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沉,雲霧蒸騰,望不到月,細密的雨滴傾泄世間,時不時出現的閃電映出下方府邸內一個又一個驚恐的麵龐。


    畫麵一轉,大陸有名的浴雪山上,一座已被風雨侵蝕風化看不清本刻在上麵的字跡的碑旁,站著一位少女,少女並未打傘,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卻未能打濕她的衣襟。她低著頭站在碑前一動不動,周邊的電閃雷鳴對她似乎沒有半點影響。


    不知站了多久,少女心中似有了決斷,她猛的將低垂的頭顱揚起,恰一道閃電出現在半空,映出了少女的樣子。


    一張略為深邃的麵孔被剛剛的雷電映在夜空中。三千青絲散落披在肩上,漆黑入墨的發絲襯的玉色的肌膚愈加的白淨剔透。她巴掌大的小臉有著女人的精美,還有男性那樣明亮的線條,筆挺的鼻子下是兩片抿成一條線的薄唇,雙眉修長,尾端微微上翹的眉形較之其他女生顯得英氣逼人。長長的睫毛下緊閉著雙眼.眼角還有著淚痕。雖然閃電照亮她的臉龐不過一瞬間,但顯然容貌秀麗絕倫,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她身段高挑挺立,一身緊致的玄衣,將身形更襯得挺拔,當真比畫中摘下來的人還要好看。


    她猛的睜開雙眼,明亮之極的眸子似繁星閃爍。此時的她已不再流淚,眼中滿是堅毅的神色,應是做了什麽重要的決定。似是覺得長達腰間的發絲鬆散的批在肩上不方便活動,她掌中出現一個發繩,將萬千青絲紮成個馬尾固定。然後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眼石碑,便轉身而去,隻留山上這一座孤墳,她走的那麽堅定,自始至終沒有停下回望一眼。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兩個大字‘馮府’。


    天階夜色涼如水,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麵暈開一圈漣漪,似歎息似挽留。在這樣的天氣下,或許是覺得諾大的家族無人敢來挑釁,或許是覺得府上設置的禁製不會讓任何人溜進來而不會被發現,連平日裏站在門口迎接子弟回歸的看門人都縮進了自己的房間,這個龐然大物就這樣暴露在夜雨下。


    城外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一個自製傳送陣中走出,她想了下,帶上個鬥笠在頭上,下一秒這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瘦削的身影出現在府邸外,明眸有些驚訝府邸外竟無人保守,雖然對於她來說,有無人把守都無甚區別,還是有些詫異,也好,方便了自己操作。整個城池被籠罩在傾盆大雨中,伴隨著雷聲,城中的人無不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沒有人看到她。


    那人影祭出一枚小劍,緊接著隨著她打了幾個手勢小劍一分萬千,無聲無息繞著府邸一圈後散落地底,半空中一道無形的結界一閃而現,將這府邸和城中其他地域隔離。


    做完這一切,她踱步進入府邸,背後結界在她進入後圍合,她將境界壓低在築基期初期接著前行,直到觸碰到府邸原先的一小圈禁製。


    府中禁製被觸碰,府中傳出一聲充滿傲氣的男音:“閣下深夜來我馮府有何貴幹?”此聲過後,並沒有人出來相迎,似乎認定了這個築基期修士是來尋求幫助或是投奔家族的,但是如今下著大雨,此時來投難免不讓眼高於頂的超級家族態度有些傲慢。


    “哈哈哈!馮家的家主果是如此膽小懦弱,都不敢出來見人嗎?!”在一陣清脆的笑聲過後,充滿嘲諷語氣的女聲傳出。那身影繼續前行,往府邸正中慢慢走去,每一步都踏在人心上。


    “我馮家家主豈是你這小人物可隨意嘲諷的?”一護院打扮的大漢衝出房門,祭起長刀就是一刀砍來,長長的刀氣在地麵劃出一道溝壑,直取廳間之人。


    “那種垃圾怎不能嘲諷?”那人頓住腳反問,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雙眸中的不耐顯而易見,翻了下手掌,一柄模樣樸實無華的劍出現在其掌中,反手一劍,隻是基礎劍法,便破了那刀氣,下一秒,劍氣順著刀氣劃過的溝壑,到了大漢身前,在他未能反應的情況下,擊穿了他的護體真氣,並在他的眉間開了道縫。“哐當。”大漢應聲而倒,雙目圓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閣下來我馮家嘲諷我馮家家主,還殺我馮家護院,真當我們吃幹飯的嗎?”護院被殺終是觸犯到他們。四周單獨的小院落中,推開房門的聲音紛紛響起,更有人禦劍當空而立。


    “我來,隻是為了討個公道。隻要交出馮家現任家主馮墨,三夫人呂氏,大公子馮習便可。”鬥笠下的女聲有些顫抖。她感覺到很興奮,能不能討回公道回到家族,就看今晚了。


    “放肆!我族家主不管做了什麽,也是你可以肖想的?念在你還精通神魂攻擊,連我們都能稍微影響,可惜這是馮家,你的境界也太過低略。現在放下劍,投靠馮家,我們還可以考慮饒過你,否則,定將你留在此地!”雨幕中,馮家大長老的麵容出現在馮家廣場上。關此人骨齡不過25歲左右,雖然隻是築基期初期,但是剛剛踏在地上的腳步無疑是神魂攻擊,可見此人靈魂力比同境界人強大,也算半個人才,隻要肯為馮家賣命可以考慮原諒。


