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閑散王爺的一個好處就是,別的皇子都在朝堂上忙來忙去的時候,言墨澤可以拿著一本棋書,在府中下一整天的棋。


    童糖與他相處久了,就發現從前外頭對他的那些傳聞,有一半都是假的。


    又或者說是言墨澤故意令人誤會的。


    他尚是三皇子的時候,朝中有人忌憚他的身份,怕他成為太子的敵人,暗中給他下絆子。


    言墨澤這個人不喜歡爭奪。


    他將計就計,將這一頂紈絝的帽子接的妥妥當當,歪了還時不時地自己扶一下。


    後來與她成婚了。


    言墨澤自然而然就不需要出門逢場作戲,假裝這樣那樣地去玩耍。


    童糖發現他的喜好並不難琢磨,更多地時候他喜歡看書、下棋,又或者去跟幾個好友一起約上,去獵場狩獵。


    相較於民間小道,反而是名門閨秀對他的評價更為客觀。


    言墨澤就是溫柔。


    他的這份溫柔幾乎是不分對象,也不分年少的。


    大部分時間,還很難讓人看出來。


    像童糖這種心思深得,尤其是看不清這一點。


    要不是她這一年來受了言墨澤的太多照顧,怕是還要以為這人跟他表現出來的混混形象一眼,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言墨澤要真的是這樣的一個角色,童糖現在或許還會覺得輕鬆些。


    她的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來來回回已經好幾天,不曾停歇過。


    “小姐,您的藥好了。”


    童糖坐在書桌前,單手撐著下巴,一聽到這個聲音,恨不得立馬鑽到桌子底下去。


    被春桃一把抓住。


    “不可以哦,小姐。藥不喝完的話,奴婢不好對王爺交代。”


    童糖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說:“太苦了。”


    “良藥苦口,您近日的睡眠,不是好多了嗎?”


    “所以我覺得差不多了……”


    “不行。”


    “春桃,你認清誰才是主子!”


    春桃笑眯眯地捏住她的鼻子,“發火也沒用,喝!”


    “……咕咚,咕咚。”


    三兩口硬生生地喝下去,童糖的表情都不對了,她哇呀呀地吼了兩聲,從位置上跳了起來。


    也就這個時候,跟個小孩子一樣。


    “你給我記著!”


    說完,鞋子也沒有踩實,啪嗒啪嗒就跑出去了。


    花園。


    涼亭中擺放不少的甜點,言墨澤靠近湖邊坐著,靜靜地在賞花。


    忽然一聲哀怨打破了寧靜。


    “相公——!”


    他下意識地回頭,原先坐在石桌前,身子比腦袋反應還要快,立馬讓出一個空位來,飛奔而來的人恰好擠入中間,一屁股坐在他的膝蓋上。


    他的一隻手攬住她的腰,隔著衣物,輕而易舉地勾勒出她的腰身。


    一邊抬起頭,用手擦著她的下巴。


    “怎麽髒兮兮的?”


    “你聽我說啊!”童糖兩手攬住他的脖子,誇張地說道:“春桃太過分了,她居然用灌的!我是豬嗎?還是什麽寵物?她怎麽可以這麽做!”


    言墨澤聽著她的抱怨,抬手從懷裏拿出自己的帕子,就著她的唇邊,把那些藥汁給細細地擦幹淨了。


    附和說:“嗯,太過分了。”


    “她根本不知道主子兩個字怎麽寫,我不管,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言墨澤暗暗笑了一下,捏著她的手往下拉,視線對上她的,溫柔地聲音一如既往,“春桃會做你愛吃的點心,若是把她換走,可就沒人做了。”


    “……我不管。”


    “娘子莫生氣,生氣就不漂亮了。”


    童糖心想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膩歪得更起勁了。


    摸摸他的額頭,手順著他的麵龐,滑下來,隨即又捏捏他的脖子,手指從他的喉結輕輕滑過,一下,又一下。


    言墨澤覺得有幾分微癢。


    甚至又些心癢。


    一把抓住她的手,“別鬧。”


    童糖道:“相公為她說話,為劉家說話,卻從來不為我說話。”


    “何時不為你說話了?”


    “現在,此刻!”


    “不要無理取鬧。”


    “我鬧了怎麽樣?”


    “臭脾氣。”


    “爛好人。”


    言墨澤笑了,“你很不滿啊?”


    童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抱著,直直推上了石桌。


    那些裝點精致的點心盤子被擠作一團,摔下去碎了的也有一小半,軟甜的糕點落在地上,散發出的甜膩味道,令人恍惚。


    童糖這下子是真的有些窘迫了。


    眼巴巴地看著他,“幹,幹嘛?”


    “看看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哄夫人開心的。”


    沒有!


    絕對沒有!


    童糖莫名其妙地耳根燒得慌,扭過頭道:“你真的很閑。”


    兩人的關係前所未有地融洽。


    有時言墨澤回來,還會去童糖屋裏看看她,給她帶點好吃的,好玩的小東西回來。


    童糖要麽參加夫人聚會,要麽是在家裏呆著。


    她的生活比起言墨澤的,可以說是瑣碎很多。


    王府中的很多事情都要她過目,夫人間的關係也要相處融洽,甚至連公主們也要恰到好處地討好著。


    她看到很多人間的聯係,也知道其中的利益牽扯,卻要裝作不知道。


    言墨澤不喜歡牽扯其中,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如今。


    皇子之間的鬥爭已經初現水麵,除了太子之外,二皇子、四皇子都是有力的競爭對象,朝廷上戰隊的很多,保持中立觀望的也有很多。


    毫無疑問的是,若是站定了其中一人,定會有一方人免不了倒黴的。


    更不用說參與其中的皇子本人了。


    言墨澤一來是不想惹麻煩上身,二來也是不希望再增添混亂,作為三皇子,前皇後的嫡出,站在他這邊的人也一定不會是少數。


    再添上他這一番勢力,怕是又有好一陣子不能消停。


    在這些事情當中,最讓童糖煩的,就是回回要碰到劉雪梅那茬。


    她還以為自從上回那件事發生後,這個女人會不敢在她眼前亂晃,誰知人家根本跟個沒事人一樣,照樣參加聚會,看到她照樣打招呼。


    仿佛兩人的關係甚是親密。


    童糖懶得搭理她,時間一長,就有人在背後說她心高氣傲,連未來的太子妃都看不上。


    而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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