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藏鋒說完坐下,周圍賓客的談論聲就開始漸大。


    “此乃天上物,豈是人間瓜!”


    “從小到大什麽沒有見過,今兒卻是在一土豪家裏被長見識了。這林家,非泛泛之輩啊!”這是一個紅色豪門子弟的話。


    “林家這年輕家主說的話,也深得我心!網上還有屁民說什麽人人平等,一群天生低劣的物種,安心的在他們的那個階層發展就是了,還敢覬覦我們這個階層?”


    “小聲點,今兒來了好些底層人,他們爬上來不容易。再說了,也不能堵死上升通道,總得丟根骨頭出去,以防絕望下的暴亂不是。”


    類似的言論很多,孟川無法理解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優越感,但聽了這些話真的很不舒服。


    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憑什麽你們就自認高人一等?!


    孟川的臉色明顯變差。


    還有幾個同樣是初次出席這張場合的小老板,都下意識的低下頭,至於他們低下頭後眼中迸射而出的是羞辱還是憤恨,孟川不得而知。


    林子傑一直都有關注著孟川,而當他看見孟川臉色後,當即就得意一笑。


    舉起酒杯,林子傑居然向孟川敬起酒來。


    “小子,現在知道難受了吧?我們所在的階層,豈是你這種農村泥腿子能進入的。最好早早的知難而退,不然接下來有你好看的。”


    孟川就預料到不會有什麽好話,根本就懶得理他。


    主桌的林藏鋒優雅的端著紅酒杯走了下來,他要代替他爺爺親自感謝眾人前來給林老爺子賀壽。


    敬完了前排的幾桌長輩後,林藏鋒就直奔李長穆這一桌而來。


    在賓客們看來這沒什麽好意外的,甭管什麽原因,沒將李四少安排到前桌已是林家做得不好。現在於情於理,林藏鋒都應該先過來感謝李四少的到賀。


    林藏鋒一直待在老爺子身邊,可不知道李長穆坐在這桌的原因是孟川。他還以為是林子傑情急之下沒有安排好,才讓貴客做到了林家旁支的桌子上。所以直到他敬完酒,準備離開前往下一桌時,才猛地停住,發現了李長穆左手邊孟川與林伊。


    “你就是孟川?”


    本是準備宴後再找孟川麻煩的林藏鋒見此眉頭頓時蹙緊了,他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巧,孟川居然坐在貴客旁邊。


    這哪能得了?


    居然讓一個泥腿子坐在了林家貴客的旁邊,這不是給林家抹黑嗎?


    “這個林子傑,到底怎麽辦事的?”


    林藏鋒回頭瞪了林子傑一眼,含著‘回頭跟你算賬’的意思。


    林藏鋒看孟川做李長穆身邊是越看越不順眼,所以沒等孟川回答,他就繼續開口,“壽宴你吃完了,我們這階層你也見識過了,你應該滿足了。這張支票裏有三千萬,趁我現在還沒生氣的時候,滾吧。”


    林藏鋒猝不及防的這種甩支票羞辱是孟川始料未及的。


    周圍的賓客們也都驚呆了,這林家家主莫不是瘋了?


    就算你再討厭這個叫‘孟川’的人,但人家與李四少相談甚歡,不看僧麵也看佛麵,你這行為怕不止是羞辱了孟川吧?


    “這人不過是個農村來的泥腿子,就一普通小白領,連商人都不算!他是攀著我們林家旁支才進入了這場晚宴,這是我的錯,居然讓這種人進來汙濁了大家呼吸的空氣。”


    林藏鋒繼續說著。


    知道內情的林子傑想要拉住林藏鋒,可是問題在於林藏鋒完全無視他的阻攔,反而是對他狠狠一瞪示意他別說話。


    林子傑阻攔數次未果,到最後也撒手不管了,反正得罪人的又不是他,管他幹球!


    凡是大人物總有捧場的狗腿子,林藏鋒作為林家家主,勉強也算個大人物了。此刻跟在他後麵過來敬酒的五六名林家年輕人也連忙跟上,叫囂著讓孟川自覺滾出去。


    “瞧瞧,瞧瞧,這碟子裏都裝滿了。我剛剛還納悶哪家旁支是大胃王來著。現在理解了,沒吃過好飯吧?”


    “難怪我說一到這裏就聞到了一股農村的屎尿味,感情源頭在這。真以為披了身西裝就能掩蓋自己低劣出身了?”


    一個人罵你,隻是難聽。


    但很多人一起罵你,就相當的考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孟川已經半起身。


    李長穆也準備開口,可在一道紅影潑過後,兩人都停住了動作,圍觀的眾人也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林藏鋒,你欺人太甚!”