    “你到底是誰?跟馮某及犬子和三夫人有何過節?怎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來我馮家要人?”當代家主馮墨聽得此女子點名要找他討賬,出來問道。大兒子雖是挺好的接班人,但缺點也很明顯,有些色心,城中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是長的秀美的,多半遭了他的毒手,此人莫不是也被兒子負了心?馮墨心中竟是如此想法。


    “嗬嗬,連我都不識得了嗎?”神秘人將頭上的鬥笠掀起,正是浴雪山上那少女。觀其模樣,竟是與馮家這家主有5,6分相似,兩旁奔到廳上的家丁更是有人大叫“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還有更多的下人低聲議論紛紛“她不是死了嗎?”“這人是誰?跟家主好像。”


    “思佳,你修練到了築基期修為,為父也很開心,不過你如此來到家族府邸大鬧,太過不懂事了!竟然還對大長老說把為父和你三娘與大哥交到你手上?太過目無尊長,罰你自費修為,就此離去吧。”這馮墨擺出父親的架子說著讓人心寒的話。


    “小小築基期就在這裏妄想,你大哥我早已金丹,如此廢物,也想要公道?!”馮習站到馮墨後麵說道。


    “金丹期?那不是逼我母親用金丹灌頂之術才勉強提上去的嗎?也有臉秀修為?!”少女劍眉一立,眸子斜眼暼了眼這青年男子不屑道。隻是仇人見麵分外臉紅,雖然看不起這男子的修為,但是若是沒有他,或許母親就不會死去,所以胸中怒氣也是慢慢積壓。


    家中各大長老對於大公子金丹灌頂之事多少也有些耳聞,對於家主的選擇有的也有些不太看的上,但是馮墨畢竟是家主,而且在位期間,雖然跟分家關係不睦,但是修為天賦在那,對外政策確實讓本家實力更強了一些,這些老家夥本也就是支持他上位的那批長老,如今自然也是站在家主這邊冷眼旁觀,讓他們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


    “那是你母親自己給大哥金丹灌頂的,又沒人逼迫她,自己蠢怎麽能怪別人。”大哥旁邊,六夫人所出的四弟在一旁冷嘲熱諷。


    “不管大少爺是用何種方法升到金丹期的,現在他也是金丹期,思佳,你要是聰明的就趕緊投降,別逼我們出手,到時候我們自會跟你父親求情留你一條小命。”幾位長老相互看了看後紛紛表示。


    “因為我現在是築基期,他是金丹期,即便他的金丹是我娘用命換的,也是聽他的對嗎?”少女明眸一暗,低頭喃喃問道。


    “沒錯!銜燭大陸實力為尊,你大哥現在比你境界高,而你父親境界比我們的高,我們自是聽家主的吩咐。”幾位主事長老再次表態。


    聽了他們的對話,周圍的下人也在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對自己原先的當家主母表示同情。


    “以前的那個主母原來那麽蠢笨,還金丹灌頂,怪不得死的那麽早。”家丁護衛中有一個大嗓門。周圍聽到這大嗓門的人紛紛笑出聲,包括家主長老和其他幾位夫人公子。


    “呼,決定了,那麽我隻好用掌中這柄劍為我母親討個公道了。”少女聽得這些笑聲抬起頭,眸子再次被點亮,“看來這家族,我是回不來了。隻好帶著他給我母親陪葬了。”


    少女拔劍,一瞬間,天上的驚雷似乎也被其壯士拔劍定生死的激情點燃。雨更大,雷聲也越發密集。昭明劍訣,本就是糅合了多種功法更方便殺人的劍法,而這一劍飛仙更是其中一擊必殺之劍,不帶屬性的劍招劃破長空。馮思佳的劍如同她的人一樣,冷豔孤高。隻是一劍,如同天上而來,沒有人懷疑有人能躲過這一劍。更沒有感擋在這一劍前麵。因為當這一劍刺出的時候,天地間便隻有這一劍的風采。如龍出雲顛,生死立判。


    這一劍劃過長空,劃過院中剛剛嘲諷自己母親蠢的人中聲音最大的一位護衛打扮的人,自己的母親,怎容得這種甘願做他人下人的家夥評說?!


    清亮的劍光照亮了馮家府邸上空,似是這偌大家族回光返照。


    剛剛還在相互議論的護衛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喉嚨已被一劍洞穿,那劍氣連綿成一條線,將護衛和他身後站著的其他家丁盡皆貫穿。


    自兩人吃過肉食,蘇愛杉便跟自己的師尊大人一起回到客棧房間休憩,此時的她頭一次不經師尊同意跑到小北的房間,她俯身抱著小北的身子輕聲安慰:“我在。師尊,醒醒。”


    平日裏對她說的話百依百順的馮小北此時在床上冷汗連連,雙目緊閉,牙關緊咬,並未醒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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