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到了公寓門外就隱隱聽見房內有手機鈴聲,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是他的。


    滿是疑惑的打開門進去,便看見是該了搬走有段時間了陸繁星坐在地上望著窗外發呆。


    手機在茶幾上唱著亮著,孤孤單單。


    “發生什麽事了?”他將鑰匙扔在門口的置物台上。


    她回過頭看著他,不答。


    他的神色沉了下來,手摸向電源開關。


    “不要開燈。”她突然開口。


    他悶悶的坐到她對麵的沙發上,甩了甩長發,皺著眉頭看持續響著的手機:“你打算讓它吵到什麽時候?”


    “沒電了……就不會響了……”她小聲的說。


    “你……”他用力吸氣,讓自己平靜,蹲到她的麵前,抓起她的肩膀,“那你這次又準備躲到什麽時候?”


    她驚惶的看他。


    不對勁……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他以為他會看見她毫無情緒的臉,象以前一樣,好似把靈魂從軀體裏抽離了,可是不是,她在怕,真的在怕、在亂,這樣脆弱的樣子,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悻悻的放下她,煩躁了扒了扒頭發:“隨你,我去買飯。”總該有人會知道怎麽辦的。


    門開了,又關了。


    鈴聲持續響著,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過了多久,音樂陡然而止,手機象死掉一樣,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將臉埋進了膝蓋。


    好亂。頭痛,心亂,整個人要瘋掉一樣。


    窗外的天也由暗轉黑,召告著夜的來臨。


    門又被輕輕推開,走廊上的光漏了進來。


    一個頎長的身影踏著斜長的光走到她麵前,半蹲下,低低醇醇的喚她:“繁星。”


    誰?是誰?


    她匆促的從膝蓋中抬起頭,在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時候,被嚇到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她沒有準備好見他呀!


    她迅速從地上爬起,就要往外跑去。


    他動作敏捷的兩三步就將她抓了回來,從背後將她環在懷中,手臂緊緊扣在她的腰腹。


    “放開我!”她驚慌的掙紮著。


    他加重手臂的力道,咬牙切齒:“我還有腦子!”若不是因為誤會她是為了囂張而情緒低落,他怎麽會笨到讓她這樣逃開。這種錯誤,絕不會有第二次。


    她不言的掙紮,他就不語的禁錮,直到她累了,再無逃開的力氣。


    他將她在他懷裏轉過身,但不放開,認真的問:“為什麽要分手?”


    “分手?”她驚慌失措的看他,一說完這兩個字,兩顆淚珠就不受控的掉了下來,後續的淚也跟著淌了出來,“我沒有……我沒有要分手……”在手機裏打打刪刪的“gameover”,打一次哭一次,怎麽也發不出去,隻能用“pause”。他是她的光呀,若是離了他,她如何生存?可是她在他身邊,真的能讓他幸福嗎?她好亂,所以要躲起來好好理理清楚。


    她沒有要分手……


    他眼色黯了,一直支撐著他的某種氣憤力量在突然之間消失了,整個人鬆了口氣的同時,才發覺了自己一直害怕,甚至在發抖。


    他將她抱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聲音還因為心中的恐懼感覺依然在而有些不暢:“那,為什麽……pause……”他真的害怕她要離開,怕那個pause隻不過是不再回來的借口,他也怕怎樣努力,如何表現都鎖不住她要飛的腳步。她也是他的光啊,在他以為自己無法再愛、將孤獨一生的時候上天給他的光啊。


    她用力的將淚擦掉,聽見他的心跳,很快。


    她環住他:“對不起……”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嚇著了他是不是……


    “所以你不會在離開了是不是?”他索著她的承諾,他還是怕,怕在自己以為有明天的時候,發現明天不過是一廂情願。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頭真的好痛,她的手捧上了額際。


    他發現了她的頭痛,放開她,修長的手指替她按摩著太陽穴,誘哄著:“那就不要想了。或者我來幫你想。”


    她輕震,真的要告訴他嗎……所有壓在心底的,汙穢的,不可告人的……


    他的目光期待隱隱害怕卻又堅定而認真。


    告訴他吧,除他,你還有誰能說?


