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城。


    淩風提著劍匆匆往行宮趕來。


    淩風緊皺眉頭,附耳過來。慕容朔仔細聽著,思緒越發凝重。


    淩風道:“屬下今日出城,發現靖公子的畫像遍布各地,還有好多軍隊在挨家挨戶搜查。屬下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早在半月前上官元帥便被革職查辦,而且陛下已經下令與三日後將其斬首示眾。”


    “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何偏偏閔城沒有消息?”慕容朔問。


    淩風回答:“屬下在查探時發現靖公子身邊一直有一撥人在跟著她,應當是有人故意封鎖了消息,屬下預測那人並不想讓靖公子安全離開閔城。”


    “是之前來刺殺我們的那些人?”


    淩風點點頭。


    慕容朔暗暗握緊了拳頭。


    “吩咐暗衛不惜一切代價給我除掉那些尾巴!我不希望阿靖再受到任何傷害!”


    “是,屬下這就去辦。”


    淩風作揖離去,院落中隻剩下慕容朔一人。


    “你在這兒幹嘛?”上官靖從正堂走出來,碰巧看見慕容朔一動不動的站在梅花樹下。


    上官靖朝她走過去,慕容朔臉上的愁緒久久未消散。


    “你怎麽了?”上官靖問。


    慕容朔張了張嘴,不知該跟她從何說起。


    “慕容朔,你今天怎麽乖乖的?”


    “阿靖……”慕容朔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有件事你有權利知道。”


    上官靖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


    “你爹出事了。”


    上官靖怔住了,瞪圓了眼睛。


    慕容朔從未見過她如此慌亂,失神的模樣,頓時自己也有些心慌。


    再後來,慕容朔拗不過她,便隨著她駕馬而歸。


    一路上都是隱匿的凶手,若非慕容朔早有安排估計他們兩個都在劫難逃。


    慕容朔能體會到上官靖此時此刻那焦急的心情,正如當他知道自己母妃病重時那慌亂的模樣無差。


    皇城,大理寺。


    蘇公公帶著信函找到了雲占南。


    雲占南畢竟是慕容宸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慕容宸自然是忠心耿耿。當他看完這封信函後先送走了蘇公公,而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死牢。


    他會依照信函上的話將上官承如秘密送出境。


    境外一直駐紮著慕容宸秘密培養的一支精銳部隊,對他絕對忠心。


    死牢裏,上官承如帶上了腳鏈手銬,穿著一身死囚服,半月之久,頭發儼然花白,猶如蓬草般遮住了臉頰。


    雲占南故意調開了守牢的獄卒,單獨見了上官承如。


    上官承如也沒料到此時此刻雲占南會來看望他。


    但到現在這地步他高興不起來,全然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逆天之事。


    “上官大人,我剛剛收到陛下的親筆書信,陛下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他要求我在行刑前將你帶出皇城。”雲占南蹲下來一邊拿鑰匙解開腳鏈手銬一邊解釋道。


    然而,聽到這樣的消息上官承如並不感到驚訝,反而是一臉從容,卻也不見他要走的樣子。


    “上官大人這是做什麽?過了今晚可就來不及了!馬車我已經備好,快隨我離開皇城。”雲占南似乎很激動。


    可上官承如還是不為所動。


    “陛下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今日我若離開了這大牢,可就坐實了通敵叛國的罪名。”


    “上官大人,陛下在信中說了,不必去管其他,待你離開皇城後一切事物都有他打點。”


    上官承如還是搖搖頭,不願離開。


    雲占南也是急。


    “上官大人,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上官靖著想吧!”


    果然,一提到上官靖,上官承如的眸子便亮了。


    是啊!他還有一個好女兒,也不知現在怎麽樣了。


    雲占南知道他始終放心不下上官靖,便故意用她來激起他的求生欲。否則,兩日後一切就都晚了。


    上官承如拉住雲占南的胳膊問:“阿靖她現在怎麽樣了?”


