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麽是nightmare嗎?


    這世界上有這樣一種關係。


    有一個人,他經常會成為別人批評你時的參照,他經常會分走本來應該隻屬於你的東西,他經常會把你在學校的糗事回家宣揚,他經常用嘲諷的語氣將你殺的遍體鱗傷。


    沒錯,這個人絕對會是你的nightmare,特別是從小到大跟了你十幾年的那種。


    這種關係,說的好聽是四個字叫青梅竹馬,其實說到底也是四個字:陰魂不散。


    尤其是在有點知道什麽其實又什麽都不知道的年齡,這樣的關係更是被旁人起哄的對象。所謂童年的陰影大部分就是這樣來的。


    “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這個觀點每次被提到展眉都是堅決要狂nod的,紅色的卷發隨著她高頻率的點頭動作觸電般的上下飛抖。


    噩夢啊。


    “開顏哥哥,我長大了要做你的新娘。”


    天然的卷發球球的圍著圓圓鼓鼓的臉,圓圓的眼期盼的仰視著她的偶像。


    兒時的展眉長的比較象angel,當然,要扣除卷發紅火的顏色,再扣除她滿手的泥巴,最後扣除她邊說話邊溢出下巴的口水。


    “呃,”略長的男生有些怕怕的看了看她的泥巴和口水。


    “好不好好不好啊~”展眉以張開手臂準備賴上身去進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婚。


    “別過來!”一想到那髒髒的手拍上自己的衣服口水滴滿褲腳,開顏一陣寒蟬,恐怖的大叫出聲。


    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的展眉嘴一扁,當場就落淚與口水齊飛,鼻涕共鼻涕一線。


    不是吧?這麽容易就哭了。知道自己家裏的高堂肯定不是明鏡高懸的,過錯怎麽算都會歸到他的頭上。不論多不願意,也隻有先安撫眼前這個短手短腳的紅毛小獅子。


    “展眉乖,不要哭。”開顏的聲音生硬的溫柔著。“要當我的新娘就不可以隨便哭哦。”


    當場見效。開顏又汗一個,從來不知道現在這麽小的女孩就有這麽濃厚的愁嫁意識。


    手上的泥巴在拭淚的時候已經完成了京劇臉譜的基本構造,烏黑的眼睛晶亮的在一片黑泥裏閃光:“不哭就可以當開顏哥哥的新娘嗎?”


    “還不夠。”開玩笑,終生幸福哎,這樣就搭上不是賠死了!


    粉紅的唇瓣下滑了一個角度,蓄勢待哭。


    “當我新娘要有很靈敏的反應速度哦。”情急之下不知怎麽的竟然被他隨便扯了這麽一個個借口,呃,今天老師剛教了靈敏這個詞語。


    “有啊有啊,有很靈敏啊。”拜托,她的年紀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靈敏好不好,隻是天賦好知道怎麽逼婚罷了。


    “這個啊…………”不知道該怎麽掰下去的開顏左看右看忽然被他看見某些場景,眼睛一亮,或許,這樣也不錯。“展眉,我們來訓練你的靈敏度好不好。”


    “好。”能嫁出去什麽都好。真不甘心,昨天阿寶他們取笑她恰北北,長大了嫁不出去。


    “那我就扔東西出去,然後你就要馬上反應過來馬上最快的速度跑去撿回來哦!”


    “好!”中氣十足的回答,原來這樣就可以嫁出去了呀。


    …………


    很多很多年以後,她才知道那天常開顏看見的居然是別人訓狗的畫麵,而她,居然被他這樣訓了好幾年,最可悲的是,居然已經有了條件反射!狂哭……


    童年陰影啊。


    “展眉你小時候有沒被取笑過?”沒有青梅竹馬的人對這些總還是好奇的。青梅竹馬哎,想起來就覺得滿溫情的。


    “還好我從小夠奸詐。”擺擺手揮開不愉快的記憶,說到這個展眉就覺得得意:“每次誰敢笑我我就直接去哭給校長看。”


    “哇!”一幹聽的姐妹都張大嘴,“這樣有用嗎?”


