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音的臉色卻淩了一下,她想到了白芍,白芍部落也是精通藥理之人,可是他們不施藥救人,反而害人。


    阿巫看出了她的心思,“凡事都有兩麵性,就像雙刃劍,沒有什麽是絕對好的,沒有什麽是絕對壞的,就看使者的心性。”


    “所以壞的是人,不是事不是物。”


    “唔,你這樣說大抵也不算錯吧。”


    阿巫在凡音的體內發現了很霸道的內力,那不僅僅是一人一世的力量,而是超越了輪世的沉澱。


    她皺眉看著這個已經十分虛弱的女子,她活不久了,她是無法活太久的,她原本不應該有這樣強悍的力量,卻是被強行注入的,這隻會加速她的損耗,迫使她命不久矣。


    “阿音,我見你始終像是在等一個人。”


    “等一個人嗎?”


    “你可有在等待的人。”


    凡音回憶了起來,在記憶裏她的確一直在等待著小爺的歸來。


    小爺每次都要遠行,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不情願,感受到他內心的忐忑和不安,但是她幫不了他,所以隻能對他說,“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她想要讓他覺得溫暖,讓他知道在某個地方始終會有人不受時間限製的期盼著他,所以無論在哪裏他都不需要孤單,他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可是一次次的,他都再沒有回來,他都沒有回來。


    她沒有辦法,隻能去找他,親自出去找他,可是找到了以後卻不知該如何留在他的身邊,他想的太多,背負的太多了,她看著好累,替他感到好累。


    所以忍不住想要為他做些什麽,幫他卸下重擔,替他背負起那些沉重,讓他恢複那最初的溫暖的笑容。


    他是可以笑起來那樣陽光明媚的人,可北央境內卻是那麽罕見的陽光。


    見過他最純淨一麵的人,都會忍不住沉溺下去,希望——希望可以為他拂去陰霾,撥雲見日。


    “前輩,我一直在等一個人,可是從來沒有等到他。我隻能去尋找他,看到他的時候卻又覺得他好累,好累,好想去為他做什麽,最後卻發現好像做的越多,離的他越遠。”


    “所以你就讓自己成長起來了是麽。”


    “是的。我要讓自己變得強大,無人匹及的強大,我想要為他做一切,可是他又似乎不在意我所做的一切。”


    “你還能堅持下去麽。”


    “我……能的。我必須會。哪怕他不來找我,不曾回到我的身邊,依然還是我在等待的人。”


    阿巫見到了凡音正在等待的人,她曾經治愈過的羽翎駙馬,司幻蓮。


    見到他的一刻,阿巫似乎有些明白了。凡音如此一個驕傲的女孩子,她的歸屬也隻會是這樣的男子。


    可是阿巫的腦海裏又閃過了另一名女子,一名同樣堅韌、倔強,而又強大的女子,那就是羽翎的郡主英花蟬。


    司幻蓮那次受傷的時候,英花蟬日夜守護在他身邊,據說兩人是因為聯姻而結合,自古以來的聯姻都帶著一絲悲壯的氣息。


    在英花蟬的身上,阿巫卻意外的見到了一抹柔軟,那是女子在自己心儀歸屬的麵前,蠢蠢欲動無法遏製的撩撥。


    英花蟬不是一個情感外放的西荒女子,她睿智而沉穩,可是麵對司幻蓮的時候,連阿巫這樣一個外人都能夠輕易的看出她的心意,看出她對自己夫君的投入。


    既然他已經是了羽翎的駙馬,那他就不可能將一顆心剖開成兩瓣,分給兩個人。


    因為無論是英花蟬還是沐凡音,她們都是那樣極致的人兒,她們都不會接納不完整的一半。


    為了救回與司幻蓮同行的和曜,凡音是拚了死命的。


    她說是她欠下的,她欠了小爺一條人命。那欠的人命是沈滄海,可是她再沒有辦法將沈滄海還給小爺了,所以隻有保住和曜,還給他。


    看著凡音那樣不惜一切的燃盡自己,阿巫幾乎脫口而出,值得麽,孩子?


    但是她忍住了,有些話沒有問出口的必要,隻有徒增彼此的哀傷。


    就算不值得,她亦會這樣做的。


    沐凡音。她果然是沐氏一族的後人,果然體內流淌著與長老相同的血脈。不計後果,不惜一切。


    ……


    ……


    司小爺起來,坐在窗台邊,提起頭是一汪潭水,會給人詭異的壓迫感。


    這裏的空氣流動很慢,但是沒有雜質,在水底洞的一端,有一處狹窄的岩壁似的孔,空氣就是從這裏流淌進來的。


    他好奇的問過阿巫,為什麽她會獨自住在這裏。


    阿巫說這裏並不是她的住所,這裏隻是她需要靜修的時候會待的一個地方,因為不容易被人找到。


    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會留在自己的部落裏,以防族人需要她的救治,或是像那次不知天師來找她那樣,外族部落的人需要她的幫助。


    阿巫說,我不是醫者,我沒有作為醫者的天命,我隻是恰好懂得怎麽樣療傷,因為見的多了,因為經曆的多了。


    “小音怎麽會在你這裏,她是什麽時候來的?”


    他以為她回到了北央,可是她卻一直待在阿巫這裏,司幻蓮不明白,可是凡音每天需要很長的時間進行修習,而且她的臉色看上去慘白的可怕。


    他想知道她經曆了什麽,在他不在的那段時間,她為什麽不等他回來,為什麽不肯告訴他詳情。


    因為沒有辦法從小音口中直接得到答複,所以他迂回的想向阿巫打聽一二。


    而阿巫的回答十分的簡練,“我隻是恰好遇見了她,見她無處可去,便帶回了這裏。”


    她為什麽會無處可去,她為什麽寧可在西荒廣漠上流浪也不回到他的身邊,阿巫一句答複也沒有給他。


    “如果你有話問小音,請等她修煉完畢。我遇見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那樣了,體內有強大的力量在反噬,她不肯告訴我經曆了什麽,我也沒有強烈的好奇心去打聽,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治療她。”


    曳寒的傷勢恢複的也不錯,至少已經不會以清醒就嗷嗷叫了。


    洛綺堯煮了一些粥水給他喝,這裏每天隻吃一頓飯,都是簡單的幹糧,因為要把食物帶進來也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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