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築南王畢生都將駐守蒼築關,與關共存。


    關破,人亡。


    隻要是朝廷的人,見到關破,都有責任逮捕築南王,押送皇城受死。


    甚至,如有違綱,先斬後奏。


    “我必須,比任何都先知道,父親是怎麽失守了蒼築關的。”


    司幻蓮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


    ……


    是夜,人聲靜謐。


    街道上空無一人,也無半絲火光。


    隻有城樓的地方狼火炊煙。


    那是西荒十三部的人在辦篝火聯營節。


    西荒本是荒蠻之地,由各個少數遊牧民族部落結盟而成。


    其中十三個部落異軍突起,分外強悍。


    鬼麵黑煞部落就是其一。


    十三個部落經常聯合作戰,也就是說鬼部軍中也有其他部落的人參與。


    除了百鬼夜騎,百鬼夜騎軍是收納鬼麵黑煞部落牧民的軍隊。


    據聞每一個士兵都由鬼擇彌荼親自挑選,精加訓練,也格外善戰。


    滄海粗略數了一下人頭,和白天點的相加,應該就是留守在城樓上巡守的人員了。


    西荒沒有很強的中央集權製度,因此階層不明顯,就算軍士長下令有人負責看守囚俘,看守的人也不一定真正盡心盡責。


    丟了就丟了,丟了怎麽著,你還打我呀?


    滄海這邊數完,心裏有了定數,飛快的向宗府那頭移動。


    他們的計劃是在宗府和城樓的中間地帶點燃茅草,引起兩頭聯動。


    再闖入宗府救人。


    就算宗府依然留人看守,他們也會以為主要攻擊方向在城樓那頭,稍失防範。


    對付這群野路子,滄海有信心。


    滄海趕到準備茅草的地方,發現喬風已經在準備點火了。


    他吃了一驚。


    “你怎麽來了!姑娘呢?”


    “姑娘在幫著小爺呢。”


    “你們倆……胡鬧吧!”


    他一手打散了喬風手中的火折子。


    看來今晚是行動不成了。


    “你打我幹什麽!”喬風惱怒,“快點火,不然錯過了時辰,你我倆主子那兒都得挨揍。”


    滄海還是心緒不寧。


    喬風已經撿起了火折子,呼呼呼吹了兩口,特喵的又亮了。


    一甩手,著了。


    兩人一旁觀火等風。


    待火勢稍大,果然聽見了互相呼和著的跑動聲。


    來了!


    “快走。”喬風倒也激靈,不戀戰,壓低了聲音提醒滄海。


    滄海跟著喬風趕到了宗府。


    他畢竟不是本地人,而且常年跟隨主子寄居在外,對蒼城的路徑並不熟悉。


    喬風卻是熟門熟路,在他領路下,腳程倒是比白天自己獨自跑的時候快了一倍。


    而且這小子果然有些能耐,輕功耐力都極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穿梭,眼眸就像悴狼般,看得賊清楚。


    “嗯,他們應該差不多出來了。我們去接他們。”


    “什麽!”滄海大駭。


    主子隻身一人,身邊還帶著個小女娃,他一個人就闖進去了?


    這小子還說風涼話快出來了,莫不是已經把自己都搭裏頭了吧!


    “喂喂!”


    滄海不可能像喬風一樣坦然若素在宗府門外蹲草叢,他一縱身就要跳進去。


    喬風一胳臂攔住了他,“都跟你說了快出來了,我們在這接他們。”


    見滄海還是一臉你瘋了的表情,喬風懷疑人生的搖了搖頭。


    “你瞪我幹什麽,墨師叔說了,讓門口等。別湊熱鬧!”


    “墨師叔?你到底在說什麽。”


    砰砰。


    兩條屍體被扔了出來。


    砰砰砰——又是三條屍體。


    在微弱的月光下,兩條活動著的人影似乎扛著一件什麽重物。


    身邊還跟著一個嬌小的人影。


    “來了!”


    喬風蹭一下竄出去,跟蹦天猴似的。


    ……


    ……


    那是司幻蓮第一次見沐凡音殺人。


    她看上去那麽小,那麽軟,那麽柔弱。


    然而在一瞬間,爆發出空前肅殺的氣場。


    她殺人用的是一柄絲光軟刃,通體透明,閃著晶瑩的寒光。


    她殺人直取咽喉、太陽穴、麵門。


    他聽說過縱琴閣的殺人手段,他們為了殺而殺,不為虐待,不為取樂,不為仇隙。


    因此殺人,迅速,幹淨,利落。不留痕跡。


    沐凡音就是這樣的。


    她腳步輕巧的像貓,貼近將死之人的身後,不曾有半點蹲屈的動作,直立上躍,身至半空。


    一個淩厲的,如寒霜瓣般的旋轉,軟體卻鋒利的刀刃嵌入對方的下顎方。


    一記抽絲剝繭,利刃輕薄而過,血濺當場。


    墨曲手中是柄短刀,鏽跡斑斑,看起來十分的不鋒利。


    可是在他身體滑過的優美弧線中,手起刀落,人頭墜地。


    看那人頭與軀體切割的部分,竟然十分的順滑,足足繞了一圈。


    五個人,墨曲殺了兩個,沐凡音殺了三個。


    死者不曾多一秒的痛苦,殺人者衣袖不曾濺起一滴殘血。


    司幻蓮木訥的站在原地,滿眸的驚駭。


    這,就是傳聞中的,縱琴閣。


    墨曲不屑的跨過了那五具屍體。


    沐凡音卻雙手合十在胸前劃著詭異的手勢。


    “那是祭禱之禮。”


    墨曲見司幻蓮筆直的盯著她,目光一瞬不瞬,輕聲解釋道。


    縱琴殺人,殺的都是毫無淵源之人,生無大仇,死無大恨。


    祭禱之禮是出於對死者的尊重。


    剛開始殺人的殺手還會遵循,但像墨曲這樣自己都記不清殺了多少人的,就再也沒有祭禱的心意了。


    司幻蓮還殘留著一絲後怕。


    “他在那裏。”


    沐凡音柔糯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手勢之舞結束了。


    不得不說,她舞的很好看,將與非門遠古祭司為亡者留下的祭祀禱告之禮完成的極其優美。


    帶著一絲血腥的恬靜唯美。


    築南王謖壬冉斜躺在一間鎖閉的房間角落裏。


    身上還穿著黑鐵鎧甲,血汙喟滿,雙眸緊閉。


    墨曲指尖劃過,門鎖開落,根本沒人看得清他的動作。


    “父親!”


    “小心——”


    墨曲推閃不及,隻好用自己手臂去擋,被藏青毒蛇一口咬住,甩了兩次居然沒有甩脫。


    他轉過身,麵向著沐凡音。


    手指落下間,毒蛇身首異處,頭部糜爛。


    司幻蓮倒吸一口氣,內心又是一怵。


    墨曲另一手按住了手臂,卻還是迅速嘴唇都發了紫。


    “劇毒靈。先……把王爺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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