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案惹衝突


    “裴……裴將軍?”傅琅生生將漱口水咽了進去,“孤……孤不知道你來了。”漱口水裏仍有鹽水蘿卜的辛辣,嗆得傅琅咳得快落淚了。


    “嗯哼。”裴思陵聳了聳肩,拿下嘴裏的饅頭,啃了一口,“殿下身份金貴,吃不下這粗茶淡飯也屬正常,不如告訴臣,殿下您想吃些什麽,臣好使喚人去給您買。”


    “不……不需要了,就不勞煩將軍了。”傅琅趕忙從桌上拿起一個饅頭,咬著牙吃了幾口,嘴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道,“孤吃個也很好,就不必為孤特地再去買了。”


    “哦?”裴思陵玩味地笑了笑,“想不到殿下竟是個與民同甘樂的好太子啊。”


    他說完,望向一旁的裴思君,“三弟早飯吃了沒?”


    裴思君沒有答話,隻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裴思陵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最後一個饅頭,塞給自家弟弟,“喏,快吃吧,待會還有事情要做,不吃東西可沒力氣啊!”


    裴思君沒要,將饅頭又放回碗裏,“殿下還沒吃完。”


    “哦不,不,不!”傅琅連連推辭,一口咽下嘴裏的饅頭,噎得他直翻白眼,“裴都統你快吃吧,孤,孤飯量小,吃一個饅頭就足矣!”傅琅見裴思君半天沒個動靜,趕忙用眼神示意他,倘若他不吃,今兒個裴將軍在這,不非得要自己吃掉這餘下的饅頭,自己還不得噎死在這兒,成了這南朝太祖武皇帝開國以來,第一個被饅頭給噎死的儲君。


    裴思君似乎感受到傅琅眼中的那份絕望和苦苦哀求,他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了那碗中的饅頭,正待吃時,一個衛士快步跑來。


    “裴將軍,不好了!”


    裴思陵皺了皺眉頭,“不是叫你們莫要在觀中肆意走動嗎?”


    衛士看見傅琅也在,趕忙行了個禮,匆忙道:“將軍,不是咱們的人出事了,是個觀中的道士!”


    “道士?”裴思陵又咬了口手中的饅頭,細細嚼了嚼,“那還好,不是咱們的人。”


    “啊?”衛士驚訝地抬頭。


    “咳咳,我是說發生了什麽?”裴思陵撓撓頭。


    “道士為人所害,死了。”


    “死了?”幾個人齊齊吸了口涼氣,哦,裴思陵是因為咬到了舌頭,疼得受不了。


    “什麽時辰的事?”裴思陵倒吸了幾口涼氣,好像不是那麽疼了,便繼續啃饅頭,“還有是哪個道士?”


    “弟兄們裏有個略懂醫術的說是昨夜醜時,似乎是被利器貫身,但確切的原因不知。”衛士想了想,“那個道士似乎叫張緒萬?額,不對,叫張緒……”


    “張緒方。”裴思陵將剩下的饅頭全塞進嘴裏,端起桌上的白米粥又是一口,“嗯,是淡了點。”


    “還愣著做什麽,走吧!”裴思陵拍了拍手上的饅頭屑,“咱去看看。”


    傅琅正要走,裴思陵停了下來,回過頭來,“三弟你跟我來,殿下就讓他慢慢享用早膳就好了。”說著,他把裴思君手上的饅頭取來,放在傅琅的手上,“殿下要多吃點,莫要挨餓而瘦著了,雲妃娘娘可是特意叮囑我要督促你多吃些。”


    傅琅目瞪口呆,手上的饅頭還是溫熱的,這可都是滿滿的愛護啊,可是,可是他吃不下去啊。


    “將軍,孤一人在這實在……”傅琅尷尬地笑笑,“不如就讓孤同你們一起?”


    “唉!”裴思陵故作嚴肅,“那賊人戕害道士,那般血腥殘忍,嘖嘖嘖,殿下還是莫要與我們一起了吧。”


    “額……”傅琅有些遲疑,“這般說來,孤還是留在此地等候你們吧。”


    裴思陵走出廂房,歪了歪頭道:“我之前說的話記得吧。”


    房外竟有數個手持佩劍的衛士,齊齊躬身,“喏。”


    “走,看看那個倒黴鬼去!”


    ……


    “哎呀呀!我的太祖武皇帝啊!”裴思陵手捂胸口,一個人在那悲痛欲絕,“那賊人當真是心狠手辣啊!我的張道友啊!你好慘啊!”


    一旁站著個道袍老者麵色沉如黑水,作為白雲觀的另一持護,文德真人與負責護衛觀主的文清真人不同,他負責的正是眾道徒的安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一個道徒,還是個入觀有些年歲的,他自是極為不爽。


    “裴將軍,不必這般揉捏造作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道觀三清上神顯靈了。”


    “唉。”裴思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真人見怪了,裴某這人啊,是最最瞧不了生老病死的,更何況這,這張緒方張道友還是死於非命,這著實令某心痛啊!”


