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喬然納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要是別的女人,知道蘇總為她做了這麽多事,一定會感激涕零,高興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


    紀藍藍的反應卻出奇的平靜,平靜的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不僅如此,她還一句話都沒有問過,隻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就什麽都沒有說的走了。


    紀藍藍這樣平靜的神情,讓喬然也很吃驚,在以往的那些日子裏,但凡跟蘇總有一點一點交集的人,哪一個不想著要攀蘇總的高枝啊,可他從來沒有見過,蘇總跟哪一個女人示過好,別說示好了,蘇總都沒正眼看過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聞言,蘇禧年臉上沒有太大的波動,仿佛早就想到了,對於他的做法,紀藍藍可能什麽態度都不會有,可當聽到紀藍藍真的沒有什麽反應的時候,他的神情還是恍惚了一下。


    靜默了片刻,蘇禧年斂了斂神色,才淡淡地開口:“出去吧。”


    喬然說了一聲是,然後就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他拉開辦公室的門,剛邁出去一隻腳,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清冽寡淡的聲音:“一年,你沒有假期了。”


    ...


    消化蘇禧年帶給她的震驚幾天後,日子已經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在別人看來,或許是個值得期盼的月份,因為過完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新的一年就要來臨了。然而,對於紀藍藍來說,十二月是個悲傷孤寂的季節。


    就在這樣的一個季節,十九年前,她永遠的失去了她的父母,十二月就成為了她最悲傷的一個月份,她該去看看她的父母了。


    紀藍藍父母祭日的那天,剛好是周末,她六點多鍾的時候就起了床,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出了門,然後乘坐了前天晚上買的高鐵票,回到了生她養她的地方,念城。


    念城,念城。


    念,這個字,有思念,想念的意思。對於紀藍藍來說,它是個既讓她思念,又讓她想念的地方。


    念城是江南的一座城市四季如春,氣候溫和,整日都是宜人的,陽光鋪灑,鮮花怒放,水流潺潺,有種古樸的安靜。


    紀藍藍回去那天,念城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但氣溫總歸是溫和的,並不冷,飄著的絲絲細雨打在人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站在車站的台階上,手指攏了攏不厚不薄的衣服,聽著周圍傳來的陌生而又親切的鄉音,紀藍藍神情有些恍惚。


    念城是她每年都會回來的地方,可每次回來的感覺,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她不安低落的心情,讓她看起來顯得有些局促,她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人們口中常說的近鄉情怯。


    因為每年都會來這裏一趟,路線也都是固定的,紀藍藍在台階上站了一會兒,等著雨下的小一點兒後,紀藍藍才匆匆走進了雨中。


    火車站附近就有地鐵站,乘坐地鐵比較快,紀藍藍刷了卡,就走去了候車的地方,她的運氣不算太差,隻站在候車的地方,等了一站車,地鐵就來了。


    中途的時候,紀藍藍換了一站車,然後出了地鐵站,在附近找了一家花店,買了一束花出來,又走去了公交車站牌處等公交車。


    約莫等了十分鍾左右的樣子,公交車才來,車上的人並不多,紀藍藍上去之後尋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扭頭看向了窗外。


    一年沒來,念城是有變化的,街道兩旁的商店,明顯多了很多,可能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不少的商店門前都沒人,即使是有人,也隻是經過商店門口的過路人,他們的腳步很快,低著頭,手裏舉著一把雨傘,急著趕路,壓根就沒有抬頭朝商店那裏看一眼。


    商店門口的景象,隻是匆匆一閃而過,紀藍藍放在車窗外的視線,停頓在了很多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路途上,一切的一切,跟她的記憶中有些重合,仿佛又有些不一樣。


    “紀念路到了,請需要下車的乘客及時下車。”又到了一個站,車裏響起的溫柔提醒的女音,喚回了紀藍藍跑出去的神思。


    她走在幾個人的後麵,走下了公交車,她懷裏抱著一束鮮花,惹來了不少人的觀看,站在她旁邊的幾個人,都紛紛朝她投來了視線。


    紀念路,真的是在紀念,這趟公交車,是念城城中唯一一輛開往郊區公墓的公交車。


    郊外公墓,除了一些必要的節日外,一般都是鮮少有人去的,特別是在臨近春節,更沒有人願意往郊外跑了。


    從她六歲的時候開始起,她和蘇禧年都會在這一天,風雨無阻地搭乘這輛公交車,跑到郊外,剛開始的時候,蘇禧年的母親擔心他們太小,會迷路,就跟他們一起來,等他們稍微長大了一些,蘇禧年的母親又忙於工作,便就隻有她和蘇禧年兩個人一起來了。


    每次到公墓的時候,紀藍藍的心情是說不出的沉重,她最親愛的父母就躺在那裏,永遠都不會再喊她一聲,也不會再親切地喊她的小名。


    紀藍藍把花放在了父母合葬的墓碑前,她的父母走的時候還很年輕,墓碑上的照片,是他們生前在一起的合照,他們的臉上都揚起了笑容,幹淨明媚。


    念城的氣候除了溫和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多變。剛才就快要放晴的天空,此刻又有淅淅瀝瀝的小雨滴落了下來,夾雜著一絲和每個城市都會在冬季裏出現的寒氣。


    紀藍藍在冷雨中站了一會兒,跟父母說了一些話,她說的都是一些平常的瑣事,像大多數報喜不報憂的孩子一樣,她隻說她開心的事,那些讓人糟心的心,一概不說。


    走的時候,紀藍藍抬手把那束鮮花又擺正了些,然後才站起身子,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父母的照片,才離開。


    公墓旁邊,有一座小房子,房子不大,卻很整潔,圍牆上爬滿了綠瑩瑩的植物和鮮豔的花朵。


    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紀藍藍每年都會見到的老太太,因此她也知道老太太的過往以及老太太獨自一人住在這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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