    繁星的臉上浮現淡淡的自嘲笑容:“有人說……我根本就不該生下來……我是多餘的……我什麽都不配有……”


    “誰說的?”誰可以這麽狠心的對她說這樣的話?


    “一個我要叫父親的人。”她自嘲的看向他,“你姐夫。”


    所有的事情多發生在大四的那年。


    她的畢業設計被盜,被好朋友欺騙。


    她永遠都會記得tina對著她吼:“你家裏有錢!你又有天分!你什麽都有!你有的是機會!這次就不能讓給我嗎?我隻是不想一輩子要回鄉下!難道連這樣你都不諒解嗎?”


    家裏有錢,有天分,什麽都有,就該被背叛嗎?


    當時的她情緒低落,什麽都不想理,隻想回一個地方療傷,那個地方叫做,家。


    其實小的時候,她也困惑過自己的家庭算不算幸福。


    她爸爸媽媽經常一語不合就大打出手,亂摔東西,可是甜蜜起來連她都會覺得肉麻。對她管教嚴格,打起來不留手,可是疼起她來,又讓她象個公主。


    慢慢長大,終於接受母親的理論,爭吵也是交流感情的一種,也習慣了這樣的家庭,認定了自己是幸福的,於是就坦然的拿家當精神支柱,遮風擋雨。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次回家,家裏等著的是更大的風雨。


    陸偉外遇。


    向來以為該是書裏,電視裏的情節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尋常人家男人外遇不該是唯唯諾諾隻求家裏給個機會嗎?


    她爸爸卻不是,很理所當然的要追求他的愛情,要離婚。


    真是偉大。


    祝琴自然是不肯放手,於是鬧的不可開交。


    她勸過祝琴,媽,離了吧,這樣拖著害的不是自己嗎?


    祝琴眼睛一瞪:“你是不是幫著他?我養你這麽大,你幫他幹什麽?我為什麽要離,為什麽要讓他風流快活?”


    原想回來接受庇佑,沒想到回來天天麵對的遍地狼籍的戰場。


    那天和往常並沒什麽太大區別,他們在客廳爭吵,最大的區別,大概是陸偉已經整理出了一隻行李箱準備就這樣一走了之吧。


    她在客廳的一角,無措的看著他們。


    祝琴的目光燃著怒火,異常的銳利,她拉住他的箱子,聲音嘶啞破碎:“不許你走!”


    “放手!”他扯箱子。


    “你還不就是不要這個女兒嗎?我早知道!她生下來的時候你就嫌棄她不是兒子!”


    她眼睛倏然睜大,呼吸也停了,她向來是知道爸爸總是羨慕的看著別人的兒子的……心裏有個聲音在祈禱,否認呀,否認呀……


    “我們陸家都是單傳,怪隻怪你不爭氣!”陸偉早被祝琴煩了許多日,也忘了女兒就在旁邊,口不擇言亂說,隻想快刀斬亂麻。


    她掩住了耳,不想再聽,將自己縮的更緊。


    祝琴一頓一頓的笑了起來,越笑越瘋,盛怒和淒愴在她的臉上揉合成一種心碎的顏色,手裏卻還是不肯放開他的行李箱。


    陸偉煩了,一腳踹開了她。


    祝琴的額頭撞到了桌角,鮮血流了下來。


    陸偉看都不看她,拉了箱子就走。


    祝琴眼裏有絕望,恨,哀慟,更融進了瘋狂——“你別走!”她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跑到了自己女兒身邊,拿刀抵著女兒的胸口,“你要是走了,我就殺了她,反正你也不要了。”


    她鎮靜的忘了掩住耳朵,呆呆看著身旁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她的媽媽嗎?那個開朗大方堅強美麗的媽媽?