    “哼!”老者知道這個家夥極為難纏,也就不與他爭口頭上的快慢了。


    “王參軍,看出些什麽了嗎?”裴思陵恢複常態,隻是眉宇間還有些笑意,叫白雲觀的眾道士見了很是不爽。


    “將軍,此人屍體頗為古怪。”王參軍換了個姿勢跪伏在屍體旁,“您看。”


    他正想拿小木棍輕輕戳屍體,不料耳邊響起一聲驚雷。


    “大膽!道友羽遺豈能容你汙穢?”


    說話的是個俊秀後生,正是昨日迎接皇家車隊的另一道士,李嗣業。


    “就是,就是!”


    “不準你們玷汙張師兄的羽遺!”


    ……


    眾道士群情激憤,恨不得上前狠狠揍裴思陵和他手下的衛士們一頓,那文德真人權當作沒看見,雖然依舊麵色不善但卻緩和了許多,眾道徒們也算是給咱們白雲觀爭了口氣。


    “王參軍,確實是你不對!”裴思陵嚴肅狀,“怎麽能戳戳搗搗,還不快住手。”


    王參軍摸摸頭,難為情道:“是我不對,不該貿然動這屍體,但你們為什麽叫羽遺?他身上也沒插上羽毛啊!”


    “你們莫要欺人太甚!”文德真人大怒,“真當我們白雲觀是好欺負的嗎?”


    “哎呀,王參軍,你怎麽就這樣說出來了啊!”裴思陵示意王參軍走開,“我向各位道友們賠不是了啊,這人粗鄙,不懂學問,還請各位見諒啊。”


    “哼!”對方是朝廷的人,文德真人也不好真的撕破臉皮,“裴將軍到底有沒有辦法,沒有的話就由我們來處理……”


    “唉!真人哪裏的話。”裴思陵回頭,笑意連連,“三弟,你來。”


    眾人不知是何緣故,隻見一旁有個相貌與裴思陵七八分相像的年輕人上前,半跪於地,拔出佩劍,抬起執劍的手,順勢……


    “你想幹什麽!”文德真人搶先一步,用左手上的雲展蕩開裴思君的劍,“你們……”


    “怎麽,真人既不讓我的人動手,又不讓朝廷的人動手,難不成其中暗含隱情?”裴思陵敲敲自己腦袋,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難不成人是您殺的?”


    “你……你胡說些什麽!”文德真人惱羞成怒,“你們本就一夥兒的,都想汙損張道徒的羽遺,貧道還沒追問你們是何居心?”


    “一夥兒的?”裴思陵饒有興趣,“王參軍是我的部下,自然從屬於我,而我三弟裴思君則官任三衛營代指揮都統,全權負責大典防衛事宜,他自然有權利來查這件事嘍!”


    文德真人冷哼一聲:“將軍自己都說了,此人乃是你的弟弟,何來不是你的人一說?”


    “我說真人。”裴思陵臉上的笑僵住了,“我也已經給足道觀麵子了吧,大家總得各退一步吧。”


    “將軍這是何話?”文德真人拂拂道袍,“明明是爾等不守道觀規矩在先,現在反倒怪罪我們?”


    “不守規矩?”裴思陵佩劍驟然出鞘,遙指文德真人一眾,“既然真人都這般說了,那裴某就不得不粗莽些了,還請真人見諒。”


    “你!”文德真人大驚,“你竟然想在觀中行凶?”


    眾道徒們也是紛紛向前,怒視裴思陵。


    “比人多嗎?”裴思陵冷笑,“咱漠北軍還沒慫過誰!”


    聞言,近旁十數個衛士皆抽刀而出,指向道觀眾人,裴思君也緩緩起身,劍指相向。


    “好!好!好!”文德真人連說幾聲好字,“我這就告訴觀主,讓觀主啟稟聖上,你們身為衛士竟向道眾們拔劍,這張緒方說不定就是你們殺的!”


    “哈哈哈!”裴思陵並不在意,“自打我們進了觀,你們就故意排擠,想逼走我們,你們又是何目的?再者說了,這張緒方和我們並無瓜葛,真人胡亂指認我們殺害張緒方,又當眾血口噴人,真是好生厲害啊!”


    “你!”


    裴思陵沒等文德真人說完,一閃身行,突然刺向文德真人,真人左手雲展一揮打消掉他的攻勢。


    “喲,真人好身手啊!”裴思陵微微一笑,“那裴某再稍稍添幾分力道,您再接接看。”


    “好了,裴將軍。”三清殿裏傳出清朗女聲,“我代文德向諸位賠個不是。”


    “觀主!”文德真人見自己這邊吃了虧,趕忙出聲,“明明……”


    “夠了文德!”女聲微微怒意,“習道之人怎能這般言語?”


    “喏,觀主。”


    “裴將軍,請吧。”女聲又變得客氣許多,“隻是希望能給眾道徒們一個交代。”


    “一定,還請觀主放心才是。”裴思陵淡淡說道。


    “王參軍,繼續吧!”


    “是,將軍。”


    王參軍頂著白雲觀眾道士惡狠狠的目光再次上前,這次他沒有再用木棍去戳了,而是改用不知從哪弄來的簪子。


    “唉!這才算尊重張道友嘛。”裴思陵不禁點頭稱讚。


    白雲觀眾人快當場氣死,文德真人更是要氣暈了。


    “將軍,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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