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1.同窗


    第二天傍晚。


    結束了一天的功課,喜彤和墨迪離開書院,開始往家走。一路上,喜彤魂不守舍,墨迪喊了她幾次她都沒有反應。


    "喜彤!"墨迪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叫住了心不在焉的喜彤。他不喜歡她這個樣子,連他在身邊都可以忽略得這麽徹底,這種感覺讓他有些傷心,還有些憤怒。


    "啊?!是!"喜彤這才回過神來,轉過臉來向墨迪點了點頭。


    "昨天打擾你了。真是太失禮了!"


    "沒有,沒有。誰叫我讓你喝那麽多酒。而且……"喜彤想起昨天還一心想著設計墨迪,小小的罪惡感又從心底升起,隻覺渾身不自在,"沒事啦,我跟你,不用計較那麽多!"


    墨迪頓了頓,漸漸微笑起來,笑容溫暖而又明朗。


    我跟你,不用計較那麽多……


    墨迪在心裏反複品味著這句話,甜意也沁入心田。他看了喜彤一眼,微笑著低下頭去,有喜彤這句話,他覺得夠了。


    轉過頭,喜彤繼續沉默著,低著頭,想著心事。


    司徒白的離開,讓她的心裏複雜極了,一方麵恨他那樣戲弄自己,一方麵又不禁為他身上的傷擔憂。


    當時,她隻是不想他被趕出家門才做出那樣的事的,可是最終他還是帶著有傷之身離開了,他這樣的做法,讓喜彤覺得自己有些胡鬧了。


    看著喜彤失神的樣子,墨迪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直到回到她家,才出聲提醒。


    "喜彤!到家了!"墨迪輕輕說道。


    喜彤仍然心不在焉地轉身,走進蘇府大院,卻一不小心迎麵撞上一人。


    淡藍色的長裳,記憶中家中從未有人好穿藍衣。


    於是喜彤瞬間的反應便是走錯了家門,忙賠不是。


    隻是那種冰涼的氣息,如海洋般湛藍的雙眸,像是腦海裏反複出現的印象,伴隨著淡淡的欣喜和莫名的哀傷一同湧入眼前。


    司徒白?!


    喜彤猛地回頭,那俊美的麵容,修長的身形,無可挑剔的英朗帥氣,不正是那個自己一直憎恨卻又擔心著的司徒白!


    可更令喜彤驚訝的是站在司徒白旁邊的爹,竟將手親昵地搭在司徒白的肩頭,微笑著準備將他送出院。


    "天啊!老爹,你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天呀地呀,看她看到了什麽,她老爹居然和司徒白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這也太讓人受刺激了吧!喜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地看著兩人。


    "嗬嗬!"蘇儒文不理會喜彤,向司徒白和藹地笑道。


    "爹!"喜彤急呼,蘇儒文依然不應,隻顧向司徒白問著什麽,而司徒白隻是禮貌地點著頭。


    "喜彤!"蘇儒文正色道,"有你這樣咒自己的爹的嗎?我遲早會被你氣死!好了,別鬧了。以後司徒白就要住在我們家了,你得跟我聽話點!"


    "啊?!爹,司徒白給你下蠱了嗎?還是……啊!我不敢相信,難道你和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爹,您看上這小子了……"


    "咳咳……喜彤你好、好……"蘇儒文麵色蒼白,被氣得全身戰栗起來,墨迪立即上前扶住蘇儒文。


    "咳咳……總之司徒白已經是我們儒文書院的學生了,你們必須以禮相待!咳咳……你那眼神什麽意思?不懂嗎?唉,算了!看著你,我就煩,墨迪扶我進去。"蘇儒文無奈地走進府中,不願再多看喜彤一眼。也不知道這丫頭,什麽時候學問能像想象力一樣豐富。


    風吹過落葉,讓蘇儒文的背影平添了幾分滄桑和衰老。


    喜彤輕歎一聲:"唉!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爹,你就因為司徒白這樣的小白臉晚節不保了……"


    司徒白隻是直直地看著地上的落葉,低眸凝視:"那種東西,你出生那天起就已經不保了吧!"


    "啊?你……真是!喂!不許走,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對我爹做了什麽?喂!"


    "……"


    隔天,蘇喜彤走在書院的林蔭道上,陽光溫暖地灑在她的頭頂,暖洋洋的,可喜彤的心裏卻毛毛的,總感到身後有一股海洋般清新的氣息向她襲來。喜彤猛地回頭,卻觸到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書院似乎在那一秒歸於平靜,她不禁屏住呼吸。


    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男子?他的一切都像畫一般完美。深邃的五官,挺拔的身姿,就連他的眉尖都閃爍著光華。看到喜彤之後,他完美的臉上露出邪邪的一笑,隨後便和她擦身而過。


    喜彤愣在了原地,看著那男子修長挺直的背影……這,這不就是那個渾蛋司徒白嗎?


    "聽說這司徒白可是聞名京城的少年天才呢!"


    "他可是年僅十六歲就已被京城的幾大書院的夫子稱為天才,並坦言沒有能力再教他,不知道為什麽轉到我們儒文書院。"


    "這下我們書院可風光了!"


    "聽說他是一個孤兒哦!"


    "啊!不會吧!!真是可憐哦……"


    "……"


    喜彤剛走進學院就遇見這般光景,心裏暗暗吃上一驚。難怪爹會對司徒白另眼相看,原來這小子果然是有來頭的。


    一時間,各位學子都圍著司徒白說個不停,隻有路墨迪在靜靜地溫書。


    喜彤伏在墨迪的書桌上,鬱悶地自言自語:"什麽狗屁天才!人前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肚子裏不知道有多少壞水!"念叨了半天,見墨迪始終沒有反應,喜彤有些奇怪了,"怎麽了?悶悶不樂的,眼紅了?"


    墨迪揚起了嘴角:"沒有,我隻是喜歡安靜。"


    喜彤笑了笑:"別騙我啦,你的眼裏都沒有往日的神采。"


    墨迪沒有回答,靜靜地看著眼前對他展露笑容的喜彤。她總是能猜出他的心思,哪怕隻是一點點的異樣。但是,他悶悶不樂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她呀,對於這點,她卻總是不知道。


    喜彤拍了拍墨迪的肩:"放心啦!像司徒白那種小白臉,一定不可能超過我們儒文書院的第一才子-舉世無雙、才貌雙全的路墨迪!"


    墨迪被喜彤眉飛色舞的樣子逗笑,一切都無所謂,隻要喜彤還在身邊就好。


    喜彤已經觀察了身旁的司徒白整整一節課,他除了認真聽課以外,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舉。


    翻書、看書、寫字、思考……所有舉動都毫無異常。


    喜彤不解,望著他如炭般黝黑的長發發呆。直到一個紙團正中額頭,喜彤這才回過神來。她急急地打開紙團。


    三個清秀的字,看得喜彤頓時崩潰。


    別花癡。


    渾蛋!竟然說自己花癡,真是太過分了!喜彤看著隻有半步之遙的司徒白,恨不得咬死他。


    喜彤語速驚人,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司徒白隻是用袖子擦了擦臉,漠然地看了看窗外。


    "下雨了嗎?"


    喜彤無言以對。剛才太過激動,以致個別不太雅觀的液體飛濺而出,此時的她像隻鬥敗的公雞低著頭,隻能懊惱地小聲嘀咕。


    "喂!沒事吧。"坐在喜彤右邊的李維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別煩我!小心我吃了你!!!"喜彤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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