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幻蓮蒙著眼被帶到了一間四周密閉的屋子裏,感受不到一絲風動。


    對方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他順勢的坐下,是一把椅子。


    “你最好不要動。”依然是那個年輕人。


    但後麵的話並沒有說完,應該是類似於動一動大概就會死吧。


    縱琴閣門徒從來不用任何拙劣的方法威脅別人,通常隻需要說出自己的要求。


    若是遭到了任何的抵抗,先殺為敬。


    “你們是縱琴閣的人?”


    眼被蒙了起來,但嘴沒有封上。


    “已經沒有縱琴閣了。”


    “是。但縱琴閣的閣主創立了琴門。”


    “我們不是琴門的人。”


    司幻蓮思考了片刻後就明白了。


    他們曾經是縱琴閣的人,但是與非門被滅門後,剩下的門徒有一部分離開了師門。小音那個時候並沒有阻止或者為難他們。


    “知道我是誰麽。”


    “知道。蒼城的司小爺。琴門的門主。我說了,我們不是琴門的人。”


    “那你們想幹什麽?”


    對方沒有回答。


    從沉默中司幻蓮感受到一絲平和。對方應該隻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很久以後他聽到了屋子裏響起了腳步聲和壓低的輕語聲。


    他聽到了一個輕細的女孩兒的聲音,“你來這裏做什麽?”


    司幻蓮分辨了一會兒卻沒有回憶起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我隻是途徑此處。”


    “你要去哪裏。”


    “昶廣將軍的屬地。”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這裏是央軍的駐地。你與央軍素來不合,為什麽要從這條道走。”


    小音的身邊有那麽一個女孩兒。他想起來了。


    一個叫做藍蝶的女孩子。


    “藍蝶?”


    就聽到空氣被破開的聲響。


    咽喉處巨大的壓力,完全透不上氣來。


    他想要讓對方住手可是隻能發出破碎嘶啞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聲。


    咽喉上的壓力驀然消失了,蒙著眼睛的布條也被撤了下來。


    果然是藍蝶。原來先前是為了怕他認出自己,才讓人蒙住了她的眼。


    “你來此地到底是為了什麽?”藍蝶站在他的麵前。


    她還是個嬌小的孩子,身體沒有長開,是個鄰家女孩兒的模樣。


    可是眼底深處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與她的年齡一點都不相關。


    她身後還站著幾個成年的男子,他們看起來有些畏懼她。


    司幻蓮想到他們可能並非都是出自縱琴閣的人。


    看到司幻蓮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藍蝶霎時覺得自己的權威遭到了挑釁。


    她的袖子裏滑出一柄像冰棱似的透明晶體,看起來晶瑩剔透,邊緣卻很鋒利。


    晶體直接刺中了他的肩胛骨,那是穿透了骨骼間的縫隙,她甚至微微的轉動了一下,司幻蓮額頭的冷汗冒了出來,咬著牙哼了一聲。


    “沒想到司小爺一個世家子弟居然這麽耐抗呢。”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說話不急不慢的,可是仔細聽她說話,是毫無情緒的。


    如果說無牙是個簡單的人,所以心無旁騖,那藍蝶就是個冷血的人,她骨子裏的血液是冷的,是沒有溫度的。


    她所有表現出來的情緒,表情,都是有用的,為了迷惑人的。


    一旦無法繼續迷惑對方了以後,她就恢複到了真實的冰冷的姿態。


    好不容易緩過了一口氣,司幻蓮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再不說什麽可能真的要死在這個小丫頭手上了。


    “藍蝶,你聽我說。我對你沒有惡意。我隻是想離開隴南關。如果你願意幫忙那再好不過了。若你不肯幫忙,我自己會想法離開。我們就當今日從未見過彼此。”


    藍蝶歪著頭,從她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眸中,無法看透任何的想法。


    “見過了就是見過了,哪有當做沒見過的道理。要想當做沒有見過,隻有一方真正的消失了。”


    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司幻蓮暗暗大叫不好。


    “藍蝶,你沒有必要與我為敵。”


    “我確實沒有必要與你為敵。你死了就不是敵人了,是死人。”


    “藍蝶,我與你無冤無仇。小音還救過你。”


    “她不是救我,隻是想利用我。我們是無冤無仇,但是請問縱琴閣殺人什麽時候討問過因果了?”


    “你們剛才還說已經沒有縱琴閣了!”


    藍蝶不再多言,抽回了晶體,握在手中準備再次攻擊。


    可是下一擊還是沒有要了司幻蓮的命。


    他都分不清是自己命硬,還是她有喜歡折磨人的癖好。


    直到聽到她問,“司音還活著麽?”