    展眉一邊咬黑森林一邊點頭:“有啊,跟蹤哭法,他去辦公室我跟著哭,他回家我跟著哭,他上廁所我還是跟著哭,真是辛苦啊,不過還好,校長先崩潰了,誰再敢笑我就自覺去掃廁所一學期。”


    “哦~~~~~~~~~~”若幹等人崇拜的齊點頭。


    “林姐,聽說你也有青梅竹馬哦?你那段時候是怎麽過來的啊?”


    賒月放下撐著臉頰的右手,不解的挑高眉,訝異話題怎麽忽然轉到一直在旁沒有吭聲的她身上。


    “就是,被人笑的時候你都怎麽處理啊?”問話的人以為她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又問了一次。


    “簡單啊,”賒月聳了聳肩,這個根本不算需要處理的問題,“扁到他再也笑不出來為止。”


    有冷汗從眾人的額際滴下。


    “平常看不出你這麽暴力哦。”終於有人勉強自己牽動嘴角,做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平常林姐做事是幹脆了一些,也米有看出有暴力傾向的……e,在這樣的老板下麵……是不是會有職場暴力事件……


    “不奇怪不奇怪,人都有很多麵啊。”展眉忙插口,覺得自己說了句很哲理的話,咬著吸管一臉傻笑的等著讚揚。


    這是實話,所謂的開心快樂的外表未必就都是偽裝。隻是疼痛更私人化一些罷了。


    賒月挑了挑眉毛,轉向展眉,很仔細的前看看後瞄瞄:“沒有啊。我看你沒有那麽多麵,你隻有前麵和後麵,而且還都比較平麵。”


    “噗~”展眉一口果汁含不住噴了出來。“林賒月,你死定了!”邊說邊伸手去撓賒月的脖子。


    “警告!平展眉,當心我炒你魷魚!”賒月移了移凳子離桌子遠一些,反了反了,這年頭也就這丫頭敢這樣對老板了。


    展眉仰天長笑,學壞人邊笑邊抖肩,假裝著卷袖子的動作,隔著桌子逼向賒月:“你叫吧你叫吧,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的。”


    “饒命啊,女俠!”賒月向後仰,努力避開她的手,笑著大呼。


    展眉繞過桌子還是抓到了賒月,賒月閃避著,展眉的重心越壓越低,椅子終於支撐不住平衡,向後倒去。


    一聲驚呼含在口中沒有吐出,賒月閉上眼單手護頭,倒黴,大理石地麵哎。


    似乎過了許久,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來臨。


    賒月慢慢張開左眼,展眉的衣服被一隻大手抓住拎起,慢慢張開右眼扭向身後,另一個著灰西裝的手穩穩托住了椅背。


    好象被救了。


    反應過來後賒月忙調整平衡正襟而坐,背對來人微紅著臉淡淡對說了句謝謝。


    “英雄,”展眉回身看見救命恩人的時候,早就堆起諂媚的笑,“你來著肯定隻是順路走過,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對不對,沒有什麽聖旨要傳對不對!”眨也不眨的眼睛期待的等候他放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月沒回去,沉迷麻壇的太後應該不會是不小心想起她還有個可憐的女兒在外麵吹風淋雨(其實是逍遙快活)了吧。


    常開顏抿嘴微笑,拍了拍她的頭,輕輕附在她耳邊說出句直接打她下十八層地獄的話:“阿姨讓你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不管怎樣都要回家吃飯。“


    爾後目光一轉,延小圓桌掃了一圈,微笑頷首向其他人致意。


    這個男人。賒月不語的端詳。這個男人,就是展眉的青梅竹馬了。俊朗的外表,內斂的氣度,極致溫柔的眼神,被他看著的女人,想必都能體會被嗬護被愛的幸福吧。


    幸而她是知道他的。聽展眉說。基本隻要是女人,下至八個月上到八十歲,常開顏一概以相同的眼神對待。“走吧。”一直沒有出聲的灰色西裝終於開口了。


    賒月整個人驀的一僵。


    那清清冷冷的音調。太象了。


    回頭看?


    不回頭?


    假裝甩頭發偷偷回頭看一下?


    可她的大兵頭哪來的頭發甩?


    亂了亂了。整個人都亂了。


    終於回頭的時候已經隻看的見那挺拔的背影。單手插袋的走路方式。


    是他。真的是他……


    整個人都癡了,隻能看他的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步子邁到門口,他卻兀然停止,微微偏頭,沉靜的目對上賒月圓睜的眸,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瞥。


    “賒月?”展眉捅了捅忽然變成泥塑的女人,“怎麽了?”


