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幻蓮和滄海一下子頓住了。


    什麽個情況?他們不應該與二夫人沐隱娘同門麽。


    難道蒼城出了這麽大難,他們一點都沒有相助的意思嗎。


    這位墨師兄也頗無奈的,站在原地,進退維穀。


    司幻蓮負氣,不願受這份嫌夷,掉頭就走。


    “主子!”


    “小爺?”


    “嗬!築南王家的小爺脾氣還挺傲。”


    墨師兄說完這句,眉眼間凝結起來,憂心忡忡。


    “小音姑娘,這幾日……不太平,還是盡量少走動吧。”


    女娃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那、可有二夫人的消息?”


    “沒有。”


    說完墨師兄拂袖而去。


    “這個人……”也太狂妄了吧!


    沈滄海半句話憋在心裏實在不舒服,可是又不能怪罪到姑娘頭上,她是好心。


    一扭頭去追自家主子了。


    出了紅樓,隱入兵民相間的街道。


    到處店鋪緊閉,偶爾有一兩扇窗吱呀一聲打開後,又迅速的關上了。


    有的人背著大包小包逃難。


    一部分人往北麵逃。


    那些大抵是北央的原住民,北央民風傲骨硬朗,生是北央的民死是北央的魂。


    還有一些人暗戳戳偷溜出城,往東南去的。


    那一些則原本就是流民,因為看著蒼城日漸繁華穩定,築南王治理有方也不苛刻民脂民膏,於是為了享福才舉家遷入的。


    住的長一些的有數十年了,短一些的不過一二載。


    這些人自然是不會對北央有感情,對蒼城有感情的。


    哪裏打仗了,就逃離那裏。哪裏太平了,再遷回去。


    就這樣。


    司幻蓮看著他們,看著看著,仿佛心頭在滴血。


    當初父母等同於是被流放到不毛之地的蒼城的。


    蒼城什麽樣?在他六歲離開之前,還有著寡淡的記憶。


    蒼城的百姓都是些隱忍、能吃苦的。


    但距離北央的皇城迢迢千裏,朝廷和央帝並不在乎這裏。


    雖說,蒼築關乃北央第一險關,不過是仗著天時地利而已,人和?


    可有可無。


    謖壬冉和沐隱娘在此地極力運營。


    不僅僅是為了敷衍央帝,司幻蓮明白,父母是為了給他一個可以歸來的地方。


    一個可以成為他後盾的地方。


    否則他就像漂泊無根的草。


    隨時,都有可能被央帝斬斷。


    然而多年經營功虧一簣。他不明白!他深深的不明白!


    “主子!”


    滄海追了過來,看著街道上亂做一團,四散奔逃的百姓,心底裏一片淒涼。


    “那便是二夫人的師門?”


    “母親沒有師門。”


    司幻蓮的回答斬釘截鐵。


    築南王的二夫人沐隱娘是與非門人的事情,是一道隱秘。


    可以說是央帝的仁慈,也可以說是央帝的警惕。


    沒有人真正明白當時央帝的心意,在胞弟即將啟程遠走他鄉,生死不再回都的當口。


    突然賜婚。


    長姐洛綺堯的生母過世的早。


    據府裏的老人們說,當第三個兒子也死在長夫人麵前的時候,那個女人就瘋了。


    築南王的府邸確實少一個女主人,於是央帝就賜賞了一個。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沐氏女子。


    沐隱娘。


    街道上的人潮突然湧動了起來,紛紛向著城門的方向。


    “出事了!”


    “好像是個年輕的書生……”


    夾在在人潮中,人們的流言蜚語。


    “像是我們城裏的人呢!”


    “我好像還見過他……在那邊那座紅色的琴樓裏,喜歡聽曲兒……”


    喬風一眨眼,就看到沐凡音飛跑過去。


    “嘿,我的小姑奶奶——您去哪兒呀!”


    司幻蓮和滄海都順著他的聲音望去,小凡音已經消失在人流中。


    “姑娘她?”


    “去看看。”


    “是,主子。”


    掛在城樓上的是一具赤條條的年輕軀體。


    光潔、白滑。一看就是不怎麽幹重活的。


    女人們紛紛閉了眼睛,麵紅耳赤的走開,隻有男人們還津津有味的看著。


    對於他是誰,議論紛紛。


    誰掛上去的呢?不消說,現在蒼築關還是鬼麵黑煞部落的人把持著,除了他們也沒人敢這麽大膽掛一具屍體上去。


    小凡音擠進人群中,仰著頭,吃力的看向那具麵色鬱結、蒼白、扭曲,顯然走得並不安然的年輕軀體。


    “別看。”


    司幻蓮追了過來,從背後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屍體的死狀並不可怖,沒有斷頭,沒有閹割,沒人剖成人彘。


    就那麽垂掛在城樓上,除了那被扒幹淨的衣服,還真像是懸梁自盡的書生。


    “婆婆。”小凡音啞聲呢喃了一句。


    司幻蓮沒有聽清楚,低下頭看她。


    他看到自己的指縫間,有溫熱的液體淌出來。


    女娃兒扒開了他的手指,含在嘴裏,隱忍的咬了下去。


    那感覺不疼,就像是被牙還沒長齊的小奶狗咬了。


    就算咬的再用力,也是酥酥麻麻癢癢的,就是不疼。


    他蹲下身,攏住了女娃。


    “小音,別怕,有哥哥在。”


    “那是……婆婆……”


    “什麽。”


    “臧婆師父……”喬風補充了完整。


    司幻蓮豁的站了起來,一把揪住喬風,“你認識這個人?”


    喬風並沒有回答他。


    喬風的目光隻是盯著凡音,像是在問她,可不可以說。


    可以不可以對小爺說。


    沐隱娘收留喬風的時候下過死令。


    那就是,他的主子隻有一個,需要聽從保護的人也隻有一個,沐凡音姑娘。


    其餘的人,見勢而為。


    司幻蓮是築南王府的小爺沒錯,但喬風他可不是築南王的人。


    他甚至稱不上是二夫人的人。


    二夫人雖然帶他入門,卻沒有收他為徒,二夫人隻收了小凡音。


    喬風的師父,就是城樓上這個掛著的年輕人,叫作,臧婆。


    臧婆是縱琴閣的人。


    和墨曲師兄一樣,是一個刺客、殺手。


    縱琴閣豢養著許多來曆不明的孩子,培養他們,訓練他們,為縱琴閣殺人。


    縱琴閣殺的人,都是與非門的敵人,都是……央帝眼裏必須悄無聲息消失掉的人。


    “師父……”喬風嗚哇一噎,幾乎要崩潰痛哭起來。


    然而被凡音一瞪,妥妥的收了回去。


    她小小的人兒,拚命的往人堆裏擠。


    司幻蓮沒有辦法,隻有和滄海兩人一左一右護著她。


    “姑娘這是要幹什麽?”滄海不明所以的問旁邊一臉呆滯的喬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後的女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二聲輕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二聲輕語並收藏最後的女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