    陸偉火了,居然還敢拿這招威脅她。


    他是料定她隻是嚇唬他的,幾個大步走了過來,手也抓上了刀柄推著:“你殺啊,我就不信你敢殺!”


    她完全楞了。這個男人……是她的爸爸?


    “你以為我不敢?我就殺給你看!”


    “你殺啊!”


    “別以為我不敢!”


    ……


    祝琴原本確實隻是嚇他,也恨他如此吃定她,幾個來回,她也放鬆了抵抗他推力的手,往裏一送——


    噗——


    刀刺進肉的聲音,有血濺了出來。


    不疼,一點都不疼。


    她早已經死了,感覺不出疼了。


    “後來傷口在家裏那邊醫院好了,診斷出我得了抑鬱症,他們就把我送到了杭州。”她深吸口氣,想忍住淚,可是如此困難,淚似有自主意識的從眼眶裏不停的流出,“出院那天,他們誰都沒來接……他們真的就把我拋棄了……”她的聲音破碎,“我回學校,同學早就都走光了,我沒有畢業證書,沒有健康證,找不到工作,錢也沒了……我就隻有去要飯……”tina說她什麽都有……她有什麽?


    他不忍的吻去她的淚,安撫的摸著她的頭發:“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這樣的事情,每天在這個世界上發生著。當贏的一方的親友慶祝著自己的親人有了終身伴侶的時候,有沒有哪個人想過,他們給輸的那方帶來是怎樣的傷害。


    他知道自己的表姐曾經以自殺逼陸偉離婚,也終於明白為什麽繁星是那麽討厭以自殺逼人接受自己感情的人。


    “後來……”她深吸口氣,望住他,“後來遇見了你……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可是昨天我看見了他……我又想起來了……我身上流著他們兩個人的血……我好怕有一天會離你而去……也怕有一天會象媽媽那麽瘋狂……我不想傷害你的……”


    他恍然,她的所有混亂害怕,都是怕自己身上的遺傳,會遺傳到薄幸和殘狂,然後做出傷害他的事,所以她逃開,可是她又放不開他,隻能說“pause”。


    想起她方才聽他說出“分手”兩個字時無助的神情,他的眼底起了一層水霧。


    她真的愛慘了他是不是?


    那最好了,他親了親她因為克製情緒而顫抖的唇,因為他也是。


    “不會的。”他內疚,內疚自己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我們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


    “真的嗎?”她眨了眨淚眼,很需要保證的樣子。


    他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還是我不能讓你相信,小笨星?還是你想懲罰我在你之前喜歡過別人,就想按給我一個晚節不保的罪名?”


    “怎麽會!”她脫口答。


    對哦,怎麽會……她是如此清楚他的專一,清楚他的潔身自好,她怎麽會這麽傻到去亂想那麽有的沒的,若是他不會出軌,即便她有怎樣瘋狂的血,也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呀。


    她鼻子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他刮刮她的鼻子:“現在是雨過天晴了嗎?”


    “不是……觀察中……”討厭看他得意的樣子,哼。忽然想到什麽,她又擔憂起來,“我不想看見他……可是他是你親戚……”


    “那不重要。”他立刻就有了答案,真的,和她比起來,那些都不重要,“你不喜歡看見他,我們就離開杭州。中國那麽大,總有地方沒有這些壞的記憶。反正南京要開分店了,正需要人過去打理。我們去南京好不好?過去的記憶不好,就不要去翻,我會給你很多很好的記憶,把你的空間都填滿,把舊的記憶壓的根本就翻不起來,好不好?”


    並不是任何事都要麵對才可以解決的,很多時候,我們可以繞過去。並不是什麽心結隻要麵對了,就能解開,刺激療法很容易療出精神病來。如果有些事情能夠徹底逃避,能夠徹底忘卻,也是種幸福。


    “可以嗎?”她的眼裏還有淚,聲音可憐兮兮的,象個要糖吃又怕要不到的小孩子。


    “當然可以。”他吻了下她的鼻子,保證的對她笑,醇醇的聲音很讓人覺得安定。


    “可是……”鬧別扭的小孩又有問題了,她扭捏的開口,“白白豬打碎了……我本來想存滿的時候跟你求婚的……”一枚硬幣是一分愛意一分勇氣一分肯定,存滿愛意勇氣和肯定的時候,她才有信心告訴他,她可以陪他走下去。


    這太容易解決了:“那我向你求婚就可以了呀。”


    “可是……”某人繼續鬧別扭,“我不一定會答應呀……”


    “陸、繁、星!”


