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羽又麵向胡氏。


    “胡氏,我知道,在你看來為人妾侍,是為常事,但很不巧,你倒黴碰上了我。”


    胡氏咬牙恨極:“當初若不是妻主,我又怎會為人侍妾,以至於今日遭此大辱——”


    杜青羽訝異,挑起眉毛看向柳員外:“嶽母大人,莫不成當初您是逼良為侍,胡氏是受您脅迫,才成了您妾侍?這可不好哇,聽說縣長官人為官最是嫉惡如仇——”


    柳員外不善的看了一眼胡氏,正要訓斥於他。


    胡連忙訕笑:“我的意思是當初與妻主情投意和,說以我這才……”


    胡氏繼續說了,羞澀的看了一眼柳員外,掩了帕子。


    黃氏不屑:“什麽情投意合,不過是來往商戶家的一下賤奴才,見人富貴,就趴著不放,偏王八綠豆,還看對眼了!”


    杜青羽忍著笑意,“原來胡氏是這個意思,剛才怎麽不說清楚,偏要說的含糊不清,惹人遐想,若是有心人聽到了,那這個攻訐嶽母大人,那可就不好了。”


    柳員外聽了深以為然,“胡氏,以後切要少說少言,罷了,你本事侍妾,以後還是不要誰便出來走動了。”


    胡氏捂著肚子,大驚,憤怒的看了杜青羽一眼,“妻主——姑奶奶,我隻不過區區一侍妾,本是淒苦飄零半生,好不容易遇到妻主這般良人,您為何如此於我過不去。”


    杜青羽不耐煩,古代的侍妾不同於現代的小三。


    古代的侍妾雖是合法的,但要遵守禮規。在正常的家庭裏,對正室是必要畢恭畢敬的,畢竟大多數正室都是有嫁妝有娘家的,而好人家的孩子,誰會想不開去當小妾任人磋磨?


    現代的小三則又是另一種情況,雖不是合法,卻因為沒了約束,更為猖狂,君不見,扛著大肚子上門逼原配離婚的比比皆是。


    “胡氏,你既知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就該珍惜,誰家的侍妾如你這般不識禮數,上蹦下跳,當著姑奶奶的麵就欺負嶽父大人,你當大家都是糊塗蛋不成?”


    “在你原意當侍妾的那一刻,就該知道嫡庶有別,否則,你大可以不當這侍妾,如此不守規矩,這麽大的架子,瞎子都看出你用心不良。”


    胡氏大哭,他身邊的男孩攙扶著他,一雙眼睛憤恨的看著杜青羽,時不時滴溜溜的轉著。


    “嶽母大人,您心疼他,所以想給他多般優待,但您你不要忘了,他終究隻是個侍。”


    “再說了,他成為你的侍妾,若真的是委屈了,何不放他出去,讓他成為堂堂的正夫?”


    “侍,無論您給他多少優待,他都未必會滿足,您給他的越多,他想要的越多,嫡庶不分是亂家根源,嶽母大人如此智慧,我就不相信您看不出這胡氏是有想法的。”


    “您還是早日打好注意吧,否則後患無窮,這也是為何我杜家一接到開設福紙工坊的旨意後就立族規的緣故。”


    杜青羽是故意提起福紙的,也算是施壓了,最後拱起雙手,彎下腰在柳員外麵前。


    “嶽母大人,防患於未然,治病於微發,剛才兒媳之前多有得罪之處,但句句肺腑之言,莫要等到事情不可控製的地步才行動阿。”


    柳員外歎口氣,“如此憂患意識,你們杜家何愁不旺阿,宴平,你可要好好跟你嫂子學學。”


    杜青羽就著柳員外的力道直起了身,“還望嶽母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柳員外麵上絲毫不見剛才的慍怒,“咱是一家人,一家人才會這般有一說一,不遮遮掩掩,這樣很好,娘還要謝謝你提醒才是,怎會怪罪。”


    胡氏卻抬起眼睛,譏肖的看著柳宴安:“姑奶奶現在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左一句禮法,右一句不屑妾侍,姑爺,你現在是不是特背得意有此妻主?但我跟你說,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看著碗裏吃著鍋裏,永遠都不會有滿足的那一天,等你年老色衰,我就不信她不另尋他歡。”


    黃氏大恨,護住自家兒子,“胡氏,你說這些惡心誰呢?我看我家姑奶奶就是個一心一意的,她杜家族規女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就是我家姑奶奶提的,想離間我兒的夫妻的關係,你妄想!”


    胡氏還要再說些什麽,柳員外麵上閃過不耐煩:“莫要說了,胡氏,你現在就回去,以後在後院莫要隨意踏出半步。”


    這遺一餐,杜青羽吃的極為不開心,白瞎了這頓好飯。


    黃氏卻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精神大好,看著杜青羽的眼神更為慈愛,兒媳婦好啊,不愧是讀書人,三言兩語就幫他除了心腹大患。


    可恨那胡氏,之前竟然還想說動妻主,讓他娘家侄兒嫁與宴平。


    那下賤胚子,給他女兒做侍妾,他都嫌髒。


    每每想到這個,他都氣的恨不得咬他肉,吞其血,如今可算是解了這一憂患。


    “宴平阿,等到了杜家,你可一定要聽你哥哥嫂子的話,用心科舉,不管明年考不考得上秀才,你與張家郎君的親事都是定了的,誰也不能染指,你就安心讀書,明天就娶他過門。”


    黃氏一邊夾菜給柳宴平,一邊殷殷切切,滿是慈愛。


    柳宴安也是歡喜,聽他爹這樣子,那張家郎君當是個好的。


    “爹,那張家郎君既然這麽得您心意,為何不早日將他娶過門,宴平年歲再拖就大了。”


    黃氏憤恨的看了後院一眼,“還不是那下賤胚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插手你妹妹的婚事,競拿著你娘的印章去張家解了婚約,辛虧張家人明理,看重你妹妹。”


    柳宴安:“莫非是胡侍爹身邊的那男孩?”


    “正是,他是胡氏的外甥,胡氏每年都會接他過來住上一陣,還看上你妹妹,真是好不知羞恥,還偷偷堵過你妹妹,幸虧你妹妹不像他娘那樣,她正派,要不然我非要氣死不可。”


    柳員外咳了聲,“吃飯,都涼了,來謙良謙語,多吃肉……”


    杜青羽看了看夫妹還算稚嫩的臉龐,頗為打趣,這胡氏的外甥一日不走,日後怕還是會惹出麻煩,就是不知道這小姑娘是如何解決了。


    正在暗暗幸災樂禍,等著看小姑娘戲的杜青羽不知道很快就被人看了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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