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飛追問,嶽秀清才告訴他,她說的三件事,第一件和第二件全是表揚,但第三件事在表揚的同時,也包含著批評。


    不管怎麽說,那個李海峰也曾是小姑夫,現在至少是前小姑夫,打斷骨頭連著筋,他還是表妹表弟的父親,永遠都改變不了。


    所以,嶽秀清認為,用這種比較激烈的方法對付李海峰,固然大快人心,但總歸是不對的。


    金雲飛誠懇接受老婆的批評。


    嶽秀清心細,怕金雲飛接受不了批評,又大大地讚揚金雲飛的領導能力。


    金雲飛又得意又慚愧,他告訴嶽秀清,他當過生產隊長,是小隊長,全隊三十幾戶,人口一百二十幾。可惜的是,隊長隻當了小半年,生產隊就解散了,所以他就過了把癮,還沒當出經驗來。


    不過,金雲飛也是細膩,他看出來了,嶽秀清有心事,於是問道:老婆,你是不是對我收留小姑一家有看法呀?


    嶽秀清白了金雲飛一眼:我有這麽不懂事嗎?


    金雲飛笑了笑:你有心事,我以為你是為了這個事。


    搖了搖頭,嶽秀清說:退一萬步講,你大姑和你小姑住在咱們家,對我沒什麽影響。我嫁的是你,隻要你高興,我就高興,你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猶豫了一下,金雲飛說:可是,老婆,我總覺得你心裏有事。


    嶽秀清微笑著嗯了一聲。


    金雲飛再三追問,嶽秀清就是不說,隻是笑看著他。


    老婆,咱倆結婚時就說好了的,先結婚,後戀愛,用百分之百的真誠對待對方。老婆,你有事不說,你對我不夠真誠。


    嶽秀清又白了金雲飛一眼,笑著反問:你捫心自問,是我對你不夠真誠,還是你對對不夠真誠。


    話到這個份上,金雲飛真的捫心自問,心裏說,我連小時候偷生產隊地裏的蕃薯都說了,我已經夠真誠的了,我還有什麽沒有“坦白交代”的呢?


    老婆,你行行好,請你提示一下。


    你想,使勁的想。


    金雲飛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來,隻好苦著臉說:老婆,我真的想不出來了。


    嶽秀清又笑了笑,腦袋一斜,朝大衣櫃的上方瞟了一眼。


    金雲飛頓時明白了,大衣櫃的頂上放著一隻小鐵皮箱,箱子鎖著,那是他的箱子,箱子裏裝的是他的東西。


    金雲飛立即說道:報告老婆,箱子裏裝的東西,是我與一位高中女同學的通信。她叫丁維維,我承認,她是我的初戀……


    說著,金雲飛起身走過去,拿下箱子,再伸手捏住鎖,用力一擰將鎖擰掉,打開箱子,放在嶽秀清麵前。


    嶽秀清不看,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金雲飛隻好繼續坦白交代:……老婆,我說完了,現在,我要當著你的麵,與過去徹底告別。


    說罷,金雲飛拿過火柴,真的把箱子裏的幾十封信給點燃了。


    嶽秀清沒想到金雲飛真燒,想去製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金雲飛說:老婆,現在的我,在你麵前已經體無完膚,一幹二淨。


    嶽秀清輕輕一笑,拿起水杯,將水倒在鐵箱子裏,滅了火後,再把箱子拿出去放在陽台上。


    走回來,嶽秀清看著床上的金雲飛,媚眼如絲:老公,你沒有體無完膚麽。


    這句話是個信號,金雲飛心領神會,長臂一伸,將嶽秀清拉到了床上……


    六月的天氣漸熱,涼鞋的生產也進入高峰期,雲飛鞋廠客戶盈門,供不應求。


    金雲飛踐行諾言,當供不應求時,他就通知肖戰國、林和平和楊青柳三位同學,他們分別生產男式涼鞋、女式涼鞋和兒童涼鞋,正好彌補他的產能。


    至於原料的采購,現在也是人家送貨上門,不用他到處的跑。這個“人家”,其實就是陳冬華和鄭三寶,金雲飛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原料,都是從他們那裏買的。


    陳冬華踏實,鄭三寶卻腦子活泛,他有個親戚是生產鞋底的,他還為親戚代銷鞋底。


    原來的鞋底供應者是三家,鄭三寶親戚是第四家,金雲飛來者不拒,人家每雙鞋底降價五分錢,每天買他三四百雙鞋底,能節省一二十元,相當於全家人一天的菜錢,金雲飛何樂而不為。


    六月到七月,生意紅火,順風順水。


    小姑金月蓮的事,也算得到解決,前小姑夫李海峰同意,把兒子交給母親撫養,還把轉學手續寄了過來。


    家裏沒人歧視小姑,小姑情緒穩定,很快成為鞋廠的骨幹。


    金雲飛給小姑開的工資,與大姑一樣,每月三十元錢。


    至於夥食費,與家裏人一樣,都從鞋廠的收入裏支出。


    當然,大姑和小姑都是單身,同時也成了金雲飛的心病,時常琢磨著把兩位姑姑嫁出去。


    這是個天大的難題,比做生意賺錢還難一萬倍。大姑老實被動,小姑外向主動,但有個一樣的麻煩,都帶著兩個孩子,孩子還都已懂事,在嚴酷的現實麵前,除非傻子才會娶大姑或小姑。


    七月的一個周六下午,嶽父嶽母和小姨子嶽秀文,第一次來金家做客。


    全家人好一陣忙碌,陪客的陪客,買菜的買菜,母親和大姑小姑三人,在廚房裏忙得滿頭大汗,燒了整整十二個菜。


    吃了晚飯,天已擦黑,嶽父他們三人肯定住下,這下輪到金雲飛忙碌,要安排他們住在哪裏。


    嶽父嶽母住小兩口的房間,小姨子與大妹擠擠,金雲飛和嶽秀清小兩口睡辦公室,一個睡躺椅,一個睡折疊床。


    嶽父嶽母待到第二天下午,才乘衡豐街到城關鎮的客船回家。


    小姨子嶽秀文沒有回去,她是教師,正放暑假,跟姐感情好,要在姐家住段時間。


    這可苦了金雲飛,小姨子在,他隻能睡在辦公室裏。


    直到七月底,小姨子要去省裏進修,才離開了金家。


    金雲飛憋了好久,小姨子走後的那個晚上,他抱著老婆嶽秀清,從上半夜一直折騰到下半夜。


    還真是累,小兩口頭一回睡過了頭,都日上三竿了還在酣睡。


    家裏人有個新規矩,不輕易去敲金雲飛的房門。


    可是,羅橋的於北洋老板來了,有事找金雲飛。誰也不想負責敲門,最後是二弟出三角錢,鼓動小弟去敲門。


    一陣嘭嘭嘭的敲門聲,總算讓金雲飛從夢中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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