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禮琛滿心歡喜地順勢將無憂擁入懷中,將下巴輕輕放在無憂的頭頂,手中把著的是她那瘦小的肩膀,隔著衣衫傳來無憂的體溫,掌心裏都是暖的。


    “自打你來了穹山,都不曾見你好好吃過一頓飯,瘦了些呢。”


    無憂感受著被禮琛的氣息緊緊包圍而帶來的安全感,混合著絲絲酒意,竟教她此刻愜意得有些不想抬起眼皮來。


    “我當仙君,會嫌我吃得多。”


    禮琛笑出聲來:“連你都喂不飽,我還稱什麽神仙?”


    無憂勾起唇角滿足地偷偷笑,抑製不住話語中的開心:“好幸運啊。”


    兩個就躲在酒館的角落裏如膠似漆地黏著,那窗台外枝頭上停著的麻雀都沒眼再看下去了,扇動著翅膀飛離。


    是夜,酒館打烊。


    “我我……我跟你說哦,我還、沒醉,我還能喝的。”


    “我知道,你是酒神,酒量天下第一!”


    無憂和禮琛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走出酒館。


    因為擔心喝醉後又鬧出什麽洋相來,無憂點到為止,喝痛快了,也還尚存著最後一絲理智,否則此刻她一定是整個人都掛在禮琛的身上去了。


    禮琛又哪能想到無憂是真的還能再喝,隻當她此刻是酒後吹牛,也就順著她的話誇她酒量好。


    這一路上胡言亂語嬉笑打鬧的,無憂這回算是真的見識到了喝醉後的禮琛有多話癆。


    “無憂,你喜歡凡世的煙火氣息,還是世外桃源的清淨呢?”


    “我曾經……沉迷凡世的戲文,覺得、那些故事有血有肉,腦海中曾一次次地……幻想著今後的意中人,可是、當我在方家茶樓……見著你的第一眼,我就、就忘記自己想象中的意中人,是何模樣了。”


    “無憂啊……我不喜歡、不喜歡你和別的男子在一處喝酒了,姑娘也不行,除了……除了我的姨母和娘親,你要聽話,知道嗎?”


    禮琛的這話匣子一打開,便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想到什麽立馬就脫口而出,無憂應接不暇,強撐著困意本能地應著:“哦……哦……嗯!”


    “你不用害怕、我母上,她其實是個……很溫和善良的女子,那會兒來勢洶洶……恐怕、是將你當作斷袖了,禮琛、也一定會盡全力……讓家人們都接納你……”


    這走出酒館吹了吹夜間的冷風,禮琛的酒意越發濃了起來,臉頰上染著若隱若現的紅暈,無憂視線朦朧間無意瞥到一眼,結果就再挪不開眼。


    無憂盯著禮琛的俊臉失神,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因為酒後口渴而有些幹燥的嘴唇,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來:“仙君還想跟無憂說些什麽呢?”


    禮琛正想繼續對無憂吐露衷腸,卻被她這有些唐突的問話給打斷了,一時間不滿得很,皺起眉頭語氣微怒:“臭丫頭、是不是嫌我煩了?我還有好、好些話沒對你說完,你得……仔細聽著,莫要打岔!”


    無憂內心的理智還在進行著最後的掙紮。


    “此刻,我不想聽。”


    禮琛止住腳步,把住無憂的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著,注視著此刻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的無憂。


    “不,你想聽,你必須聽,我馬上就能說出口了…馬上就……”


    終於,在風起葉落,月明星稀的那一刻,伴隨著草叢之中此起彼伏的蟲鳴,無憂的理智被她的欲念一刀捅死拋屍小黑屋裏。


    她,勾住了禮琛的脖子,將蓄謀已久的吻送了上去。


    柔軟,溫潤,又生澀。


    又像是……碎娃兒時第一次嚐到糖的滋味,直教人腳底發軟,想要飄起來。


    哪能想到,這理智還沒咽氣,突然睜開了眼睛,無憂立刻撤回身子,就此戛然而止。


    “都讓你閉嘴不要說了,像隻蒼蠅一樣嗡嗡響,瞌睡都被你說跑了。”


    無憂隻覺臉上燒得慌,心下暗罵自己怎麽一點自製力都沒有,果真是一喝酒就要闖禍,哪怕今夜是比著酒量來喝,卻也還是著了這東西的道!


    不應該啊,以前喝得再猛也沒冒出過這等念頭來呀?還是說曾經也如此做過隻是酒醒之後忘了個幹淨?不不不、應當是從未有過的,方才的感受,實在是陌生又奇妙,似要教人成癮一般。


    禮琛從方才那個突如其來的吻裏回過神來,酒意消了大半去,又驚又喜,還沒等得及說話,又被突然翻臉的無憂一頓抱怨。


    心中有點微不足道的委屈,卻也比不上他此刻的欣喜若狂,伸出雙手捧住無憂的腦袋:“我還想說,那你可還會像方才那樣來堵我的嘴?”


    無憂別過眼睛不敢去看禮琛此刻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臉色:“……”


    “嗯?怎麽不理我了?你竟是這等不負責任之人嗎?輕薄了我,此刻就要冷著我了?”


    禮琛心想無憂現在肯定是在害羞鬧別扭,但他偏不想讓無憂逃避自己,巴巴地就將自己的臉往無憂的眼前送,任憑無憂眼珠子上下左右轉了個圈,都逃不開他那張俊臉。


    無憂被逼得沒法子,欲哭無淚,終於惱羞成怒:“你怎麽這麽厚顏無恥呀!我哪兒輕薄你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輕薄你?無憑無據的莫要胡說,哼!”


    “呱!”


    突然從腳邊傳來一聲蛙鳴,驚得理不直氣卻壯的無憂越發覺得心虛。


    無憂心想,這隻蛙肯定是在跟禮琛說,它看見了,是無憂先動的嘴,它可以作證。


    禮琛收起嬉皮笑臉的神色,深情款款道:“其實白日裏我也想這樣做的,結果你把腦袋埋我胸前去了,我這才控製自己作罷。”


    “我很開心,因為你給的是我想要的。”


    無憂覺得禮琛這能說會道甜言蜜語的嘴的確是抹了蜜的,隻是這蜜怪的很,嚐在嘴裏是清酒的味道,流到心裏,卻又甜得很。


    “成吧,我本隻是想讓你閉嘴來著,你既喜歡,也已經收下了,那這件事情就這麽罷了吧,你就當我喝醉酒,腦子裏有根筋搭錯了。”無憂心想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不可能睜著眼睛胡說八道,顛倒是非,索性幹脆一些認了,扭扭捏捏的,反而更顯得自己心裏有鬼。


    方才明明是……見著他喝醉的模樣著實勾人,這才一時間起了色心,畢竟在百花樓時耳濡目染的,早就好奇與心儀之人這般親近是何滋味兒了。


    “那我此刻能否接著說完方才我想對無憂說的話呢?”禮琛捧著無憂的手指輕輕在她柔滑的臉上蹭著,偶然指尖觸及到無憂的耳珠,激起無憂一陣顫栗,手臂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無憂下意識地抱住胳膊:“那你說吧,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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