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區現場招商,老板們紛紛報名,但也僅僅隻是報名。


    唯獨金雲飛,離著報名處遠遠的,沒有要當場報名的意思。


    製鞋業的同行倒是來了不少,別看金雲飛年輕,但他的雲飛鞋廠是行業老大,他不報名,那幾十個同行竟然商量好了似的,一個都沒報名。


    終於,蘇仁茂陪著那個中年人朝金雲飛走了過來。


    蘇仁茂道:金老板,你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縣裏派來工業區任職的姚主任,也是我們澤穀鎮的常務副鎮長,現在也是工業區招商辦主任。姚主任,這位就是咱們縣十大民營企業家之首的金雲飛金老板。


    姚主任,您好。


    金老板,歡迎,幸會。


    握手過後,蘇仁茂陪著姚主任,把金雲飛請進了一間辦公室。


    姚主任儀表堂堂,身材魁梧,金雲飛後來才知道,姚主任是軍隊轉業幹部,去年回到溫林縣,調來澤穀之前,曾在縣武裝部任職。


    金雲飛對軍人保持著特有的尊重,蘇仁茂還有陳冬華的父親陳小秋,都曾是軍人。


    坐定之後,姚主任笑著問:金老板,打定主意了沒有?


    沒有。金雲飛答得幹脆。


    哦?可否請金老板暢所欲言?姚主任誠懇而問。


    點點頭,金雲飛卻先看向了蘇仁茂:老蘇,你是蘇老板?還是?


    蘇仁茂笑道:以前是,現在不是。金老板,按照工業區的規劃,我所在村全部在內,需要整個搬遷。我現在呢,是工業區管理委員會的脫產幹部,鞋底廠已經交給我兒子經營。


    噢,原來如此,難怪你老盯著我不放。


    姚主任道:金老板,以後在工業區內有什麽問題和困難,你可以隨時找我,也可以找蘇仁茂同誌。


    金雲飛笑了笑:對不起,姚主任,我真的還沒決定來工業區落戶。


    蘇仁茂急忙問道:為什麽?


    姚主任,老蘇,我有不少問題。一,工業區內的布局,主要是井字形的,每一塊地十畝,對我們鞋企來說,恐怕不夠。二,我要是買兩塊地甚至三塊地,我能不能把它們連在一起,兩塊地之間的空檔怎麽算?三,三通問題也就是通路通電通水,你們如何解決,能不能盡快解決?四,企業員工宿舍如何解決?五,企業主的房子怎麽解決?六,其他配套設施如伍解決?七,每畝土地一點五萬元的價格,是否包含了所有費用?價格是否可以商量……


    金雲飛的問題還真是不少,他居然一口氣說了十七個,姚主任忙著埋頭記錄。


    蘇仁茂坐在旁邊,乘姚主任在記錄,衝著金雲飛直豎大拇指。


    姚主任道:金老板,謝謝你的這些問題,我們沒有辦工業區的經驗,不過請你放心,我們會盡快解決你說的這些問題。


    金雲飛道:姚主任,如果我來落戶,我還有三個要求。一,我要規劃圖上的一號地、六號地和十一號地。二,所以的手續,由你們幫我辦妥。三,今天是十月二十八號,我聘請的工程隊要在十一月十八號進場施工。


    姚主任略作思考,說道:沒有問題。金老板,根據你的要求,我要去請示領導並臨時召開會議,能否請你在這裏稍等?


    行,我在這裏等著。


    姚主任一邊起身往外走,一邊吩咐蘇仁茂:老蘇,你去大廳發布公告,就說天州市雲飛鞋業公司,已訂購工業區的三十畝地。


    這個姚主任辦事幹脆,雷厲風行,金雲飛喜歡。


    金雲飛自己也沒閑著,拿起人家辦公桌上的電話,找他的好朋友王九旦。


    王九旦的建築公司就恰好注冊在澤國鎮,而且手下的兩支施工隊正在澤穀附近幹活,王九旦本人也恰好就在澤穀鎮。


    隻用了半個小時,王九旦就騎著摩托車趕了過來。


    大飛,我服你了。你與你二弟分家,自己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以為你真的要息上一年。但沒想到啊,原來你憋了這麽一個大招。


    哈哈,你個臭九蛋,恭維我也沒用,我還是要取笑你,先狠狠打擊你的自尊心。


    嗬,打擊吧,打擊吧,我知道你要打擊我什麽。


    王九旦已從他們那個鞋底廠退出,這幾年辛辛苦苦,鞋底廠愣是沒賺到錢,甚至差點還虧了本。


    王九旦也死了那份心,現在專心致誌於建築行業。


    對金雲飛說的“與其三人偷牛,不如獨自偷狗”的道理,王九旦是心服口服。


    大飛,讓我幫你辦事之前,你得跟我講講,為什麽“與其三人偷牛,不如獨自偷狗”,不然我恕不奉陪。


    九旦,這個道理很簡單。以前搞生產隊的時侯,我當過幾天隊長,知道我最怕什麽嗎?我最怕人心不齊,勁不能往一處使。你們那個鞋底廠,六個人合夥,大家還都是好朋友,可就是賺不了錢,主要問題就是人心不齊。


    嗯,大飛你說得有道理。


    人心齊,泰山移,人心散,黃金爛。你王九旦有建築公司,陳冬華和鄭三寶各有自己的鞋料店,肖戰國、林和平和楊青柳他們各有自己的鞋廠。大家都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都想著別人來操心鞋底廠,就是神仙也沒有用。


    那,那照你這麽說,合夥辦公司就是死路一條嘍。


    九旦,話不能這麽講。我認為,辦企業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就是你我這樣的,人家說這是家族式企業,老板說了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另一種就是合夥的形式,用時髦的話講,是什麽股份製,聽說外國人大多都這麽幹,這本身並沒有錯。


    大飛,我們六個合夥就失敗了嘛。


    那是你們個個都是老板,個個都想做主,又個個都不管事,都不負責任。所以,要想合夥做生意辦企業,要不選一個人當家做主,要麽請一個外人來當家作主。


    大飛,那你和你二弟分家,到底是為什麽啊?


    金雲飛說:主要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我剛說過的,人心散了,我二弟早有自己出去單幹的心思,隻是不敢說而已。後來他娶了老婆,他那個老婆使勁的頻繁的吹枕頭風,我二弟就忍不住了。我呢,也希望二弟出去闖闖,就來了個順水推舟,反正強扭的瓜不甜嘛。


    另一個原因呢?另一個原因,是衡豐街對我有恩,我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一個小集鎮要想發展,得有產業,得有企業。我與我二弟分家,他的鞋廠留在衡豐街發展,也算我對得起衡豐街了。


    嗯,你這是有情有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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