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濃霧彌漫。


    展顏發來信息,陸母去了,走的很安詳。


    雖然明白,這是或早或晚的事,但真到發生的時候,依然覺得它來的太早,早到還沒有做足任何準備,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已然順流而下,浸濕一片。


    我麵朝河那岸,深深的三鞠躬,喃喃道:“伯母,您一路走好!您彌留之際的囑托我定做到,您放心吧!“


    我沒有出席葬禮,一是本來與陸家就非親非故,老一輩還有著仇恨,二來,陸母的葬禮著實來不得更多的閑言碎語。


    隻是在下葬那天,我遠遠的看著送葬隊伍,陸染捧著伯母的遺像走在最前麵,依然憔悴不堪,但多了份坦然和堅定。


    人到中年,送別父母,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隻是陸染麵臨的更早而已,尤其是還未成家立業,更別提兒孫滿堂之時,這多少讓人有些唏噓。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送葬隊伍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迷霧中,我拿起手機,想給陸染發些安慰鼓勵的話語,刪刪減減,終究也沒發出去。


    回到家,老哥正在收拾東西,見我進門,老哥瞅了眼我,道:“這邊事也算結束了哈,咱們最遲今晚要返回縣城了,別忘了,明天可是你生日!“


    我沉默半晌道:“老家的事情就別跟爸媽說了吧,免得他們徒增煩惱!“


    哥假裝一臉茫然到:“老家發生什麽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我贈他一白眼,氣氛和心情才稍微有所緩和,我倆一起加緊整理起來。


    這次別離,不知何時又是歸途。


    夜半時分,我給展顏發了信息,大意是我已經回縣城了,正月初八就要回w市工作,工作太多,不能再耽擱了。


    展顏也很快回複了,忙完伯母的頭七,他們也要回w市了,並相約到時一起再聚聚。


    我很想問問陸染的情況,可終究是開不了口,前任女友問現任女友,關於前男友的事情,更多的是矯情,這也隻能讓展顏與我漸行漸遠。


    31歲,已然老姑娘了,生日還在父母家過,著實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這個年齡的女孩多半是嫁了,沒嫁的也在出嫁的路上了,而我,還截然一身,不提醒,還不以為意。


    生日,就是每年的催嫁鍾。


    爸媽好像從來都沒覺得我長大了,在他們心裏,我恐怕永遠還是個孩子,即便我七老八十。


    一上午老媽都在廚房忙碌著,我時不時過去晃悠兩圈,老爸出門買蛋糕了,老哥還是那幅一臉與他無關的樣子,我再次叮囑他,什麽事都不要說,他反而像個受氣包,一臉無語。


    我喜歡這種被家裏人寵成公主的感覺,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啊!


    吃罷飯,我幫著老媽一起收拾起碗筷來,老媽冷不丁說了起來:“我們小米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婆家了!“


    “我還沒準備好,我就像賴著您跟我爸!“我撒嬌著說到。


    老媽側臉微笑著看了眼我,“我和你爸早晚也要離開啊!你們終究要有自己的幸福,我和你爸如今的願望,就是能看著你和你哥有一個好的歸宿啦!“


    我突然想起了陸染,陸母的遺憾和村裏人的唏噓。父母愛子,終究是希望看到子女能夠家庭幸福,而不是形單影隻吧。


    我站在老媽的身後,這才意識到,六十歲的人了,一簇一簇的白發已在頭上肆意橫生,她的背也開始微微坨了起來。仿佛走路也沒那麽靈便。而她的年紀遠大過陸母,如今,陸母已經……


    我的眼裏泛起了淚花,又生生逼了回去,笑著對老媽說:“好好好,年底就給你們帶個女婿回來!“


    老媽不可置信的瞅著我,我能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愉悅。


    是該放下了。如果開始一段新戀情,說不定對陸染和展顏也能得到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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