    司幻蓮看了看她,血液從他的傷口流出來,能夠感受到力氣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他必須想辦法分散她的注意。


    “活著。活的好好的。”


    藍蝶認真的點了點頭,“聽說她曾經是個很厲害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被釋魂琴的力量反噬。”


    “釋魂琴……”凡是與非門的門徒都知道那三把傳說中的古琴,是與非門的力量之源,源遠流長。


    但是除了沐氏嫡係後人並沒有外人能夠駕馭它們。


    “你知道最後一把琴在哪裏麽?”


    “最後一把琴?”司幻蓮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他甚至根本不是與非門的人,“據說三大主閣的琴都被毀了。”


    “不,留了一把琴下來。被人帶走了。”


    “我並不知道與非門中的事。”


    “那到底為何前閣主會將門主之位交給你的。”


    司幻蓮隻好將他與小音之間的淵源說了一遍。


    藍蝶的表情依然無動於衷,但語調卻高亢了一點,不注意根本聽不出來。


    “沐凡音就是司音,竟然她是南陵國的公主。身份如此曲折卻還願意死心塌地留在你的身邊,你一定很重要吧。”


    他至少不用死了。


    “你不會放我走了是不是?”


    “你要去昶廣將軍屬地做什麽?”


    “求援。”


    “蒼城出事了?”


    “東桑的聯軍似乎用了什麽手段讓蒼城不攻自破了。東桑和一支西荒的部落軍如今駐守在蒼城內。百姓和守軍都在他們的控製之下。”


    藍蝶抬手打斷了他。


    “小爺,我們合作一下如何?”


    當對方占據巨大優勢的時候提出的合作,基本是沒有斡旋的餘地,且自己是冒著巨大風險的。


    “好。”


    ……


    眼看他入城繳貢的時間已經到了。


    隴南關的士兵們再沒有那麽好說話了,走進客棧,小二直接朝樓上指了指。


    人在呢。


    於是一幹士兵衝了上去,直接把這個不按份額交付的商販帶走了。


    老規矩,押入大牢頭一件事就是下馬威。


    劈裏啪啦一頓鞭子抽打,打完了一身鹽水衝洗。


    疼得人狼心狗肺的哀嚎。


    與司幻蓮一同被抓進去的還有個老頭。


    年紀已經很大了,不知是犯事還是偷商。


    兩鞭子抽下去直接暈死了過去。


    司幻蓮擔心他真的被打死了,還替他挨了兩鞭子。


    被鹽水潑醒後,淚流滿麵,痛改前非。原來是個盜竊的慣犯。


    而且據說私藏了不少貨色。統統都不知用何種方法運送了出城。


    這次再回來偷的時候終於被抓到了,於是官兵老爺們鐵了心的一定要把他私藏貨品的地方翻出來。


    據說老有錢了。


    “年輕人……年輕人……”


    他與司幻蓮就隔開一間囚牢。


    於是爬到了圍欄邊,用手夠著他。


    老頭子的眼光可毒了,一看就知道司幻蓮不是普通人。


    他脫了衣服被抽打的時候雖然滿身的傷痕,可是這些傷痕一看就是刀劍弄出來的,並非幹苦力活留下的。


    長相斯文俊朗,骨骼精奇,就算身體的疼痛難忍到咬碎了牙,也不肯出聲哀求。


    能做到他這個地步的人很少,背後定然有隱衷。


    難得是他還肯替自己這把老骨頭挨鞭子,不是市井上那些心頭早就被濁化了的人。


    “老人家您沒事吧?”


    “年輕人,你是不是也沒錢上交所以被關進來了。”


    司幻蓮歎了口氣。應該也不會有別的理由吧。


    “我跟你說,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的錢。”


    司幻蓮看了他一眼,有很多很多錢?那還被關進來,就隻能是小氣了。


    “我不願意把錢交給那些官兵,是因為他們貪得無厭,他們敗壞了整個隴南關的風氣。你可知道,我在這裏住了多久。”


    “多久?”


    “我住了一輩子。那個姓程的來之前,咱們這裏的風氣可好著。但是自從他一來,又貪,又摳唆,又欺壓百姓。他上頭有人,咱們當百姓的有苦難言。我們一直等著會有人來顧顧咱們,可是央帝一朝一代的換,卻唯獨沒有一個將百姓的生死放在眼裏的。”


    司幻蓮的內心沉靜了下來。


    確實,皇城、朝廷,經曆了無數的變革,但是沒有人過問一句,百姓怎麽樣了?


