竟眼前一黑就死了,頂多感受到天地的顫動,其他一切情報都不知道。


    而今生蘇蘇知道的夠多了,但就是因為知道的夠多她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真的了解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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