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克非道:按照鞋市的規律,你降價,我們就得跟著降價,不降價就會滯銷。我們還好說,要是第三檔第四檔跟著降價,他們就基本上沒利潤了。我們的問題,怎麽跟客戶們解釋,前麵銷售的鞋要不要補償?如何補償?


    金雲飛微笑著說道:你們的事我管不了。但是老於,你說降價後,第三檔第四檔的沒有利潤,這話我不相信。


    哎呀,金大老板,你可真是高高在上,富人不知窮人的苦。


    解釋,老於,你這話忒傷人,請你解釋。


    於克非道:你的原料都是批發價甚至是出廠價,成本至少節省一元。你的鞋底是自己生產,成本至少節省五角。你還享受免稅待遇,成本至少節省五角。上述三項相加,你每雙鞋比人家節省成本兩元錢,每雙成本頂多隻有七元五角。而人家的成本是每雙至少九元五角,你讓人家降價一元,人家還能賺到多少錢?


    金雲飛道:老於,你別忘了,我不偷工減料,人家憑著偷工減料,每雙就能減少成本五角到一元。就是降價一元,他們還是有利可圖。


    可是,你還有兩招,鞋麵裏子增厚,同時還推出新款,售價卻保持不變。雲飛,你這分明是推新壓舊,把大家往坑裏推嘛。


    金雲飛嗬嗬一笑,問道:實話實說,老於你目前生產的邁克鞋,每雙利潤大概是多少?


    大概,大概兩元左右,要是降價一元,就沒多大利潤嘍。


    老於,那我再請教一下,你的注塑鞋,你的主打產品,每雙利潤又是多少?


    每雙兩元五及以上,而且相當穩定。


    嗬嗬……這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兩元五不賺,卻偏偏湊熱鬧,分出一半的生產能力,來賺這邊的兩元錢。老於,你得不償失啊。


    唉,誰說不是呢。於克非苦笑道:當初是我大兒子和大女婿的主意,我不讓他們去新疆邊貿市場,就同意了他們關於注塑鞋和手工鞋一起上的主意。


    金雲飛笑了笑:這就怪不得我嘍。


    看金雲飛笑得頗有深意,於克非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金雲飛的意思:雲飛,你是不是認為,我家一堆人聚在一起,壞處多於好處啊?


    我可沒這麽說。


    但你一定是這麽想的。


    金雲飛笑而不語,來了個默認。


    哎,說出來,說出來讓我聽聽嘛。


    老於,那我姑妄說之,你姑且聽之?


    快說快說,不要囉嗦。


    金雲飛道:我從兩個方麵替你考慮。一方麵,你家現在是人浮於事。你兩口子,兩個兒子兩個兒媳,三個女兒兩個女婿,太多了嘛。老話說得好,與其三人偷牛,不如獨自偷狗。你家這麽多人才,我看分開來辦三個廠都沒問題。


    嗯,那另一方麵呢?


    這方麵是說眼前的問題,那方麵就是長遠的問題。老於,說句忌諱的話,你五十歲了,你還能衝在第一線幹幾年。你不妨設想一下,你幹不動的時候,你的公司怎麽辦?


    雲飛,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得想,老於,你必須得想。


    繼續,雲飛你繼續說。


    老於,你家的人,我都接觸過。看上去個個平凡,其實不然,那是因為有你這個大家長壓著。你這個壓著,既壓製他們的才能,又滋生了他們的矛盾。現在還好,怕隻怕將來你交權了,你家會落得個四分五裂的局麵。


    那,那所以呢?


    所以,與其將來被動分裂,不如現在主動分割,分割比分裂好,早分比晚分好。


    於克非思忖起來:那又該怎麽分呢?我隻有兩個廠區,加一起才二十畝地的廠房,要是分成好幾家,那就施展不開了。


    金雲飛道:老於,你少來這套。我到工業區落戶,可以說是傾家蕩產。而你老於買了二十畝地,建了廠房買了設備後,你手頭還有兩百萬元。今年下半年,你又能賺個一百萬。老於,你拿這三百萬去再買二十畝地,再加兩個廠區,你還剩一百萬呢。


    咦。於克非盯著金雲飛道:我的這點家底,你小子門兒清啊。


    嗬嗬,都是你自己說的嘛。


    不對,不對。於克非道:雲飛,你是在挑撥離間,企圖讓我家四分五裂啊。


    金雲飛聳了聳兩個肩膀,壞笑道:我姑妄說之,你姑且聽之嘛。


    好吧,我被你說動了。於克非道:但是,你破壞我家庭團結,讓我一家變成幾家,從此再沒人敢挑戰你龍頭老大的地位。不行不行,你得補償我,安慰安慰我這受傷的小老頭。


    金雲飛拿出一個文件袋,裏麵裝著邁克鞋的八個新鞋樣,扔到了於克非的懷裏。


    姓於的,你是賊不走空。快拿去,討好你的大兒媳小兒媳去吧。


    於克非夾著那個文件袋,大笑著而去。


    打發了一個還有一雙,傍晚,另兩個鄰居李騰雲和譚炎燈來了。


    金雲飛還是那麽大方,拿出兩個黃皮文件袋,分別扔給李譚二人。


    確認是邁克鞋的新鞋樣後,李騰雲眉開眼笑,一邊豎大拇指,一邊開口狂讚。


    金雲飛不為所動,笑罵道:狗日的,你少給我來這一套。


    譚炎燈意猶未盡,頗有得寸進尺的意思,問道:雲飛,你的鞋樣總是層出不窮,能告訴我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嗎?


    小譚,你啥意思?金雲飛翻著白眼反問道。


    嘿嘿,我估計你有專門的渠道。所以,與其每次向你討要,不如你告訴我們,也省得我們老來麻煩你。


    金雲飛嗬嗬一笑,衝著李騰雲說道:老李,幫我看看,小譚是不是發燒了。


    李騰雲裝模作樣,伸手去摸譚炎燈的額頭,被譚炎燈拿手推開。


    哈哈,高燒三十九度九,小譚的腦子被燒糊了。


    譚炎燈沒好氣的說道:姓李的,你的腦袋才燒糊了,你們全家的腦袋都燒糊了。


    小譚,你是真糊了。李騰雲道:雲飛也是一個腦袋兩個肩膀,與你我差不多,他做鞋賺錢也沒什麽奧妙,無非是運氣好一點。說白了,他就靠鞋樣變化多端,不斷推陳出新,讓你我等追不上和不敢追,除此之外,沒啥值得炫耀的奧秘。


    金雲飛道:還是老李說得對,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奧秘。


    不過……李騰雲馬上衝著金雲飛道:雲飛,我也腦子燒糊了,我也很想知道,你那層出不窮的鞋樣到底是從哪兒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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