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抉擇


    夜風陣陣。


    喜彤睡不著,因為有些思念爹爹了。雖然墨迪和瀅兒說爹很好,但是她知道這隻是他們在安慰她。


    喜彤下床,輕輕地開門,來到院子裏,卻隱約聽到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月光下有個小小的影子,一身簡約的青衣,蜷縮在角落裏,顫動的肩透著濃濃的哀傷,惹人憐愛。


    "請問……"喜彤問得小心翼翼,走近那個哭泣的身影,卻看到那女子小小的臉。


    是那位十四號江南美人!此時她潔白的臉頰上交錯的淚痕,使她看上去更為美麗動人。


    她看到喜彤,有些驚訝,卻又很快冷靜下來,馬上用衣角擦了擦淚水。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她的聲音甜美、清澈,如潺潺的流水。


    喜彤向她笑了笑:"為什麽要哭呢?"


    她的神情又悲傷起來,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不怕你笑,是因為選花魁的事……"


    "為什麽呢?"喜彤疑惑道,"選不上就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喜彤說完撇了撇嘴,轉念一想,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些不妥,因為自己晉級了,現在在她麵前這樣說,就像在說風涼話。


    然而江南美人卻沒有在意,她的表情認真而堅決:"不!你不知道,這次大賽對我而言很重要!"她低下頭,喃喃地說道,"其實,我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可是後來家道中落,我爹娘又先後得了疾病,花光了家中所剩無幾的銀子。這也就罷了,但是他們不僅沒有好起來,反而在一個月內相繼去世。為了埋葬他們,我隻有賣身到這凝香樓。"


    她的眼裏有閃爍的淚,表情悲切:"從大家閨秀淪落為賣藝的青樓女子,這苦我都獨自咽了下去,隻希望能選中花魁,提高身價,這樣至少可以保住清白,也能早日脫離青樓。可是現在,就差那麽一點點我就可以進入決賽了,我卻……到底我得罪了誰呢?到底是誰那麽狠心給我下毒呢?我接下去的路可要怎麽走才好,難道真的要我賣身……"說到這,她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喜彤看著已泣不成聲的她,相對無言。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辛苦了,卻沒有想到這女孩的身世是這樣辛酸。可是,喜彤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雖然她心裏同情這個女孩,但是那筆錢對自己也十分重要。可是如果不幫她,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清白的女孩兒淪落風塵?


    幫還是不幫?怎麽辦呢?


    喜彤開始矛盾起來。


    怎麽辦?


    司徒白看著凝香樓的冊子,準備寫下喜彤的名字。決賽必須要留名,而不是用編號了,因為參加決賽的隻有三名女子了。


    喜彤打斷司徒白的動作:"不能用蘇喜彤,取個假名吧!"


    司徒白停了下來,滿臉疑問。


    "就叫林馥婉吧!"喜彤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一臉壞笑地說道,"讀起來滿口清香,一看就知道是我這樣的美女。"


    司徒白無奈,隻好在冊子上寫下了"林馥婉"三個字。


    墨迪和瀅兒當然也不懂為什麽喜彤忽然要這麽做,問她,她也隻是笑著卻不回答。


    不過喜彤的笑容隻維持了一下子,就立刻垮了下來,因為她看到比賽規則說明天的才藝比賽,必須是琴和舞蹈中的一種,然而這兩種,喜彤都一點也不會。


    "喂!我該怎麽辦啊?"喜彤終於忍不住開口。


    這個時候,輪到司徒白隻笑不回答了,不過他滿臉自信的笑容還是讓喜彤放心不少。


    墨迪也忍不住好奇地看著司徒白,憑什麽他這麽自信?