    雲占南拍了拍他的手,說:“你放心,你兒子機靈著呢,通緝令發下來這麽久他也安好無虞。所以,你要為了你的兒子活下去,聽陛下的話,先去境外躲一陣子。”


    上官承如盯著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情況緊急,雲占南帶著他逃離了死牢,卻不曾想,冷央陰毒地很,自她命趙吟截住慕容若蘭後她便在大理寺外埋下了伏兵。此行,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讓上官承如活著離開。


    雲占南護著上官承如上了馬車,還未走出大理寺那些個伏兵便迫不及待竄了出來,著急邀功。


    而此刻,寂靜的街道上隻有雲占南與上官承如兩人,那馬夫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逃之夭夭了。


    激戰在一瞬間爆發。


    兩位鬢發斑白的老人赤手空拳對抗一堆武功高強的小夥子難免會吃虧。


    畢竟寡不敵眾,上官承如很快就落於下風。


    突然,一道劍光從他眼眸閃過。


    一位黑衣少年郎手持雙劍飛到他跟前,架起一隻利劍替他擋下了一擊。


    少年郎功夫了得,殺伐果決。且招招致命,沒一次出劍都是見血封喉。


    此等殘忍的殺法令上官承如發指。


    倘若這個少年郎是來幫他的道不是什麽壞事,可若他也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殺他是,那麽,依照他的武功,就是十個自己也不會是對手。


    僅僅半柱香的時間,周圍已經躺了一片。


    其餘前來刺殺的殺手見這仗勢自是嚇得劍都拿不穩了。


    他們麵麵相覷,最後還不是落荒而逃。


    少年郎撕下地上一個殺手的衣角擦盡劍上的血跡。


    他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將雙劍收回鞘中,隻字未言。


    隻見他足尖輕點,便踏上了房頂,再一個縱身,那瀟灑的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雲占南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駕著馬車帶著上官承如連夜離開了皇城。


    而此刻,慕容若蘭還被冷央罰著。


    從下午到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個時辰了,也不見臨福宮裏出來個人看看她的情況。


    她隻是聽灑掃的小宮女說,桃夭偷偷去找慕容宸卻被冷央給打個半殘,命人拖回了幽蘭閣。


    她愧疚,可她也害怕。


    下午的天氣格外燥熱,而一入夜氣溫降的也驚人。已經曝曬了一下午的慕容若蘭此刻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膝蓋還是不是自己的了。


    她張了張嘴,嘴唇已經幹澀開裂了。


    臨福宮內,冷央憤怒地甩開麵前的書籍筆墨,咆哮著:


    “廢物!廢物!一群廢物!”


    臨福宮的大宮女葉琴嚇得跪在她麵前瑟瑟發抖。


    “連個人都看不住,哀家養你們有什麽用!”


    “太後娘娘息怒,原本一切都在您的計劃當中,可誰知半路上竟然殺出一個黑衣少年,那少年郎使著雙劍,武功高強,我們派出去暗殺上官承如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冷央氣得直發抖,她緊閉雙目,良久才開口。


    “繼續給哀家找!絕不能這麽放過他們!”


    “是,奴婢明白。”葉琴答道。


    “貴妃呢?”冷央忽然問道。


    葉琴恭謹的回答:“從下午到現在還在外麵跪著呢。”


    冷央坐回鳳椅上,揉著太陽穴對葉琴擺擺手,道:“讓她滾回去!哀家看見她就心煩!”


    “是。”葉琴退出大殿,趾高氣昂的走出去,站在台階上高傲的看著慕容若蘭,扯著嗓子說:


    “貴妃別跪著了,太後娘娘要您自行回幽蘭閣反省,娘娘……快請吧!”語斷,她輕蔑一哼轉身走回殿內。


    慕容若蘭隨行的小宮女早就被遣散了,如今黑燈瞎火的隻剩她孤身一人。


    她這個貴妃當的未免也太窩囊了些。


    她雙手撐著地,艱難的起身,雙膝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


    她一瘸一拐的走出臨福宮,隻感覺眼前出現好多重影。


    她摸著自己的喉嚨——又幹又澀。


    喉嚨裏隱約有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


    突然,一口黑色的血塊嘔出,緊接著又吐出一攤黑血。


    血腥味充斥整個口腔。


    沒有人扶她,自己就那麽狼狽的倒在血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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