    “啊?”被展眉的動作驚的抖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在發呆,急急的扯開笑容,“沒事啊。”


    “心情不好?”一個同事有些關切。


    “才不會呢!”回答的人卻不是賒月,剛進公司的小妹很肯定的口氣,“林姐是哪種天塌下來都可以頂著的人。”


    是嗎?怎麽她自己都不知道?賒月的笑有些無奈。


    “就是就是。”另一個人也很同意小妹的看法,賒月是她們的老板也是偶像哦,雖然公司那麽多年發展不是非常好,可是是因為林姐不大在乎利潤,更喜歡給她們成長和發揮空間罷了,“林姐的性格那麽好,才不會莫名其妙不開心呢。”


    “沒錯!”又有人點頭附和,“要想想,象賒月姐這樣後天致殘的人哪有象賒月姐這麽開朗的!”而且她向來不介意別人當麵討論她的已經殘廢的手哦……


    賒月聽了沒再開口,隻牽動嘴角扯出一個更深刻更甜美的笑容給她們。


    然後低下頭,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笑容不再深刻,隻淡淡掛在唇邊。


    這時有風風火火的人闖了進來:“各位不好意思,老娘來晚啦!”


    “要罰酒的!”有人起哄,其實根本是茶話慶功會,慶祝雲想服飾又一季進入最受歡迎服飾的前十,哪來的酒。


    “沒問題啊!”老娘倒是滿爽快的,管他有酒沒酒,答應了總是沒錯的,“老娘一定幹他個一一八十一杯。”


    “為什麽是一一八十一?”展眉晃了晃腦袋。


    “因為是一杯一杯喝到八十一杯啊!”這個這個,還是很好解釋的。


    老娘叫丁燦,雲想的首席設計師。


    她的到來引開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賒月暗暗鬆了口氣。


    隻是,剛才的那一瞥……頭有些痛了。


    之後半天都有些魂不守舍,下的士的時候居然還忘了給錢。嗬。她覺出自己的好笑了。


    走在回家的巷子裏,看從自家園裏探出的桂花樹,似乎又到花開的季節了。


    小巷很老了,班駁的牆壁已經長滿了青苔。


    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就冒出首詩。


    門前舊行跡,一一生綠苔。


    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


    八月蝴蝶黃,雙飛西園草。


    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


    嗬,十六君遠行啊。好象,就是她的寫照。


    “洋蔥頭,這裏是上個月的質量損失,這份是顧客滿意率,這份是企化的報告,………………基本上今天的行程就差不多這個樣子啦,基本是滿的,沒什麽帥哥要見的話就照這個安排就去做了。”展眉以她慣有的語速霹靂呱啦的拉完一坨。


    一早就有人奇怪當時為什麽她會提展眉當秘書。即便眾人印象中展眉傻裏傻氣,瘋瘋癲癲,其實換過幾個秘書,就隻有她跟的上自己的步伐。


    “有人管自己老板叫洋蔥頭的嗎。”賒月單手將記錄裏的一些要點鍵入備忘,看也不看展眉一眼,故做嚴厲的說。


    展眉卻毫不被她的冷淡語氣影響,直接給她看兩個鼻孔:“哼,這說明我誠實啊。老板,以人為鏡啊,明顯是洋蔥頭啊,我馬上立刻很及時的給了你反饋,你還沒給我加薪。”


    賒月笑了出來,不語的單手在鍵盤上飛舞。


    “每次看你單手打電腦都覺得歎為觀止。”md,比她雙手還要快,真是不平衡。展眉憤憤。


    “魏征小姐,這麽快就又開始拍你老板的馬屁嗎?”賒月忙完手上的,抬起眼看著整張臉寫的清清楚楚“我不平衡”的紅毛獅子頭。“一早就這麽容易激動,昨天回家聆聽太後教誨了?”


    高揚的鼻孔瞬間低下,有氣無力,嘴角下滑成鉤月狀,無言的委屈:“不知道蝦米郎又給她刺激了,搓麻搓到一半跑回來叫常老大抓我回家。”


    擺擺手,不提啦,昨日愁歸昨日愁:“賒月,昨天你好象情緒也不大對哦,就是慶功茶之後。”


    兀的一驚,誰說展眉不通曉人事,表麵卻隻波瀾不驚的淺笑:“怎麽這麽說?”


