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麽不開燈?”


    一開始舒一佲還是喊著的,可是看到被窩裏那一團,他不自覺的聲音就放低了。


    “姐?”


    試探著又喊了一聲,舒一佲帶著卿雲往床前又走了兩步。


    “姐,你怎麽了?”


    舒一佲跟卿雲對視了一眼,再看向被窩裏那明顯是蜷縮起來的一團,兩人眼中都不由帶出了擔憂。


    “我困了,你把燈關了。”


    她覺得被子要被拽開了,舒曼不得不開口說道。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多麽的沒精神。


    “舒曼?”


    卿雲忍不住趴在了床邊,小聲又小心地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肚子不舒服了嗎?”


    聽見舒一佲的聲音已經讓舒曼提著心了,再聽到卿雲的聲音,舒曼的心徹底懸在了半空中。


    她一開始心心念念就是想見到卿雲,可是這會兒她又矯情地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


    從一開始進來見舒曼這樣子,舒一佲就知道舒曼不對勁,這會舒曼的沉默更讓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舒一佲看了一眼卿雲,見卿雲注意力已經全在自己姐姐身上了,他拍了下卿雲肩膀,示意自己先出去,這裏就交給他了。


    卿雲有些不在狀態,他愣愣地看著舒一佲轉身,沒有多想就盯著舒曼看了。


    舒一佲心裏歎息一聲,他輕手輕腳到了門邊,順手關了燈,合上房門,出了房間。


    這裏重新又陷入黑暗,也重新變得安靜起來,可是舒曼知道卿雲還在。


    確定屋子裏黑暗了,她倒是有勇氣去麵對人了。


    舒曼慢騰騰地挪出了被窩,臉頰滾燙,不知道是被悶的了還是羞的。


    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是耳朵還是聽得清楚的,他也能感覺到舒曼有了動靜。


    試探著伸出去過去就碰到了滾燙的肌膚,卿雲被燙的一驚,“你發燒了?我……”


    “我是悶的了。”


    舒曼急忙出聲安慰道。


    卿雲仍舊有些不放心,可是手被舒曼握住後他勉強鎮定下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能和我說說嗎?”


    卿雲慢慢在床邊坐下,慢慢地扶起了舒曼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呼吸間都是卿雲身上清冽又幹淨的氣息,身後同卿雲緊貼的皮膚很快就暖和起來,舒曼不自覺的調整了下姿勢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了一些。


    她一直沒有說話,卿雲也一直沒有再問,但是她知道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要告訴他嗎?


    也許糾結了一下,也許根本都沒有糾結,舒曼三言兩語就說完了事情的緣由。


    困擾她一整天的事情,其實概括起來也就三兩句話。


    可是就隻是說出了這三兩句話,她的心情就立馬就不一樣了。


    “我沒事了,別擔心,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能做的。”


    舒曼說完後緊接著就安慰起了卿雲。


    她也對自己忽然就心情晴朗感到有些不適應,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她倒是振作起來了,卿雲卻沒辦法不多想了。


    從一見到褚衛林,他就不喜歡這個人。


    對舒曼不尊重,也肆意妄為,好像一切都是他的一般。


    其實舒曼隻說了三兩句話,他也聽得出來,褚衛林這一舉一動意味著什麽,讓舒曼處於什麽樣的境地了。


    這根本就跟他那個世界無賴在大街上對著小郎君說我看上你了一樣可恥。


    要是真的喜歡舒曼那就應該先去見舒曼的父母。


    如果他真的堂堂正正去見舒曼的父母了,那他頂多是吃醋。


    可現在他心裏全是惱怒,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人。


    他一句話不說,舒曼又看不清他表情,隻能伸手開了床頭燈。


    燈光猛地亮起,雖然是柔和的光,但兩個人都下意識遮了下眼。


    舒曼都放下手了,扭頭看卿雲,卻發現卿雲側了臉不看她。


    她有些稀奇的盯著卿雲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卿雲確實是在生氣。


    下意識想從卿雲身上下來,可是她一動,卻被卿雲牢牢扣住了。


    再抬頭,卿雲還是不開心,隻是就是不鬆手。


    舒曼仰頭歪著脖子瞅人,姿勢別提多別扭了。


    明明之前她自己也是生氣的,可現在生氣的人換作了卿雲,她自己反倒像是生氣全被卿雲借走了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了。


    她拍了拍卿雲扣在她肚子上的手,“我跟你說,我已經想好了怎麽收拾他了。”


    本來這樣的打算,她是不想跟卿雲說的,畢竟有些上不得台麵。


    而且她的小卿雲一直是光風霽月的,她在他麵前一直表現的也是光明磊落的,像這樣在背後算計人的事,她雖然做過,但是卻從來沒有讓卿雲知道過。


    無奈話已經說出來了,卿雲也明顯對她的話起了興趣。


    舒曼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如果一個人能做到跟什麽人都能處得來,那這個人一定是心思多得嚇人,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比起做好事,跟人友好相處,倒不如說怎麽收拾別人落井下石,對她來說,更來的容易一些。


    她很早以前就發現自己心中惡念比善念出現得更迅速。


    也曾因此害怕過,也因此才會出許多近乎聖母一樣的腦殘事情。


    直到長大後她才慢慢的能夠正視自己。


    這一刻小心的斟酌著言辭跟卿雲說著自己的計劃,舒曼還是發現了自己對卿雲多有隱瞞。


    一直以來她在卿雲麵前表現的太過完美了,她自己又很清楚,那樣的她根本不是真實的自己,所以才會對卿雲毫無保留的心意感到壓力,有時會感到不能接受。


    有一點她卻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依舊在那個世界中生活,她跟卿雲還需要很長時間去磨合才能真正在一起。


    在那個世界,之於卿雲已經是絕境,對她來說卻不是,因為不是在自己的身體,又到了一個對於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世界,那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也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所以她的一切都可以隱瞞,而隻要隱瞞了一點,與之相關的所有都可以隱瞞下去,所以直到脫離那個世界,她還能維持自己的形象。


    但是來到這裏,卿雲麵對的就是真實的她,全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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