    所有心結一次都談開,天空都亮了起來。


    他們開始積極準備去南京的適宜,隻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在去之前,她會答應見陸偉和祝琴一麵。


    雷煦明本是因為丁藹然求情所以替陸偉隨便提提,早料她會拒絕的,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還說要見不如兩個人都見。


    見麵的地點定在歡場的一個包廂,陸偉到的時候,繁星已經坐在裏麵了,腳收在沙發椅上,抱著膝蓋看窗外。


    “星星。”他先試著叫了她一聲。


    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淡。


    他有些尷尬的笑著,坐到她對麵的沙發上。


    “你還好嗎?”他局促的問。


    繁星沒有回答,還是靜靜淡淡的看他。


    他坐立難安起來,幹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恰巧雷煦明接了祝琴過來。


    祝琴一進門就看見了陸偉,臉色一沉:“早知道這個人在這,我就改天了。”


    陸偉本就是大男子的人,方才又在女兒那受了氣,這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怎麽了!我就不能見女兒了!五年來你都攔著不讓我見她是不是?你自己不也是改嫁了!”


    繁星嘲諷的輕哼了一聲,早知道他們就是這樣的結果的。


    “什麽我攔著?不是你不讓我見女兒嗎?”祝琴也是不禮讓的。


    兩人彼此吼完才楞住,幾乎同時出聲:“那五年女兒跟誰?”


    繁星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寒冷。


    “我以為你會去接……”祝琴語氣軟了下來。


    “唉,做了那種事,怎麽有臉見女兒。”陸偉悻悻坐下。


    “我也是……所以……”


    雷煦明坐到了繁星身旁,明顯發現她聽見這番對話時身體一震。


    原來,真相是這樣……不是拋棄,而是因為歉疚無法麵對又以為對方會去接,然後讓他們曾經愛情的結晶淪落到需要乞討的地步。


    陸偉和祝琴沒再針鋒相對,同時滋長的內疚纏得他們快要窒息,呆坐了片刻,說了許多道歉的話語,最後在繁星不言不語的情況下失望而歸。


    走了,都走了。


    繁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身子靠在雷煦明的肩上:“他們都老了很多。”


    他聽出她話語裏的軟化。


    “其實我不要他們的道歉……”最在乎的一項已經被剔除,她不是被拋棄的,隻是被那麽可笑的一個誤會而放逐,“我隻想做女兒罷了……”父母對女兒充滿歉疚,那樣的關係,實在不象是親子。


    “一直告訴自己要對他們死心,要忘記他們以前對我的好,就是怕自己對他們有希望,有了希望就會有貪念,然後就會在希望和失望裏翻騰沉淪,很難受……”


    “原諒他們了嗎?”他摸著她的長發。


    她在他肩上搖了搖頭:“沒有。好難受……愛的人和恨的人是同樣的人,好難受……”


    “那就不要去想。”他撫著她的眉心,“把愛或者把恨忘掉那天再去想。”讓時間來做決定好了。


    “恩。”她點了點頭。


    下了許多天的雨終於停了。


    囂張也奇跡般的回到了“當歸”。


    “囂張——”素來最不喜歡它的殺殺都撲上去狂親不已了。


    歐陽東西也抱著它,用圍裙偷偷拭了拭眼淚,那溫熱的軀體,油滑的毛,真的是她的囂張,她的囂張回來了。


    “不對哦。”陸繁星在旁邊研究著,“為什麽囂張出去受苦了這麽久,反而胖了?”