    央帝連自身都難保了,又何來的心力保護蒼生。


    百裏明月在皇城中拆了東牆補西牆,連央軍都指揮不動,誰又來關心這些一民一卒呢。


    “放心吧老爺子,但凡我能夠出去,一定帶你一起出去。”


    他說的很篤定,老人家眼中精光一閃,果然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應該早就有了後續的計劃。


    “我不會白白讓你救我出去的。你可以在心裏先打一個數,要多少銀兩,隻要你敢說,我就能給。”


    嘩,這海口誇的。司幻蓮並沒有放在心上,一個普通百姓,哪怕是個慣偷又能攢多少呢。


    一頓毒打之後就該給糖吃了。


    很快有人送來了飯菜。


    剛開始司幻蓮還擔心飯菜裏被下了藥,可是老人家他根本不怕呀,三口兩口就統統吃完了。


    吃完了以後還看著司幻蓮的那份。


    既然有人無償試毒,司幻蓮就分了他一半,確認他沒有毒死自己後,才勉強吃了幾口。


    藍蝶的計劃是這樣的,牢裏關押了幾個她的夥計。


    其實就是曾經與非門的人,以及她之後在此地招攬的人。


    藍蝶其實已經離開琴門了,非但離開了還招募了一些原本與非門離開的門徒,她的目的就是找到那把與非門遺失的古琴。


    官兵會照常問牢獄中商販要家府的位置,好通知他們的家屬帶錢來贖人。


    司幻蓮遵照藍蝶的意思,報了一處早就撤空了的荒村。


    為了保護那位很富有卻一毛不拔的老人家,主動提出自己願意替他交付那一份。


    但官兵好像很不買賬,非要老人家親口交待出他把盜竊得來的錢財埋藏在了哪裏。


    由此判斷那應該確實是很大一筆錢了。


    司幻蓮找到了其中的三個人,還有一個卻由於被關押的太久已經送到了苦役營。


    苦役營是用來開山的。


    每天大概都要死十幾個,一時還真不好說是死是活。


    一聽到司幻蓮是藍蝶送進來的人,那三名漢子雀躍了起來。


    他們並非與非門的人,不過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因為生活所迫流落至此,在街頭賣藝。


    於是就有人攛掇他們去一個廢墟,說如果廢墟的人看中了他們,就有吃有喝。


    他們需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護送一些給了錢以後偷出隴南關的人。


    需要對付的不過是一些被養肥了的野狼和官兵。


    用他們的話說總比餓死街頭強。


    藍蝶功夫好,野心大,心思狠,老實說聚在一起的這些烏合之眾倒還挺服氣她的。


    剛開始他們以為藍蝶的目的隻是為了錢,但後來發現她有著更崇高的目標,是為了找一把失落的古琴。


    那到底是一把什麽樣的琴這些人並不知道,但是從她那個師門中出來的人似乎都很憧憬。


    “我們並不在乎那什麽琴,我們隻是為了有一口飯吃。”


    而藍蝶對他們也算不錯,至少還願意費力氣來搭救他們。


    若不是他們功夫太差,人品太差,怎麽會被隴南關的守軍抓到呢。


    “我們愧對藍姑娘的信任啊!”


    他們誤會了,把司幻蓮也當做了是藍蝶的人,所以在他麵前盡說好話。


    到了他們約定的那日,司幻蓮率先倒下,接著那幾個人也連著倒在了地上,樣子像是中毒了。


    死一個也沒什麽,可一連死了幾個就虧大了。


    好歹這幾日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們。


    士兵們匆匆忙忙出去找大夫的時候,藍蝶與手下的人就知道時機到了。


    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開牢門,劫囚,逃離一氣嗬成。


    唯一一點插曲就是司幻蓮私自多帶了一個人走,就是那個說自己有很多很多很多錢的老人家。


    “還有一個呢。”雖然沒什麽表情,可是司幻蓮還是聽出藍蝶不怎麽高興。


    “老武已經去了開山場了。”其中一個自己人向藍蝶解釋道。


    所有人不安的看著她,深怕她一個都不肯落下。


    好在藍蝶畢竟是藍蝶,少一個虧的也不算太多。


    司幻蓮看著她,幫你救出了人,該放我走了吧?


    出乎意料的,藍蝶這次卻沒有繼續為難他。


    “我該怎麽出城?”


    “我們挖通了一處地道。”


    嗬,難怪了。


    老人家還是緊緊的跟著司幻蓮,雖然告訴了他可以繼續留在城裏,但是老人家似乎已經嚇怕了,說要回家找兒子、兒孫。


    司幻蓮和老人家剛到了地道口,藍蝶忽然一把揪住了那個老人家。


    “慢著!”


