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頭的話,給了東皇鈺很大的心裏衝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消化老人家的話。


    聽他的意思,顧卿顏如今的種種,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一年多的時間?


    她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白胡子老頭看了沈疏樓一眼,心裏歎了一句世事無常,感情之事講究個你情我願。


    隨後,又複雜的看了東皇鈺一眼,“還將舊來意,憐取眼前人……”


    “人”字音未落下,白影眨眼間消失了……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白胡子老頭在他們眼皮底下消失,這讓反應過來的沈疏樓和東皇清頓時麵麵相窺。唯有東皇鈺好像並不意外,星眸如無底的深淵讓人看不透。


    特別是雲隨,怎麽也不相信一個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們眼前憑空消失。雲隨直接認為白胡子老頭可能是位得道的仙人。


    一時間,庭院裏有些安靜。


    東皇清率先打破這種安靜詭異的氛圍,“皇叔,臣侄先走了。”


    東皇清一走,現在隻剩下東皇鈺和沈疏樓了。


    沈疏樓的心情很複雜,無法說是喜是憂,雖然顏兒等下就會醒來了。可是一想到她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一年後,就……


    一想到這,一向溫潤如玉沈疏樓忍不住發出一聲譏諷的冷笑,“嗬嗬,顏兒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了,王爺現在滿意了吧?”墨澈眼眸緊盯著東皇鈺。


    東皇鈺臉上陰晴不定,嘴角帶眸中閃過一絲怒色,冷酷的眸子掃視他,冷聲道,“沈將軍,你可別忘了這是本王的王府,而顧卿顏是本王的王妃,鈺王府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嗤之以鼻。”


    東皇鈺的意思很明顯了。


    顧卿顏是他東皇鈺的王妃,沈疏樓以什麽身份來說此話?


    沈疏樓慢慢抬眸,溫潤如雲的眸子直視著東皇鈺,冷冷蹙眉,“總有一天,我會帶顏兒離開的。”


    說完,沈疏樓朝屋內望了一眼,轉身往院外走去。


    如果可以,他想即刻就帶顏兒離開王府,離開東皇鈺遠遠的。


    可是,剛才白胡子老頭也說了,顏兒目前的狀況,就算靠珍稀藥材吊著也隻有一年多可活。


    而冒然把顏兒帶走,他又去哪裏找那麽多珍稀藥材來維持她的生命。


    他找不到那麽多的珍稀藥材,但東皇鈺可以。


    他是東淩權傾朝野的鈺王,王府必不會缺那些珍稀藥材。


    現在,唯有把她留在鈺王府才是最好的選擇。


    把顏兒暫時留在鈺王府,他才能安心去尋找救顏兒的方法,然後帶顏兒離開。


    所有人都走了以後,東皇鈺才轉身,推開房門,輕輕的走了進去,生怕一個響動,驚擾了顧卿顏。


    可是,又忍不住輕笑自己太過敏感,她還在未醒來,怎麽會聽到門開合的響聲哪?


    不知道她醒來,會不會怨恨他?


    畢竟,他做了那麽多傷害她的事情。


    他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東皇鈺現在的心情有點糾結,


    看著躺在床上的顧卿顏,靜靜的躺在那裏,很安靜。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安靜的樣子,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他見過驕傲的顧卿顏,盛氣淩人的眺睨著別人,仿佛她就是女王;見過倔強的顧卿顏,渾身鮮血淋漓硬是不開口求饒;他見過睿智的顧卿顏,麵對薛梓希和謝挽香的陷害還能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


    可是,他唯獨沒見過這樣的顧卿顏。


    安靜無聲,寧靜無波。


    就像死人一樣,沒有生機的躺著那裏。


    一想到她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東皇鈺心就不可遏製的一痛。


    疼痛拉扯著記憶。


    當初,就算是聽聞蘇憐心死了,他也沒這麽痛苦過。


    可現在,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麽叫做心痛了,那種感覺讓他整個人手足無措,無法呼吸,心就好像針紮了一般難受……


    顧卿顏安靜的躺在床上,不自覺的做了一場夢。夢中一片朦朧,所有的東西都像蒙了一層紗,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可是……那種感覺太過熟悉。


    夢裏,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她就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著自己的夢。


    她像一縷幽魂一樣飄著,不斷的有人來來回回穿過她的身體,她感覺不到痛。


    不斷的遊走著,想旁觀著他們的樣子。


    可不管她離他們多近,她都看不清他們的麵容,隻隱隱約約的人的大體輪廓。


    然後,場景不停的轉換。


    隨著場景的轉換,夢中人的越來越清晰。


    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在被送入刑部大牢前發生的事。


    她跪在鈺王府門口整整一天一夜,不停的跟東皇鈺解釋自己沒有殺害蘇憐心,可是他不相信,臉上露出來了從來沒有的冷酷表情。看著她的樣子,幾乎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般。


    而那些平時對她恭恭敬敬的下人,也開始鄙夷著她,看著她就像看看罪人一般,眼神裏像有刀子似的。


    她直愣愣的盯著他們,眼神裏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淒涼。


    站在那裏,看著,手不住的捏緊,恨意直上心頭。


    她永遠都記得自己那天多絕望,記得自己在被東皇鈺送進刑部大牢後,她所謂的爹娘怎麽為了顧府的雍容華貴,與她斷絕父女關係,並把她逐出顧府。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原諒他們。


    永遠!


    絕不!


    很快,所處的場景畫風一轉,場景又轉換到了在刑部大牢。


    她和幾個女孩被關在鐵籠子裏,與此同時鐵籠子裏還有兩匹眼睛泛著凶光的惡狼。


    惡狼的腳下有著幾灘血水。


    那幾灘血水是同她一起被關在鐵籠子裏的幾個女孩留下的。


    因為,她們已經被惡狼拆吃入腹了。


    現在整個鐵籠子裏隻剩下她和另外一個叫長平的女孩了。


    餓狼的眼睛綠油油的,就像兩顆來自地獄的鬼火,不斷張開的口裏露出黃黃的、尖尖的獠牙,還在不停的滴著紅色的血,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在她差點死於餓狼獠牙之下,那個平常看似膽小柔弱的女孩——長平,奮不顧身的救了她。


    而在頃刻間,長平就被惡狼摁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撕碎,一口口的撕咬,混著血水,吞下。


    想救長平,可是身體動不了,喊也喊不出聲,她跟長平近在咫尺,可是咫尺天涯……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長平慘死在狼爪底下,被狼一口一口的拆吃入腹,最後隻剩下一地鮮血。


    眼睜睜的看著長平為她而死,卻無能無力。


    顧卿顏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冰冷,那一刻她真的狠極了自己。


    恨極了東皇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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