    “亂猜的啦。”受不了的耍了耍頭,展眉把腦袋裏亂78糟的灰色因子都耍了出去,好啦好啦,世界是光明的,空氣是新鮮的,“我出去做事了。”


    目送著展眉由外帶上門。其實向來是羨慕展眉的。


    二十六歲,不通曉人事?誰信?隻是她總是可以輕易的將煩瑣的複雜的關係拋在腦後,活的輕鬆愉快。


    輕抬起手捏了捏眉間,嗬,確實有些魂不守舍的,因為看見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的人。小的時候阿婆說過,她第一個會喊的是媽媽。第二個是爸爸。第三個就是望日。


    嚴望日。他的名字。雖然幼時的記憶早就支離破碎,隻殘下發黃的畫麵,卻張張都有他。


    三歲,一起跑到放電視的桌子上,不知道是他還是她,不小心按下電源開關,震耳的聲音驟然響起,兩人都被嚇的哇哇大哭。


    四歲,他長水痘,她卻抱著他不肯離開,大人搖搖頭妥協,反正都要出,幹脆一起出掉也好。


    五歲,看楚留香看的著迷的不行,遂都取把扇子在家中天天搖來搖去,自命楚流香。


    七歲,她用彈弓打狼狗,被狼狗追殺,是他在狼狗要咬上她的那刻護上她的身體,從此他手上有了不可磨滅的傷疤。…………


    有人說過,主的左眼是太陽,右眼是月亮,所以他對世事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句話大概是真的。不然為什麽越是美得教人心悸的事物越是幻滅得越快,想起古龍筆下王憐花的自白:“我寧願做一隻永遠蟄伏於黑暗的蝙蝠,也不願做一隻被所謂的光明燒死的飛蛾。”像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像取經的唐玄奘,對美好事物的追求的過程似乎都隱寓著艱難而不可預知的危險。而普通人的幸福,更是脆弱的一碰即壞。


    那一天和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什麽不同。出門的時候阿婆暖暖皺皺的手還摩娑過她和望日的手。


    學校的生活繁瑣依然。趁上課看了歡樂英雄,喜不自禁,和同桌描述起王動的三天一小洗五天一大洗,被班主任捉個正著。被拉出去批判的時候眼角瞄見望日微笑著搖頭的樣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學校的廣播裏插播了條新聞,由於劣質工程,延慶橋倒塌,死傷74人。忽然覺得心神不寧。


    化學課的時候,和望日一起被班主任叫了出去,心中的恐慌如黑洞般擴大要將人吸進,右手不覺揪緊了衣擺。


    望日偏頭看了看她,眼神黯了黯,抽出插在袋中的手握住了她的。心停跳了一拍。抬頭的時候望日的目光並沒有離開。看見他眼中的沉穩內斂,發現自己平靜了不少。


    但是踏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心還是開始漫無邊際的下沉。


    街道的姚阿姨滿臉悲肅的坐在那。“你們要有思想準備。“班主任輕輕的說了聲,似是無法再在辦公室呆上一秒般的快步離去。


    “望日,賒……“姚阿姨才叫了他們名字便似說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賒月,你們的父母和阿婆…當時…去給新店剪彩……在橋上……搶救無效……”姚阿姨已經泣不成聲。


    “不可能!”賒月的心終於落到了最低,重重的擊打在地上,痛的全身都開始發抖,臉上早已爬滿了淚,“你騙人你騙……人……”


    “賒月。”望日將她擁進懷中,加重語氣示意她冷靜一些,爾後對著一直抹眼淚的姚阿姨非常平靜的說,“謝謝你來告訴我們。”


    葬禮很簡單,在延慶溪邊舉行的集體葬禮。


    或許隻有當如果巨大的犧牲擺在人們麵前時才會讓人明白所謂的貪官到底會有多大害處。


    望日一直很平靜,沒掉一滴眼淚,完美的處理一切相關事宜,成熟冷靜的不似一個剛喪親少年。隻有一直被他握著手的賒月感覺到了他的顫抖,他用一切理智壓抑的感情,隻因為,僅存的兩個中,起碼有一個,必須是清醒的。