    林伊一個箭步,一整杯紅酒直直的對著林藏鋒的臉潑下。


    就如同孟川沒能預料到林藏鋒會如突然羞辱他一樣,林藏鋒也沒預料到林伊這堪稱剛烈的舉動。


    所以,展現在眾賓客麵前的,是一個滿麵滴答紅酒,死命壓抑怒火想保持風度,卻最終失敗而麵目扭曲陰森的林氏家主。


    林伊狠狠的一杯子摔地,‘哐當’玻璃破碎的一聲脆響,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主桌也是同樣。


    “我們常周林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們也沒資格管!本來我不想讓渠爺爺麵子難看,等壽宴過了再說的。可既然你直來直去,在眾人麵前羞辱我未婚夫,羞辱我!那我也就跟林氏主家打開天窗說亮話。現在就一筆一筆的,把賬給算清楚!”


    “當年我父親離世,孤兒寡母,你們林氏主家是怎麽做的?搶奪我的監護權,拚了命的挖華遠公司牆角……對,渠爺爺是幫我們了。但要不是我父親留下了後手,要不是我母親壯士斷腕讓出華遠的部分股份,就算有渠爺爺幫我家,我今天也站不到這裏!”


    “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燕京林家,隻會欺壓同族,一肚子男盜女娼!還想更進一步的讓我嫁入主家,你們可都是我家的仇人,怎麽就能想得這麽美呢?”


    林伊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話筒,喊出了這些控訴的話。


    最前方主桌上,林母看著孟川這桌未發一言,壽星林老爺子卻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當年的確幫林伊母女度過了最艱難的那關,但是隨著家人不住的勸說,他終究是鬆開了保駕的手,還是任由林氏主家從常周林氏身上狠狠的撕下了一大塊肉。


    “我母親跟我說,我們要感謝渠爺爺。他幫我們已經足夠多,沒有他,我母親無法撐過最艱難的初期。所以,我來給渠爺爺賀壽。但是,林氏主家的其他人,包括你林藏鋒在內,你以為你們是誰?誰給了你們資格來管我常周林氏的事情?!”


    林伊繼續怒視著林藏鋒。


    “還有,大家以為他剛剛那所謂上流社會的言論是真的適逢其會嗎?”


    “根本不是!”


    “我是常周林氏的唯一繼承人,而常周林氏相比林氏主家,一半不敢講,三分之一是有的。如果誰能娶了我,相信在座的都能明白其中的意義。”


    很多年輕男賓客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們看著林藏鋒的眼神也都開始不對勁了,剛剛林藏鋒的上流社會理論他自己認同嗎?


    這是肯定的,畢竟屁股決定腦袋。


    但在這個給老人賀壽的場合說出,真的合適嗎?


    一個尖銳的話題突兀插入一片融合的氣氛,自然是相當不合適。


    那身為年紀輕輕就繼任林氏家主並不傻的林藏鋒,為何還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這要是沒有比如說給林母聽的其它用意,鬼都不信!


    林伊是林家人,是林藏鋒的表妹。但常周到燕京千裏之遙,這表妹也必然早就一表表了三千裏。


    林藏鋒是結婚了,但他下麵還有好幾個適齡未婚的兄弟啊。


    要說林藏鋒驅逐孟川,沒有借此否認其林家準女婿身份,從而讓自己兄弟娶林伊的意圖在內,照樣鬼都不信!


    “是又如何!?”


    林藏鋒也不是易於之輩,鐵的事實他卻沒有做無謂的狡辯,而是將目標又轉移到了孟川身上。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作為家主,讓你嫁入主家也是為了林氏著想。我真的從未想過,常周林氏竟然是如此沒有大局觀之人!”


    林藏鋒指著孟川,“你以為這個下等人愛你嗎?你以為他為什麽不接我的支票?隻是因為知道有更大的利益可圖而已,這種人我見多了。”


    “還有,你以為你所謂的嫁給愛情是正確的嗎?錯!大錯特錯!你和你母親一樣,你這是把常周林氏交到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泥腿子手上,你們這是分裂!你們這是恥辱!你們對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藏鋒大義凜然的說著。


    但在場所有能看透他這番話本質的人,都是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孟川在經曆了最初的氣憤後,也稍稍平靜了下來,他拿過了林伊手中的話筒。


    “剛剛我聽見某隻蠢豬在噴糞,自詡上流社會人士。”


    “剛剛我還聽見,有人說不願與我這種底層人為伍,說我汙染了你們的空氣。”


    “可是剛剛我偏偏還看見,你們這些所謂的上流社會人士吃冰心西瓜吃得還挺歡快?我還偏偏聽見,某隻蠢豬說要大力發展冰心西瓜,造福上流社會?”


    孟川已然站到了椅子上,環視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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