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啊。”


    “你也不看看多少層,兩個部委,省裏,市裏,市教委,區裏,區教委,學校,我還感覺少了呢。”


    “行啦,相當不錯了,正兒八經的賣一首歌才多少錢?一萬都是高的,我又不出名。”


    96年這會兒,單買歌詞一首最多兩三千塊錢,完整曲譜的歌八千到一萬五,這都算是高價,還得是有一點兒知名度的作者,生人五千六千都算不錯的。


    知名作者當然掙的多,幾萬十幾萬都有可能,但全國也沒多少這樣的人,不超過二十個,上十萬的不會超過五個人。就是這麽殘酷。


    寫出流行一時的重整山河待後生,少年壯誌不言愁,渴望,那麽知名的作曲家,進入國家人物年鑒的人,一首歌才拿到多少?都沒能進入前十。


    許多小說裏都寫小學中學,抄首歌往哪一寄,然後人家就巴巴的跑過來送上巨款。看看當個樂兒就行了。


    不是哪首歌寫的好震驚了誰成就了誰,是人家有那資格的人正好能寫出來那歌。資格得擺在前麵。


    ……


    “嘿嘿,還是挺不錯的,等回去表揚你。”


    “你為什麽走前聲都不吱一聲?我以為你失蹤了呢。”


    “那段時間他都在家,送我過來的,再說你又那麽忙,我媽還借引子過來呆了好幾天。”


    “什麽時候結束?”


    “得年底了,三個月,最後還要考核,估計得四個月去了,不過後麵那會兒就自由了。”


    “嗯,也算是個機會,好好學學,交點人脈出來,以後說不定就有機會。”


    “我?夠嗆,我喜歡音樂,喜歡彈琴,但是這個作曲,唉,天份不行吧,感覺自己挺努力了,就是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靈感。”


    “很多東西是需要積累的,靈感重要,但那也得是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多聽多看多思考。”


    “你別教育我。你找時間過來陪陪我,到我回來至少一,兩趟。”


    張彥明笑了:“行,有時間我就過去看看你。”


    “你這幾天忙什麽呢?”


    “收拾屋,我媽那邊房子賣了,明天要搬到我這來住一段時間。”


    “你那房子還算是公房,我幫你問了,你買下來得了,一家三千塊錢。”


    “這麽便宜?”


    “啊,就這點兒那些老師還舍不得掏呢。”


    “那我買了,老師不得鬧啊?分給人家住的。”


    “都通知了好些次了,他不是不買嘛,學校收回出售很正常。他們在外麵都有房子。”


    “這一排三家都沒買呀?”


    “嗯,都是學校的,三家九千塊,你提一下學校肯定願意賣你。”


    “行,明天我去問問。”


    “不說了,我在外麵公用電話,太冷了。等你來哦,麽啊。”電話斷了。


    張彥明撓了撓頭,這要是三家都買下來到是挺好,前麵占也就占了,後麵完全夠用,全打通徑深得有接近三十米,就算前麵這間占去了後麵還有二十來米呢,而且後麵還有個挺大的院兒。


    雖然沒特意去看過,但是大小是知道的,現在後麵院裏種了不少花草植物,順著牆頭都爬過來了。


    至於鬧,自己掏了錢房產證一辦就是自己的,去找學校唄,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爸爸,誰的電話?”小管理員跑了過來。


    “周姨,通知爸爸去領獎金。”


    “有好多錢哪?”


    “嗯,不算少,你有什麽想法嗎?”


    “見麵分一半不?”


    張彥明哈哈笑起來,把小丫頭舉起來轉了兩圈。太可愛了。


    小丫頭笑著尖叫起來。“還要。”


    ……


    第二天起床,跑步,哄著張小悅吃了早餐,然後爺倆坐著大汽車來到奶奶家。裝卸工就縮在車廂裏,讓張彥明有點不好意思,他們卻是習慣了。


    家裏這邊收拾好了,家具什麽的都不帶了,就是衣服,行李,一些鍋碗瓢盆,還有點兒紀念性的東西。這年頭也沒有什麽大件貴重東西。


    笨重的,拿了兩口缸,這個以後就留在那邊給張彥輝用了,還有兩口木箱,那是張爸張媽結婚的時候打的,雖然不值錢但卻意義深刻,是無論如何也得帶著的。


    一些舊損的東西,如果不搬家到是可以接著用接著穿,但搬家了,也就收拾收拾賣了破爛。張爸張媽也不是真的小氣人,知道取舍。


    最後劃拉劃拉裝上車,一輛大解放隻裝了一半,張爸來回看了看就笑:“這扯不扯,這麽些年家裏全是破爛了,有用的就這麽點兒。”


    張媽瞪了他一眼:“滾犢子。”


    張彥輝就笑:“挨罵了吧?大件都留下了還能有啥?一般誰家搬家不要大件?”


    裝好車,屋裏屋外倉房又轉了一遍,把舊物當破爛賣掉,一家人鎖好門出來。


    張媽站在那看了看,伸手把廚房窗子關嚴,有點傷感。


    張彥輝過去摟住張媽的肩膀:“行啦媽,你得這麽想,咱們要搬到大地方享福去了,對吧?住大房子用好東西,你看現在咱們這,有錢有能耐的不都搬走啦?”


    張媽歎了口氣:“我知道,那還不興心裏難受一會兒啊?搬來前,你還沒上小學呢,這一晃這麽些年了,半輩子啊,外麵這牆都是我一塊磚一塊磚砌的。”


    張彥明說:“媽,講理不?你砌的那個早就拆了好不?後麵這個是我和我爸砌的。”


    張媽咬著牙指了指張彥明:“你就氣我吧,等著我找機會再和你算賬。”


    張小悅叫了一聲:“哎呀,還有還有櫻桃樹呢,怎麽辦呀?”


    “到那邊爺爺再給你種,那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走吧,趕緊弄了好搬那頭。”


    扯了幾句,張媽的情緒也緩和過來了,一家人都懷著一種別樣的心情慢慢走開。


    人可以走,事可以重來,記憶呀,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能割得斷的。


    越久越深刻。


    什麽時間是治愈的良藥,時間會抹平一切,都是扯蛋的。


    那是對外人,對那些本來就沒心沒肺的人來說的。


    時間越久,記憶會越清晰,帶來的感覺也會越強烈,不會消散哪怕一點兒,隻不過,有些事,慢慢就習慣了,習慣了那種刻骨銘心,也就表現得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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