    沒有下雨,天依然是藍色,太陽依然從東邊出來。最諷刺的,這樣一個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居然有很明媚的陽光。


    回到家開門的時候聽見鄰居的老太太輕聲的說著:“作孽啊,兩家死了五個人,隻剩下2個孩子。”


    進了家門,望日拉上了所有的簾布,讓房內一片陰暗,又跑到樓上取出了許久沒玩的插卡機。大人們送給他的十歲生日禮物。插接口,插電源,望日一聲不響的獨自忙著。賒月含著淚手足無措的看著,然後就接過一個他塞來的手柄。魂鬥羅,望日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玩的遊戲。望日泄憤似的瘋狂殺戮,但是抽搐的雙手卻越來越不聽指揮,終於gameover。


    “可惡。”望日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頹然垂下頭,有晶亮的液體滴落在手上。那年,他和她十六歲。也是那年,她學著接下了“雲想”服飾。


    “展眉,晚上一起吃飯?”下班的時候走出辦公室輕佻的敲了敲展眉的桌子。“如果你是男老板多好,我就不用一天到晚被取笑沒行情了。”


    “去不去?”受不了,再不堅決點問估計小紅毛又要拉拉雜雜的發表一堆看法。


    “我不想拒絕你的。”展眉給她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有個比你還老的女人剛才已經買定我出場了。”看來又是聖母皇太後有旨,賒月給了她一個同情的表情。展眉桌上的電話忽然大震。


    “喂?……哦,知道知道,知道是帥哥你…………恩,還沒走,……好,我拿給她……”展眉將電話遞給一直在注意她說話內容的賒月。


    神經雲起?賒月用口型問道。


    米錯。展眉做痛苦狀。這個抽筋男人,每次都要別人叫過他帥哥才肯罷休,不然就會纏著你說啊說的。


    接過電話,還不及問出一聲“喂“,那邊已經有人興奮的大叫:“接到帥哥電話意不意外?開不開心?”皺著眉將話筒拿的離耳朵遠點,她可憐的耳膜:“好意外,好開心。”她直接吼回去。


    “你敷衍我。”再白癡也感覺到了,哀怨的指責從電話線那端燒了過來。


    似乎可以看見他扁嘴的樣子,男人“可愛”到這個地步也算驚天地泣鬼神了,抑不住笑意:“什麽事?”


    “晚上陪我買東西啦。”嘴角不由又上彎了一個弧度,這個這個,說到買東西哦:“買內褲嗎?”沉默。唯一能讓這個喧囂的男人沉默的記憶。


    任雲起身平最悲慘的事件就是和林賒月成了同班同學,最愚蠢的決定就是和林賒月成了兄弟。


    “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幫我聽聽這首歌,順便把歌詞寫一寫。”選修課上,一個walkman伴隨著一張紙條從女皇陛下的座位那邊傳來。靠,人家要聽課的。帶些怨恨的眼神飄向女皇陛下的座位。女皇陛下朝他笑了笑,順便揚了揚拳頭。呃。她打起人好象還是有點痛的。


    某人的身形不由縮了點,大丈夫能屈能伸,寫就寫,不就一首歌嘛。


    認命的戴上耳塞,按下“y”。哦。粵語,難怪,誰讓他是廣州人呢。正聽的入神,身旁的同學忽然拍了拍他的手:“雲起,你下午去幹嗎?”


    “買內褲啊。”他邊聽邊隨口回答。


    同學忽然詭異的笑了。“笑個p啊。”他不悅的罵回去,“難道你不穿內褲啊。”氣氛好象有點不對,他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教室裏靜了一下,然後暴出笑聲。


    mygod,他忘了戴著耳塞說話的音量很難控製。有些遲疑的,目光,緩緩的,飄向講台,呃,上麵有個暴青筋的。


    “再提這件事,我就每天給你寫情書貼在你們總部門口。”絕交威脅不了她,隻能出此下策,鬱悶,想他任雲起好歹帥哥一個,號稱一朵梨花壓海棠,浪裏小白龍,居然在這個女人麵前要拿情書當鬼畫符來用。


    他總是能逗她笑,賒月輕咬下唇,抑製不斷擴大的笑容,故作正經:“太感謝了,可以讓員工進行找錯別字練習。”


    “跟你說話有下地獄的感覺。”抓狂拉抓狂拉。“快點下來,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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