    老人家顫巍巍的,不停看向司幻蓮求助。


    “你不會剛好是太白星吧?”


    太白星?司幻蓮同時也詫異的看著他們倆。


    這又是什麽人。


    “隴南一帶無所不盜的太白星,據說早已富可敵國了,但還是戒不掉盜賊的手。”


    “小、小姑娘……你怕是誤會了……我是、我是去看兒子兒孫的……不信你問這位小哥。”


    指了指司幻蓮?


    “你怎麽認識他的?”


    “在獄中打聽人的時候認識的。”


    “他是做什麽的,為何被關進去。”


    司幻蓮的目光瞬間又轉向了老人家,這該怎麽說?說你是盜賊?


    “我不太清楚。他入獄時間比我早。”


    藍蝶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們倆。


    老人家果然是吃的油鹽都比你米飯多,滿臉的褶子,無助極了。


    “司小爺,我望你記著你說過的話。”


    “我記著。琴門永遠不為難你們,也不會追究你私自離開琴門之……之決定。”


    “她真的沒有找過我?”


    “沒有。小音是個很佛緣的人,既然你的心從來不在琴門,她不會強留你。”


    “你們也沒有為難過我的兩個姐妹?”


    “沒有。”


    藍蝶停頓了片刻後,一如既往冷漠的說,“我信你。但若你日後出爾反爾,不論你是否琴門之主,我必定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嘶,好厲害的女娃!”


    藍蝶視線掃過,老人家又懦懦的了。


    ……


    然而出了隴南關,老爺子卻一把拉住拉住了司幻蓮的手。


    “原來您就是蒼城的司小爺啊!”


    “老人家,您聽說過我?”


    “我隴南太白星,怎麽會沒有聽說過司小爺。都說築南王父子天妒英才,逢年不利。其實你們早就該離開北央,自立門戶了。”


    這話說的可就重了,司幻蓮有些遲疑的看著老人家。


    “你是否缺兵少馬?無可用之財。”


    在老爺子的再三的強拉硬拽邀請之下,司幻蓮多耽擱了半日去了他的臥龍坑。


    臥龍坑其實離開隴南城並不遠,是個小土坑。


    旁邊有驛館,人流卻不複雜。


    老爺子從驛館借了鐵鍬開始挖土坑,挖著挖著就見著了一扇埋在地底下的暗門。


    “走——”他還挺興奮的。


    當他說有很多很多很多錢的時候,司幻蓮想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心底裏些許小小的驕傲,所以並不揭穿他。


    可是看到小土坑下麵,暗門底下,藏著一條密道,密道盡頭還有一扇偌大的石門,石門由機關開啟,十分通便。


    再進入以後,是狹長的漆黑一片的甬道。


    最後老人家才點亮了火折子。


    天呐!


    那是一扇一扇的緊閉著的門,每一扇門裏都是一坨一坨的真金白銀,翡翠珠寶,奇珍異品。


    “這是……?”


    “我們太白星,不是隨便叫的。我們太白星原本是一整支江湖門派,後來從了良,後來出了世,又入了世,又出了世……”


    “您為什麽願意告訴我這些?”


    “我看你是一個真正的良才。可否願意率兵入駐隴南關?”


    “您的意思是。”


    “隻要你能拿下隴南關,這些——全部都是你的了!”


    “老爺子,您可當真?”


    “不瞞你說,年輕的時候我就去過蒼城,你父親將蒼築一座孤城治理至今實屬不易。皇城朝廷如何對待蒼城的我一清二楚,你父親卻沒有放棄蒼城,你也沒有。”


    “可是現如今……”


    “現如今是一時的,孩子。”


    那一聲孩子,打動了他。


    此刻他不再是慣賊,不是江湖中那一支偷盜為生的門派。


    “我們積壓了那麽多年,可又有什麽用。官兵來了,央軍來了,一切說沒就沒了。我老了,我不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守著這多錢,卻日日小心翼翼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官兵搶了去。你我有緣,不如就贈與小爺,你就算可憐可憐我們隴南關的百姓們,讓隴南關恢複成以前家家戶戶安居樂業的日子吧。”


    “是。晚輩必不負所托。”


    “你趕著去找救兵吧,去吧孩子,我在此地等著你回來。這些錢,金山銀山,我都替你看守著。”


    去昶廣屬地的路上,天寒地凍,寒風瑟瑟,沒有禦寒衣物也沒有駿馬,但是司幻蓮的心底卻燃起了煙火。


    有了這筆錢,就可以招兵買馬,在北央招兵買馬,不用忌憚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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