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院裏,直接進了張彥明的辦公室。


    小助理剛吃過了早餐過來收拾,笑著給兩個人問好。


    “我在魯爾遇到個事兒。”張永光放下手包抓了抓頭發。


    “什麽事兒?”


    “咱們魯爾有不少退役的世界冠軍您知道吧?”張彥明點點頭,等著他往下說。


    魯爾在過去的五十年裏,一直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哥,不管是經濟,財政,工業,還是文藝體育科技,各個方麵都是全國之最。


    影視歌明星之類數不勝數,這裏不提,光是世界三大賽上的冠軍就有三百一十六個,奧運冠軍三十個,其中太多零的突破。


    中華足球前四十年的所有榮譽幾乎都來自於魯爾,東藥足球隊。他就是那個時期的國家隊,亞洲的足球霸主。


    光茫的背後就是黑暗。


    榮譽的背後是數不清的傷痛。


    文藝影視都可以做一輩子,體育不行。那些曾經站在最高領獎台上的身影因為各種原因退役,被人們遺忘,但他們還年輕,還得生活,或者說掙紮。


    那個時候可沒有動轍數百上千萬的收入,都是和其他人一樣拿著微薄的工資,退役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就剩下一身的傷痛。


    “您知道才力吧?”


    “誰?”


    “舉重運動員,他和他媳婦兒都是,拿過二十多次亞洲冠軍,打破過好幾次紀錄。”


    張彥明想了想,從記憶裏尋找了一會兒,有些模糊。他不太關注體育方麵的事情。


    “接著說。”


    “他退役六年了,現在在體院看大門兒,一個月千把塊錢。但是身體完了,退役後迅速肥胖,三百來斤,再加上傷病,負擔特別重,連台呼吸機都買不起。


    哥你知道不?連肉都吃不起,一家三口逢年過節才吃頓肉,因為長時間不吃肉,吃完了全家嘔吐。過日子全靠賒賬慢慢還。”


    張彥明模模糊糊的記起來,好像就在這兩年這個人因為胖的無法呼吸去世了,家裏全部財產三百來塊,欠了一千多外債。他死後新聞報過。


    “你痛快點說完。”


    “我見到這個人了,感覺,有點慘,也算是光榮家庭,為國爭過光立過功的,可是為什麽呢?”


    “時代原因吧,以後,估計會好起來的。你到底要說什麽?”


    “我想幫幫他們,瞅著揪心。”


    “那就幫唄?”


    “人家不接受啊。哥你想想招兒,這樣的情況不少,我查了一下,觸目驚心,基本上都是一身傷病沒錢治,就這麽熬著。過的都不容易。


    有過成績的多少還能好點,那些訓練了多少年沒拿過重大成績的更慘,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


    “他這還算是好的?”


    “嗯,起碼給安排了工作,有千八塊的錢收入。”


    張彥明就想大聲說一句我操。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感。


    無情最是有情人哪,哪個是主動要求去訓練的?哪個能自主自己的命運?想用的時候滿臉笑,然後就是無情拋開,遺忘。


    搞體育的基本上都是從小訓練,不上學不工作,不斷的透支身體受傷生病。


    真正走上顛峰的也就是那麽幾個人而已,大部分就這麽被改變了人生然後荒廢掉了。他們還能幹什麽?生活上有著落的有多少?


    當初一副為你好的那些教練在幹什麽?鮮衣怒馬滿載榮譽生活無憂,繼續尋找下一批,為了他的事業而奔波著,哪裏有時間管顧這些小事兒?


    真是我有一句麻賣匹不講不痛快。


    可是說啥也沒用。


    張彥明想了想,問:“你想怎麽弄?”


    “我也沒想好,就是感覺,應該能做點什麽。要不,建個廠?好歹能養家糊口,傷病能治一下。用不了多少錢吧?”


    “你是想隻對一個省,還是全國?是針對一個項目,還是所有項目?你調查過這個人員數量嗎?”


    張永光有點喪氣,搖了搖頭:“沒。感覺應該很多,以後會更多。”


    張彥明想了想:“讓人去查一下吧,各省走一走,看看情況,做個統計出來看看,主要針對那些中下層運動員,在役的退役的都統計一下。”


    “您有辦法?”


    “我有個屁的辦法,琢磨唄,我想想。你來這麽早就這事兒?”


    “心裏弊著不痛快。”


    張彥明感覺這就是個引子,主要還是出差跑了一大圈兒回來發現媳婦懷孕了啥也不能幹了,有點堵的慌,於是正好就從這個口子爆出來了。


    “叫人去查查吧,我也琢磨琢磨。馬上綜藝初選了,你把心定定,多想想看有沒有疏漏,幾方麵都勤聯係著。”


    “嗯。您放心吧。”


    “主場還是這邊,國家台的影響力擺在這兒,你親自盯著點兒。”


    “其實我一直都不太明白哥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咱們國人大都不喜歡拋頭露麵,也是不好意思,也是勇氣不夠,專業院校的必竟就那麽點人。”


    “你太小看現在的年輕人了,你以為還是咱們小時候?到時候別被嚇到就好。”


    鈴~鈴~鈴~


    張彥明拿起電話看了看:“小尚。這麽早?你去忙吧。”把電話接了起來。


    “尚哥。你這是?起早了還是睡晚了?”


    “我哪有你們自由哦,我的時間都是老板的,二十四小時三十天候命。沒看我都要禿了?”


    “嗬嗬,沒看出來。有事兒?”


    “今天市裏領導下來,可能會去拜訪你,你別出去,心裏有點數。”


    “這麽快?就,那事兒?”


    “嗯,我估計是,這馬上年底了,沒什麽大事兒領導也不會下來,別看都在一個城市,幾年都難得看到領導一麵兒,這是跟著你借光了。”


    “別說的這麽可憐,你熬過幾年一下放不就幸福了?說的好像終身製似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哎呀,和你說不清。事兒啊,都是兩麵看,有好有壞。算了,和你說沒用,一會兒見吧,估計我也得去,中午安排好點啊,別小氣巴拉的。”


    “你想吃什麽?我叫人去準備。”


    “肯定是海鮮哪,平時吃的少又做不好,其他什麽沒有?”


    “一說吃就知道海鮮的都是土豹子。瞧不起你。”


    “嘿嘿,瞧不起就瞧不起,吃到嘴裏算。大參啊,我得補補。”


    “行,我再幫你弄點帶回去慢慢補。”


    放下電話,張彥明搖了搖頭。


    這個小尚,將來如果沒有意外,前景可觀哪,七竅玲瓏八麵通透,情商高智商也商,知進退通上下,能守住規矩。


    包括和張彥明的相處,親近卻不忘形,距離把握的總是那麽正好,讓人舒服。


    給廚房打個電話,準備招待餐,把小尚的大海參安排妥,張彥明想了想起來去了孫紅葉的辦公室。


    我靠,忘了給媳婦兒弄早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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