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究竟本惡還是本善,這個哲學話題爭論亙古已久,但一直誰也無法說服誰。


    但有一個事實是,人學好需要一輩子,但學壞,隻需要一瞬間。


    就如同將一滴清水滴進一杯墨水中,墨水還是墨水;但是將一滴墨水滴入一杯清水中,清水就變成了墨水。


    孟川不知道戈家村村長還有戈家村村民們,原本是什麽樣子,原本是什麽性格。但自從跟翟國忠攪在一起後,一步踏錯就算想回也回不去了。


    狼在天邊吃肉,狗行千裏吃屎。


    翟國忠和他哥翟國發,都是從小混混一步一步打拚起家的。雖然打拚成如今的人模狗樣,可能聽起來很勵誌。但真深究內裏,委實沒走多少正道。


    其實定遠農家樂隻要順順當當的保持開業那天定下的基調,服務質量不降,但價格永遠低於同行。那將他們這邊市絕大部分農家樂的遊客資源搶過去相當容易,雖然會少賺點,但還是有得賺的。


    可就如同狗改不了吃屎一樣,翟國忠他腦子裏全是歪門邪道,你讓他不用,他心裏難受啊!


    既然少賺了,翟國忠就必須得想法子從哪裏給找補回來。


    之前為什麽戈家村村長說興揚村肉是凍肉時,孟川會忍不住發笑。


    那是因為,戈家村村長這完全就是賊喊捉賊的行為。按照孟川所知,除了開業的前兩天,後麵就有不少走私凍肉從不同渠道,有不少還是混在定遠公司建材運輸車裏,流入了戈家村。但得到凍肉後,戈家村村民做得很隱蔽,目前隻是在鮮肉中少量混入,極難讓人察覺。


    至於孟川為何能知道這一消息,真當孟大虎手下那幫人天天都遊手好閑,吃幹飯的嗎?


    好吧,孟大虎手下的確就是有很多遊手好閑之輩。


    但也正因為他們四處瞎逛,他們也能看見、聽見很多別人甚至治安員都難以發現的東西。


    戈家村在沈倫鎮,並不在樂宣鎮勢力範圍。


    但是,作為樂宣鎮的鄰鎮,孟大虎怎麽可能在裏麵沒有眼線,他手下那幫遊手好閑的,又怎麽可能隻拘泥於樂宣鎮一鎮之地閑逛。


    運輸凍肉需要不少人手,再加上戈家村村民那麽多,總有嘴上不把門的。走私凍肉流入戈家村這事被外人知道,一點不奇怪。


    本來因為興揚村村委會猶豫不定的原因,興遠公司對於是否正麵硬剛跟定遠農家樂打價格戰,還在討論之中。


    可當孟川一個電話過來,知道戈家村居然才剛開業就使用凍肉後,興遠公司高層們突然就沒興趣了。


    對於這種剛誕生就開始作死的敵人,也的確沒必要有興趣。


    “敗類!恥辱!他們這邊人的毒瘤!”


    這是得知戈家村農家樂使用凍肉之事後,曹興大伯的原話。


    原定的正麵硬剛價格戰不需要再拿出來討論,跟這種自取滅亡之人打價格戰,那還真是既侮辱自己又無故損失了錢財。


    但為了興揚村的發展,戈家村還是要解決的,而且要盡快解決。


    而後,為了加速戈家村的自取滅亡,便有了這後麵發生的一係列興揚村不斷忍讓,絲毫不反駁對方潑來髒水,助長對方膨脹等這一係列的事情。


    ……


    如今,隻短短的一周過去,定遠農家樂在他們這邊市麵上就再無敵手。


    本來嘛,總共就沒幾個敵人。


    他們這邊市在興揚村之前的那兩家農家樂,定遠公司就從來沒有將其放在心上。從成本到規模到質量,這兩家都注定被定遠農家樂全方位碾壓,真的是毫不可比性。


    定遠農家樂想要在他們這邊市立足,最大的敵人從頭到尾,都一直是也隻有一個,那就是興揚農家樂。


    現在,興揚農家樂雖然還沒嗝屁,但跟另兩家一樣,也是離死不遠了。就算興遠公司對其補貼,但天天這麽虧損下去,也早晚補貼不住,早晚是倒閉的命。


    至於還有興隅村私人農家樂,別逗了,那根本就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高級度假村。


    這不是同一個階層的東西,這是需要等定遠高級度假村建成後再打敗的對手。


    胖子不是一天練成的,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在這一點上,翟氏兄弟兩老胖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隻是,飯有催胖的高低熱量之分,路也有邪門正道的很多條捷徑可走。


    所以,在鮮肉中混入凍肉以降低成本,從而提高利益的這個方法。幾乎是本能的,在看見新聞中報道凍肉流入各城市餐館的那一刻,就被翟國忠靈機一動的模仿了出來。


    這種歪門東西,對於翟國忠這種黑白兩道都有關係的人來說,隻要拿著真金白銀,想要找還是很簡單的。


    孟川他們還曾猜測戈家村村長,是那杯被墨水染黑的清水。


    可事實上,在翟國忠提出方法的那一刻,戈家村村長就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的,握緊了翟國忠的手。


    “翟老板,英雄所見略同啊!”


    這,是戈家村村長的原話。


    所以,興揚村村長,曹興大伯罵的那句話,還真的沒有沒錯。


    有這樣的村長,也別指望能帶出什麽好兵。


    要走邪門歪道就一起走邪門歪道,要膨脹就一起從上到下的膨脹,整整齊齊,絲毫沒有錯漏。


    變壞這種過程,一旦開了口子,就注定會越擴越大。


    尤其是當你發現你周圍的人都是同類的時候,變壞與墮落的速度,會遠超任何人包括當事人自己的想象。


    比如說。


    孫婆子今天混了一兩凍肉進了一公斤鮮肉,遊客沒能吃出來,孫婆子省了一兩鮮肉的成本。


    但是呢,孫婆子隔壁的李老頭,他膽大的一公斤鮮肉裏混了二兩凍肉,遊客也沒吃出來,他省了的成本是孫婆子雙倍!


    孫婆子知道後,一想,這貌似混一兩和混二兩凍肉,對遊客來說都沒啥區別啊。那再加半兩,應該也沒啥事吧?


    於是,第二天,孫婆子混了二兩半凍肉進鮮肉,遊客還是沒吃出來。


    李老頭一看,可以啊!


    在同樣的但又更大膽的思維下,第三天,李老頭混了三兩半!


    一兩跟二兩沒有區別,二兩跟二兩半沒有區別,二兩半跟三兩半還是沒有區別。


    再接下去,很必然的早晚有一天,在戈家村村民眼裏,鮮肉和凍肉,隻要手藝好,一把調料下去,也沒有任何區別!


    本來吧,這種過程是可以在初期被人為被扼止的。


    可偏偏戈家村這個集體的領頭羊,村長本身,就是始作俑者,也是獲得最大利益者。所以,扼止是不可能的了。


    本來吧,這種過程其實可以很緩慢的。


    可偏偏,短短一周時間,放眼望去竟已然再無敵手?


    沒有了外力的壓迫,隻剩下內部的競爭,那還不是怎麽賺錢就怎麽來。


    反正遊客,又發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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