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希望躺在他的懷裏,他在看書,她在嬉鬧。


    有時候看到草原上奔跑的少男少女,女孩子央求著學騎烈馬,一咕嚕被烈馬掀翻在地,少年來不及嘲笑就跑過去摟起了女孩兒,檢查她傷了哪裏沒有。


    然後作勢抽打烈馬,可是鞭子卻光落在了草地上,西荒的男兒都是愛馬之人,舍不得狠抽的。


    她看著看著不禁眼淚濡濕,自己也覺得驚異莫名。


    羽翎部落的長郡主,不該是這麽一個迎風落淚,空追假想的人。


    她是男兒都比不上的謀略家,父親都說過,可惜了她一幹女兒身。


    但是自從認識了司幻蓮,真正接近了他,生活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一點一滴,她忍不住啊!


    她知道是他身上的什麽吸引著她。


    她是一個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女子。


    她喜愛他的這份隱忍,他的堅毅,他的努力,他的拚搏,他的野心,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一個更好的,自己永遠達不到的自己。


    他是個極少抱怨的人,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有自己的意義在。


    從無到有,形容的就是他的鐵騎軍,他治軍嚴厲,卻沒有人反抗他,因為他律己更嚴厲。


    可是她卻走不進啊,她始終走不進他的心裏。她可以不要他的身子,隻要他的心,難道也不行麽?


    “阿蓮,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我擔心你……我,我怕你有危險。前幾日聽說你帶兵日夜守著鬼部的兵馬,我著實……”


    話未說完,英花蟬的眼眸瞬間瞪圓了。從司幻蓮的大帳之中,走出了一個少女,一個長發披肩,身上隻有單薄敞衣,還光溜著腳。


    一瞬間,幾乎連呼吸都阻住了。英花蟬拚命的把自己的理智拉回來,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看起來——有那麽一點的熟悉。


    “她是……”


    “郡主。你可還記得我?”


    記憶一幕幕的回閃,時光荏苒,英花蟬記起來了。


    她認得她!


    “啊,是你!”


    那個自己主動想要結交朋友的異邦女孩。


    她們在北央的皇宮之中亦曾見過,女孩送了她一塊令牌,可以隨意初入宮廷。女孩說,這就暫且作為禮物吧。


    所以,她們已經是朋友了叭?


    “是我,郡主,我叫沐凡音。”


    “我是羽翎長郡主,英花蟬。”


    英花蟬後來忍不住佩服凡音,她居然可以在這樣的場麵下,在這樣的處境中,哪怕衣衫未肅,依然氣勢淡靜而從容不迫。


    令與之交談的人也會隨著她沉心靜氣,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妥。


    “你,也來了西荒?”


    “是。”


    她回答的言簡意賅,再沒有多的言語,沒有多的解釋。


    踏嚀雖然沒有想起來這個姑娘是誰,可是見郡主認得她,便也消除了敵意,隻是垂下頭來,提醒道,


    “郡主,那憐容?”


    “啊,對了。”英花蟬繼續看向小爺,也不知是不是她心裏作祟,總覺得從凡音出現以後,他似乎在躲避自己的視線,“阿蓮,憐容呢?我帶了傷藥,去看看她。”


    “憐容姐姐傷勢無礙。小爺已經命人替她上藥、安撫了。這會兒才歇下。”


    “哦……”她聽出了凡音話裏的意思,人是小爺身邊的,她就無需多管了。可是凡音話語中莫名防備的含義,令她很是在意。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進小爺的大帳休息一夜再走吧?”


    踏嚀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提議道。她原本就不怎麽想去看憐容,就算真傷得多重她也不想去看。


    郡主難得來看一次小爺,當然希望郡主能留下啦。


    踏嚀是真的操碎了心,本來就不是一個會操心的丫頭,可是小爺那頭不肯主動求索,郡主又心高氣傲的很,聯姻以來兩人簡直形同陌路。


    以前說是在北央皇城,別人的腳下,不習慣。


    現在都回到羽翎部落了,郡主怎的還跟小爺如此生分呢。


    上次小爺主動入帳那回,郡主似乎也挺高興的呀,一連接著心情好了幾天呢。


    但後來一連串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就不讓這對小夫妻有省心的。


    小爺還沒開口,倒是郡主自己先否決了,“駙馬或許還有別的安排,是吧?”


    踏嚀吃驚的看著主子,難道……郡主是真不喜歡小爺?


    可是英花蟬心裏卻不是那麽想的,雖然嘴上說著體諒的話,多少還是希望司幻蓮能把她留下來的。


    她是真的心疼他,希望他能夠明白這份心意,能夠接納她,不要總是那麽遠遠的遙望著她。


    彼此的距離依然是北央的司小爺,和羽翎的長郡主。而不是羽翎的郡主,與羽翎的駙馬。


    “那就讓踏嚀早點陪你回去吧。”


    “……”英花蟬的表情一下子頓住了。讓踏嚀,早點陪她回去?他自己連送都不送一次?


    她特地為了他身邊的婢女趕過來,難道要他親自送回去也難為了?


    他甚至都沒有提出派一隊騎兵護送。雖然他們是在羽翎的領地上,可難道他連提都不提麽!


    凡音是不知,小爺真的沒有看出郡主的表情,還是他裝作不知道。


    “郡主,小爺連日圍守鬼部軍多時,身子有些乏了,不便護送郡主回帳,不如……”她斜睨了一眼司幻蓮的神色,飛快的掃了過去,“郡主就留下來休息吧。等小爺歇息好了,再送郡主回去?”


    英花蟬是個傲氣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她容不得憐憫和施舍。


    “我自然知道阿蓮累了,所以不想打擾他。這是我們羽翎的領地,我在羽翎的土地上行走,不需要別人的護送。”


    呃——郡主的口氣很硬,是未曾見過的生硬。踏嚀小心的瞥了一眼小爺,郡主很少在小爺麵前說,她是郡主,這裏是羽翎,之類的話。


    就是怕小爺心裏不舒服,怕小爺有生分感。她發現連酋長和大世子對小爺說話的時候也謹小慎微的,兩個粗莽的大老爺們,卻總在顧及小爺的性子,可見酋長一族都是在意小爺的,也欣賞他。


    真心希望小爺能把自己視為羽翎的一員。


    “郡主?”


    “走!”


    “……是。知道了。”踏嚀朝著小爺和那位或許見過卻沒什麽印象的姑娘點了一點頭,推著郡主飛速的離去了。


    “郡主,您剛才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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