    "明日的花魁一定是你,放心。"在大家散開各自準備的時候,司徒白低聲說了一句。


    第三場。


    昨晚在司徒白的"壓迫"下練了一晚上,喜彤的眼神顯得有些呆滯。不過還好,拜司徒白所賜,她現在可是信心十足。


    進入決賽的還有十號和三號。首先出場的是十號寧雪姬。


    寧雪姬的舞火熱煽情。她身姿曼妙,每一個動作都風情萬種,卻又不失霸氣和高貴,婀娜蠻腰,勾人魂魄。


    另一名進入決賽的女子是三號李曉寒,她笑起來臉上會浮現一對盈盈的酒窩。台上的李曉寒五官清秀,奏出的琴聲也古樸動人,可總覺得欠缺了些特色。


    李曉寒的琴音接近尾聲,喜彤向司徒白笑了笑:"放心吧,我要換衣服了,你就出去等著看我的精彩表演吧!我絕對會跳得比你想象的要好。"


    司徒白淺笑,轉身離去。


    因為瀅兒早上起來覺得身體不適,所以墨迪給她喂下藥,看著她睡下之後,才火速趕來,剛好趕上喜彤出場。


    絲竹聲響起,少女略帶嬌羞地輕移蓮步,可挺直的背卻使她看上去清冷自信。


    司徒白看著擂台上的女子,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他就揚起了嘴角,微笑了起來。


    墨迪看著喜彤,不禁眼前一亮。


    鮮黃的紗衣,赤腳,精致的銀製手鏈腳鏈隨著身體的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響,飛揚的秀發,清澈靈動的眼睛,一麵輕紗遮住的清秀麵容,眉心是一顆鮮紅的朱砂。


    墨迪不禁頷首。喜彤果然是喜彤,隻有一夜的工夫,就能把西域舞跳得如此嫻熟,每一個動作都很到位,緊緊地吸引著眾人的視線。


    司徒白也很聰明,讓喜彤這樣打扮,既不失眾人期待的美豔,又多了幾分風情,這西域舞蹈確實使觀眾耳目一新。


    墨迪輕輕地瞥過司徒白,台後的司徒白並沒有在看台上舞著的女子,隻是靜靜地掃視著觀眾席。


    墨迪將視線移回到台上的喜彤身上,身旁的觀眾也直直地看著台上的女子,期待著麵紗揭開後,會是怎樣的絕美容顏。


    墨迪同樣靜靜地等待著。


    "你認為台上的女子跳得怎樣?"


    "嗯,很好!"墨迪揚起微笑答道,忽然覺得剛才的聲音有些熟悉。


    轉頭,一張秀美精致的小臉跳入墨迪眼中。


    光滑的額頭,靈動的眸,俏皮的嘴角……


    "喜彤!"墨迪驚訝至極,看著喜彤的眼神有些難以置信。然而絲竹聲依舊,台上的女子舞姿優美,動人心扉。


    喜彤快活地拍拍墨迪:"怎麽樣,很驚訝吧?"


    "那台上的是?"墨迪眼裏充滿了疑惑。


    喜彤卻笑了:"上次那位十四號江南美人還記得吧!她的舞跳得可真不錯呀。"


    "可是,她的麵紗就不能揭開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誰叫我不會跳舞啊,她的舞跳得那麽好,看不到她的麵容是有些可惜,但是也隻能這樣了。"


    "司徒白和你不是準備了一晚上嗎?"


    "唉,別說了,一想起司徒白我就有氣。他隻和我說了兩句話就回去睡覺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練。"喜彤有些氣惱地說道。


    "那司徒白知道嗎?"


    "不知道,我才不要他來壞我的好事。"喜彤轉過臉,抬頭看台上精彩的舞蹈。


    突然,少女的舞蹈慢了一拍,她的額上滲出了點點汗珠,眉頭微皺,眼眸裏似有幾絲痛苦。絲竹聲頓時也停了下來。


    "謝謝這位姑娘的表演。稍後我們將會看到林馥婉為我們帶來的比這更為精彩的表演。"司徒白清澈的聲音響起,他的眼神掃過觀眾席,停在了墨迪身上。喜彤頓時向後縮了縮身子,嘴巴不停地嘟囔著:"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啊?林馥婉不是已經表演過了嗎?"


    "難道台上的不是林馥婉?"


    "……"


    台下的觀眾頓時議論紛紛……


    不管觀眾詫異的目光,司徒白徑直來到墨迪身旁,平靜地側過臉:"出來吧。"


    喜彤沮喪地從墨迪身後探出頭,狠狠地白了司徒白一眼:"為何總要和我過不去啊?!看我當眾出醜你很高興嗎?"


    喜彤嘟起嬌嫩的小嘴,眼裏燃起了怒火:該死的司徒白,非要讓她難堪嗎?不過抱怨歸抱怨,在那麽多人驚訝的注視下,喜彤隻能乖乖地走到後台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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