    “會不會是絕症?”殺殺出口沒什麽好話。


    歐陽東西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心裏也是惴惴的,立刻就帶囂張出去看了獸醫,回來的時候一臉呆傻。


    殺殺和繁星都很關心的迎過去問究竟怎麽了。


    歐陽東西樹牌一塊:“懷孕!”


    殺殺和繁星同時尖叫出聲。


    殺殺:“囂張是母狗?”


    繁星:“所以它那天跑出去完全不是受什麽不良影響隻是因為發春?”


    真是白為它擔心了許久,哼!


    尖叫完,三個人都抱在一起大笑著,跳著,鬧著。


    殺殺大概覺得這個事情還不夠震撼,冒出了一句:“忘了和你們說了,我也懷孕了。”


    歐陽東西和繁星都停下了動作,想問什麽,最終還是沒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殺現在懷孕是滿臉笑容的。


    殺殺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滿足:“我會有一個很乖的寶寶。”


    “我是乖寶的幹媽!”繁星仗著說話比東西寫字快,先占了有利位置。


    東西火了,直接寫:“我是幹媽的幹媽!”


    三個人又笑成了一團。


    雷煦明來接繁星的時候,看見的正是這番景象:“什麽事這麽開心?”


    “親愛的——”繁星飛撲到他懷裏鬧他,“殺殺和囂張都懷孕了,不如我們也懷個玩玩吧!”


    “好啊。”他很大方的答應,“不過我要求按正常流程來。”所謂正常流程是,先有許可證,然後再殺豬,哦不,懷孕。


    她撅起嘴,瞪他,很是不滿,真是小氣。


    他琥珀色的桃花眼笑笑的回瞪她。


    是她先泄氣:“好,給你個機會,明天我在杭州某個地方,如果你找到了我,那我就答應。”


    他會找到她嗎?


    她坐在當年的那家醫院門口,無聊的玩著手指。


    這個問題她一點都不擔心,真的。


    和當年的心情完全不一樣,她深信,她最愛的那個人,雖然沒有五色雲彩,沒有孫悟空和豬八戒,可是他會來帶走她。


    就象此刻一樣。


    修長漂亮的手掌伸到她的眼前,她抬頭就看見他俊美儒雅的容顏。


    她放心的將手放入他的掌中,由他將她牽起。


    他傾身吻向她翹翹鼻子上的小小雀斑:“你知道嗎,雀斑還有個名字,是陽光的吻痕。被陽光吻過的人,一定會被陽光再找到的。”


    她笑了,從臉上溢出幸福的光芒,又難為情不想讓他看她笑得如此傻的樣子,跳著摟上他的脖子:“背我回家吧。”


    “為什麽要我背?”


    “上次喝醉了印象不深刻啦,快點快點!”


    雷煦明一邊還嘀咕著“為什麽”,一邊卻蹲下了身子。


    她爬到了他背上,他背著她走。


    他不會放開她,夢裏,現實裏,都不會,他向來說到做到,因為她是他的光,珍之若重。


    “你在唱什麽?”他聽見她在哼歌。


    她立刻扯大了嗓門加大了音量:“……我不盼絢麗的燦爛,隻求微光能擋風寒,是甘願也就不怕難,不甘願早放聲哭喊,我要你別的都不管,倔強變勇敢茫然變釋然,是甘願所以能美滿,不甘願才會說傷感,我愛你心就特別軟,平淡也浪漫無語也溫暖……”


    她又在拐彎抹角了。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好聽吧!”她唱完了,討獎賞。


    “恩。”他故作嚴肅的點點頭,“還不錯。以後我們晚飯洗碗後就追加你10分鍾的飯後表演吧。”


    哈,還飯後表演。她被他逗笑,從他背上滑了下來。


    他也笑了起來。


    她先收了誇張的笑聲,直起腰,微笑著,主動牽了他的手。


    牽了手的手,今天一定一起走。


    他明白她的承諾,抬高相握的手,淺笑著吻了吻她的手指。


    他們的未來,迎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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