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了澡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葉悠還沒有睡意,刷了會兒手機,給黃姐姐和爸媽報了平安,然後調了個鬧鍾,沉沉的睡去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原本打算七點多就起床讓哥哥送會學校上課的,可是葉悠睡得太沉了,竟然連三個鬧鍾都沒有聽到。


    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在哥哥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後,葉悠終於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噢,頭疼得厲害。


    “喂……”葉悠的聲音中還帶著沙啞,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妹,已經十一點多了,你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啊?趕緊的,我已經開車在路上了啊。”


    看到自己打的電話終於被接通了,哥哥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妹妹不會一直睡到現在吧,但是發生這種事情,妹妹難過很難的。


    “唔……等等哈,我換個衣服。”葉悠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一想到學校裏還有一堆作業等著自己,一想到自己沒有時間了,無形的壓力就上來了。


    “哥,你把我帶到學校對麵的廣場吧,我去麥當勞買一份午餐,謝謝啦。”


    葉悠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教室裏的人都差不多回去了,自己就不用去午睡了,回教室收拾東西,學習一會兒吧。


    “行,加油哈!注意安全!”哥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自己的這個表妹,但是,一切都是依靠自己才能度過難關的。


    “嗯,拜拜。”葉悠背上書包,離開了。


    葉悠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感受著這無法言表的清冷,無奈的笑了笑。


    葉悠把自己的手機關掉了,然後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發的卷子,學習。


    沒有人敢出聲問問奶奶的情況,因為她們都害怕觸碰到葉悠心裏的柔軟,害怕葉悠會忍不住流淚,所以,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關心,總是在默默中而成的。


    而接下來的這個星期,葉悠過的比誰的壓力都大,每天五點鍾天未亮就摸著黑爬了起來,一個人在黑夜裏不吃早餐回教室,每次都是第一個打開教室的燈,然後埋頭寫作業。


    她知道,自己過的比誰都艱難,但是這也是她自己的抉擇,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她的壓力迫使她進步。


    一日複一日,生活裏皆是學習,但是葉悠的心裏還是發慌,因為她心底裏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並沒有因此有什麽進步,一直努力,卻一直停留在原地,沒有後退可言。


    日子也就這麽過著,關於奶奶的後話,唯有葉悠多年後寫的一篇文章足以表達這種情感,並且在當時獲得了全國作文大賽的大獎,可能這可以彌補一下葉悠心裏對奶奶的愧疚之情吧。


    全文如下:


    奶奶,這幾天晚上我老是睡不著,總會想起你,你還好嗎?


    興許是遺傳的緣故吧,我和你一樣,總是不擅長於情感的表達,想你的念頭隻敢在被窩裏彌漫。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沒有你背對著緊貼我睡覺,總會有嗖嗖的冷風灌進來,每次我都會下意識的想起你。而你在遠方,也和我一樣嗎?


    奶奶啊,真想跨越千山萬水,來見見記憶中的你。


    對不起,奶奶,我沒做到你所希望的那樣堅強,我又哭了,我真是沒用。


    還記得那天,真的是很平常的一天,連下了幾天的細雨仍在落著。上個星期打電話給你,聽說你那邊陽光甚好,我還羨慕了許久。


    可怎麽就變樣了呢?


    班主任匆匆忙忙的進了教室,我再匆匆忙忙的收拾那沉重的書包,轉身,離開,一切都是那麽的匆匆忙忙,打亂了一切的美好。


    我猶記得最後那句“別哭啊,要堅強”,裝作淡定的我在轉身間一下子就淚流滿麵。從未經曆過生死別離,卻在這一刹那理解了蘇軾那“十年生死兩茫茫”的悲痛。


    原來,你過得並不好。我沉默著,望著爸媽。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如何輕鬆的提起你,如何質疑他們,說,這個不是真的。


    “快點收拾收拾,等會兒去機場回老家”爸爸吩咐了一句,便去忙了。真是可笑,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卻是為了來看你最後一眼。


    可能這就是你常和我說的:“上天自由安排吧。”


    可是,我卻憎恨這個戲劇性的結局,為什麽?我隻想做個平凡的人,接受平凡的愛,愛著平凡的你。


    我不懂,為什麽他們不悲傷?還是我不夠堅強?可當時的我,除了流淚,別無其他。親愛的奶奶啊,我好想你。


    我抓住自己的衣角,可還是忍不住的顫抖。為什麽?為什麽奶奶不能再等等?我還有28天就可以回來看你了,為什麽……不再等等我?


    想起你,我的眼淚就撲簌撲簌的掉下來。我與你的往事一下子湧上了心頭。現在想想,雖然你重男輕女,卻對我極好。當初的我為什麽不會珍惜呢?


    你總會給我買愛吃的肉包子;總會在冬天包裹起我冰涼的手;總會給我講人生大道理;總會給我做香噴噴的飯菜……原來,你那麽愛我。


    當天深夜,終於到了那個日思夜想的大院。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但卻沒了那個在風中等待我的人。


    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夢,自始至終都不敢相信。可在看著堂屋裏那安靜的棺材時,我才徹底的妥協,奶奶是真正的離開我了。


    奶奶一輩子的清苦,最後卻還是落得這般的下場,我痛恨這無語的人生安排,可卻別無辦法。


    屋裏全是哭聲,我站在那裏,但我沒有哭。我知道,奶奶不喜歡我哭。我默默地屈下身子,跪在冰涼的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即使哭聲充斥著屋子,但我知道,奶奶肯定會聽到我為她磕的頭。


    對不起,奶奶,我來晚了。對不起,奶奶,我忘了和你說,我很愛你。


    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做你的孫女,我一定會記得好好珍惜你我的時光,一定會讓你知道,我很愛你。


    以此緬懷我最親愛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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