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我去見他。”


    鬼瞳看上去神色無異,可是眼神中有一絲不可忽視的淒迷。仿佛心頭壓抑著重重的陰霾,無法拂去。


    “小爺,我是來請小爺出兵的。”


    “攻打蒼城麽。”


    “對。奪取蒼城。”


    司幻蓮沒有想到的是,鬼擇彌荼願意傾巢而出,他反而成了主軍。


    其餘的部落看到驚雷以鏡王為首,又要攻城略地,早已經摩拳擦掌準備掠奪一番。


    司幻蓮卻遲遲壓著自己的鐵騎軍,始終未發。


    最後連英策熊都迷惑起來,司小爺到底在想的是什麽?


    蒼築關的守軍尤其的頑強,其實是一如既往的頑強,上一次隻所以被攻破,是因為築南王擔憂夫人的安危,無心戀戰。


    可這次同樣鬼擇彌荼領軍,卻久攻不下。眼看西荒部落聯軍就要士氣銳減了。


    鬼擇彌荼有些慍怒,“鬼瞳,你去問司幻蓮,他打算什麽時候出戰。”


    “小爺在等一個人。”


    “等什麽人!”


    “北央太師府上的明月公子。”


    百裏明月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懨懨的望了一眼城下。


    管他是誰在鬼叫鬼吼的,自己就是不出城迎戰,就是死守不破。


    “明月公子,他們再這麽圍城下去,我們糧草可就要斷了啊!”


    “斷了就斷了,別餓死我就行。”


    “這……”


    “明月公子,城下的西荒軍罵的太難聽了,我們守城的將士都忍不住要對罵了。”


    “罵呀!怕他們做什麽?”


    “……”


    百裏明月已經寫了急函回去求援了,日子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給你們朝廷二十天,二十天後,援軍不到,糧草不到,我就棄城了!


    你們自己不來守,怎麽難道要我一個世家子弟在這裏給你們拋頭顱灑熱血的?


    我是個文人,又不是武將。我是陪著六皇子出來遊曆人間的,不是來這裏鎮守蒼築,還要領兵救人的。


    你們搞搞清楚好不好?


    那封請求朝廷援兵的急函寫的十分的草率,幾名大將自己看了都覺得懸,誰看了這封信的語氣心裏都不會覺得舒服,還怎麽會肯過來幫忙。


    可是明月公子當事人卻一點不著急。就好像他一點不期望著真有援軍來,棄城到好像已經準備了挺久了。


    “糧草還夠撐幾日?”


    “十三日。”


    “我是說夠我們守軍撐幾日。”


    “公子的意思是……百姓咱們就不管了?”


    “北央的百姓當然是央帝管了。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朝廷的父母官,我是百裏府的明月公子。”


    “……”


    要不是蒼城中原本的將領都被六皇子革職了,而六皇子臨行之前特地囑咐了,城中一切決定必須通過明月公子首肯,否則論軍法處置。


    誰還會來聽這個百裏明月在這兒瞎嗶嗶。


    他簡直就是個外行人,幹著外行事!


    百裏明月雖然口頭上說的很風輕雲淡,可是心底的急迫是無人能夠看得出來的。


    還能夠守十三日,十三日後就不得不出城了,否則被圍困至死,他是聽人說過的。


    要麽城中人吃人,要麽就是百姓反了,把守軍趕出去。


    就算是北央最堅韌耐受的子民,也挨不住饑餓呀。


    他並不是不願意血戰到底,可是他心疼這裏的百姓啊。


    他們很多都是遷移至此的,他走訪的時候詢問過他們,他們都在心心念念的等著築南王回來。


    有些心思清明的早已明白了築南王是再也回不來了,可是心頭還是放不下蒼城,放不下築南王的一生心血呐。


    “在外麵攻打的人,是小爺,是曾經築南王府的司小爺,不是外人呐!”


    “我們相信小爺!小爺不會將我們趕盡殺絕的,不會真的傷害我們蒼城的百姓。小爺要攻打蒼築關,一定有他迫不得已的理由!”


    ……


    聽著一言一語的民情民心,百裏明月的心也被觸動了。


    他忍不住就在想,既然央帝和朝廷都不要的犄角旮旯,給了阿蓮又如何。


    他隻是想要回他父親的城池,他父親的百姓而已。


    然而他遺忘了一點,冰封碎裂於旦夕。


    ……


    ……


    十三日後。


    沒有人比司幻蓮更清楚蒼城之內的布局和存糧了。


    所以十三日後,司小爺發兵了。


    他直接阻斷了蒼城運糧的主線,一逮一個準。


    那些運糧的士兵,都是以前蒼城的舊人,見到是小爺來劫糧車,也不抵抗,而是殷殷切切的哭了起來。


    “小爺啊……我們城裏的百姓苦啊……您什麽時候回去看看我們呐?”


    司幻蓮陪著落淚,然後就仍由他們運送著糧草回城了。


    其他部落的戰士聽說後怒了!


    舉著火把就衝到了羽翎部落的大營之前,“司幻蓮,你什麽意思!出來說清楚。”


    踏嚀匆匆忙忙的奔到了郡主的大帳中,“郡主——不好了!其他部落的戰士衝來了,要拿小爺是問。”


    “小爺人呢?”英花蟬的聲音有些不著意,但是踏嚀太心急的絲毫沒有注意到。


    “小爺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軍營中的人沒有知道他去向的!”踏嚀心裏著急,語氣也焦灼了起來。


    司幻蓮的眼眸裏已經沒有羽翎部落了!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的。


    他在羽翎中來去自如,自己率自己的兵,自己養自己的馬。


    偶爾大世子好心來看望他,他的態度也沒有以前殷切。


    “郡主……”


    “有事就說。”


    “您說,小爺會不會是想離開羽翎啊?”


    英花蟬心一寒,眼一立,這話誰人說出來她都可以不往心裏去,但踏嚀說出來她卻不能繼續當作沒聽見。


    踏嚀心底是認可小爺的,英花蟬與她主仆一場,絕對不會錯看。


    連踏嚀都有了這樣直觀的感受,說明司幻蓮對羽翎的疏遠之心,日月可鑒了。


    “踏嚀,怎麽你也說這樣的話。”


    踏嚀囁嚅了一陣,“有人說,小爺把那個皇子偷偷放走了。”


    “什麽!”英花蟬強撐著一口氣,坐直了脊背。她之前勸也勸過,法子也想過,想讓司幻蓮放了六皇子,免得真引來了北央的大軍。


    可是司幻蓮想要換取蒼城的心意那樣堅決,眼看是無人能夠動搖他的。


    怎麽可能突然又會暗中放了六皇子?


    “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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