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說到了這傷心之處,慕容亮便不再往下問了,言盡於此,一路之上倒是顯得有些沉悶了。


    走了許遠,忽然有幾個騎兵前來接應了,他們皆著紅衣、披皮甲、持長矛、負短弓,從打扮上來看,應該是宋軍的“踏白軍”,在外圍警戒的,見回來的是嶽飛也便放行了。


    此時的平定軍大營外已是密密麻麻的站了許多橫縱隊,這些人無一例外的披著皮甲、執矛挎刀,這些人乃是兩河軍中的少壯之士,經劉韐整訓之後倒是頗具幾分威風。


    “嶽飛!”一年約五十許的將軍縱馬而來,山文甲上和護心鏡映著日光,胯下的戰馬也頗為高大,不是宋軍中常見的矮小戰馬。


    “劉韐將軍!”嶽飛忙下馬拜道,身後的慕容亮王貴也下馬來,隨著後麵的許翔等一眾敢戰士一齊拜道。


    “嶽飛,出了什麽事?這糧車上怎麽到處都是血,押運的軍士在哪裏?”劉韐是沙場老將,豈能看不出他們的人數來?再者這滿車的血跡也叫人不得不起疑心。


    “稟將軍,押糧隊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幾十個遼兵的襲擊,當我單騎趕到時那些軍士已經損失殆盡了。”嶽飛回稟道。


    “幾十個遼兵便能將押糧軍士屠戮殆盡?”劉韐大驚,忙問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千把人。”


    “不可能,千把人豈能叫區區幾十個遼兵給殺得一個不剩?”劉韐怒道。


    “千真萬確,當時隻餘末將單騎迎敵,若不是這位慕容公子相救末將恐怕已叫遼人給圍攻至死了。”嶽飛回道,劉韐早便看出來慕容亮穿著華貴,不似兵丁,此時嶽飛既然提起了他也便對著他頷首表示見過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劉韐又道:“難道押糧的都是一幫老弱病殘不成?”


    “大人,這位許翔兄弟是那押糧隊中活下來的唯一一人,那遭遼軍殺死的人,也多是這樣的敢戰士,具體之事,將軍可詢問於他。”嶽飛將許翔給交到了身邊來,回道。


    “許翔你且說說,那童貫所派來押糧的都是些什麽人?”既然還留了個活口那便方便多了。


    攝於劉韐的威嚴,許翔一時不敢開口,嶽飛與慕容亮安慰了他好一會,叫他將軍問什麽便回什麽就是了,他才怯怯道來:“我們本是被押解來此處幫忙修營房的囚犯,今天不知怎麽地,一個將軍突然跑來將我們給抓了去,叫我們換上了這身衣服來,每人發給了根木棍,便跟著一百來個軍爺一道押糧來了。”


    “什麽?這童貫竟叫囚徒來押解糧草?”劉韐怒道,難怪一千人對上幾十人會敗得如此慘,平定軍中的敢戰士雖也是臨時征調但也受了幾天的刀槍訓練,且原本就是精壯之士,自然是有些戰鬥力,可這童貫竟然就這樣抓了些從未訓練過的囚徒來充當敢戰士,這不是叫他們來送死麽?至於那一百個兵丁,想來也都是些老弱病殘,絕不是西北戰兵:“好你個老奸賊,竟因貪生怕死害了那麽多人性命,看我回京之後不狠狠參你一本!”


    “嶽飛!”劉韐下令道:“前方戰況吃緊,種師道將軍正率部與遼人鏖戰於界河,我將親率一隻騎軍先行前往增援,你與王貴隨行前往,敢戰士與大軍一道隨後跟進,可有問題?”


    “全憑將軍差遣。”嶽飛與王貴一同回道,隨後嶽飛又道:“大人,這位慕容公子武藝高強,不在末將之下,若能請得他相助定是一大助力。”


    “哦?”嶽飛的武藝他是親自考校過的,當前平定軍之中無人能出其右,現在嶽飛竟然說慕容亮的武藝不下於他,倒是讓他更覺得有了幾分的興趣,他那胯下的踏雪烏騅馬自己也是曾聽人提起過,是一匹難得的良駒寶馬,看來此人確有些過人之處。


    “此去界河危險重重,慕容公子本不是軍中之人,若是願意隨行老夫感激不盡,若是不願前往,老夫也絕不強求。”


    “劉將軍,在下與嶽兄一見如故,又承蒙將軍看得起某人,哪敢給臉不要臉呢?”慕容亮持劍拜道:“再者,遼人狼子野心,屠戮我同胞百姓,哪一個有血性的漢家男兒不該親赴前線手刃賊人呢?”


    “好!眾將士,隨我去支援種將軍!”既得了慕容亮的應允,劉韐也便不再拖遝了,下令眾軍出征:“許翔,你未經操練,遼人凶悍,此行於你太過危險,你還是留下一道守營吧。待此戰歸來,稍加訓練再將你正式編入平定軍敢戰士營。”


    “不,將軍,請讓我一同前往!”許翔攔道:“請給我一個機會,我要為季老伯,為那些死難的兄弟報仇雪恨!”


    “劉將軍,就讓他隨著去吧。”慕容亮求情道。


    “是啊將軍。您若不讓他出征,此時,或將成為他的一個心結啊。”嶽飛也上前求情道。


    “這......”時間可經不起猶豫,劉韐略一想,便道:“好吧,你便隨敢戰士營前往,但你在戰場上不聽調遣,回來我便將你給斬了!”


    所謂哀兵必勝,眼下這許翔可說是悲憤至極,或許能發揮得出幾分戰力來吧。


    “謝將軍成全!”


    “出發!”


    數十個善戰之士上了嶽飛新牽回來的遼軍戰馬,但繞是如此,隨劉韐一起出征的騎兵也不過五百餘人。


    萬人平定軍,竟隻有五百匹戰馬,看來宋軍缺馬的傳言非虛啊。


    慕容亮如是想道,幽雲之地、北漠草原、西域諸國多有良馬出產,眼下這幽雲之地歸遼,漠北之地歸夏,西域與大宋的往來也遭了西夏的阻隔,也無怪大宋缺馬了。


    種師道畢竟是西北軍大將,與西夏軍血戰多年,雖猝不及防被遼軍衝破了大營但也不至一潰千裏,種師道且戰且退,一麵收攏著潰散的部隊,現下已是集結了六七萬戰士將遼軍給抵擋在界河之地。


    戰況焦灼,劉韐恰帶了平定軍五百騎兵趕到,遼軍衝鋒受阻,這一隻生力軍缺如一柄尖刀直插遼軍腹地,揮舞著長矛,遼人來不及反應,平定軍騎兵一瞬間便殺了數十個遼人,其中嶽飛與慕容亮每人都殺了五六個遼兵,劉韐與王貴也各自揮著長刀砍殺了三人。


    “將軍你看,援兵到了。”界河以西的軍陣之中,一名小將為一年過古稀的老將指道,這老將便是種師道。


    種師道一看,果然有數百騎舉著“劉”字大旗從側麵殺入了遼軍之中,遼軍攻勢為之一挫。


    “好,仲偃果不負我,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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