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輕些,這可都是少爺的物件兒,若是磕了碰了,損傷了一件兒可有你們好看的,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且給我小心著些。”


    慧蘭看著小廝們進進出出,搬搬抬抬著少爺的東西進了東側間的一間空屋子,原是少爺要將在別院的書房搬回來清音閣。


    慧蘭在一旁甚是得意的張羅起來,揮舞著手裏的帕子,嗓音清亮,一臉的得意驕色。


    此刻便是她這最得力的大丫鬟該出馬管事的時候了,那丁香此刻還在少夫人屋裏伺候著,怕是不得閑的,自己便是輕巧的就上了手,站在一邊支使著那些小廝挪搬東西,好不快活。


    那慧蘭自來了清音閣,便是一直的不得重用,在外間伺候,同是大丫鬟卻是進不得少夫人的內間。


    她心裏早就窩火了,因著夫人的緣故,那位少夫人又免得不要給些臉麵,月利銀子,吃穿用度還有使喚的小丫頭,都與那丁香一般,並挑不出二處,無可指摘。


    然而她也清楚,也因著她是夫人送來的,她更是休想進了少夫人的房裏伺候,進不了房裏,就沒有接觸到少爺的機會,這讓她很是懊惱。


    此刻這下一下又是頤指氣使的使喚那些小廝和小丫頭便是又似乎回到從前在夫人院兒裏那般風光的光景。


    一下有些得意忘形,也顧不得做低伏小那一套,立馬的大搖大擺起來,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把自己當做主母一般的高聲張羅,使喚下麵人布置起書房來。


    “這些,放這邊,放這邊,哎哎哎!那個不能這樣擺,要擺在這邊才好…”


    “不必姑娘在此多費唇舌了,書房的事情自是有我的,怎麽擺還是我來吩咐,姑娘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隻聞一道淡淡的女子的聲音傳來,慧蘭望去,隻見一位穿一身水墨梅花紋天青色淺紗裙的清麗佳人,款款走了進來。


    那女子一張尖尖的白皙小臉,眉清目冷,一雙柳眉不疏不密,雙眸狹長有神,鼻梁高挺,薄唇清冷,周身亦是散發著儒雅清冽之氣,發間也隻是簪了朵素雅精巧的珠花,並一支青玉含苞的簪子。


    這位女子正是不是別人,正是一向專職隻在書房伺候李恒翊筆墨的丫鬟墨蘊。


    早就聽聞伺候少爺筆墨的墨蘊甚是清高,目中無人,一個伺候人的丫頭罷了,還如同自己似小姐一般金貴,此刻見著果真是如此,那慧蘭心想著豈會理會她這般的言語。


    “想必這位正是墨蘊姑娘吧!嘖嘖!真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墨蘊姑娘這般的穿戴與眾不同的,怎麽,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慧蘭則是一派輕蔑不削的言語,打量過她一番後眼神裏也盡是譏諷,絲毫沒有相讓的意思。


    “你,你是什麽意思。”那墨蘊亦是麵色亦是有些紅暈升起來,似被人戳到了痛處,怒目看著那慧蘭。


    “你說我什麽意思,你那點子小心思,滿府上下,你當誰不知道似的。”慧蘭挑眉,笑得更是鄙睨。


    “你,你是何人,這般大膽無禮。”那墨蘊似有些惱了,直指著慧蘭。


    “你管不著我是何人,大家都是伺候人的,你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不成,狐媚子貨。”見那墨蘊十分不給自己麵子,且還端拿著,這讓慧蘭很是不快,她一向又是個欺軟怕硬,口舌無德的。


    此話一出,那墨蘊自是惱羞成怒,二人便是爭執起來,那慧蘭一向是出名的潑辣不講理,墨蘊又是近身伺候少爺的人,旁的人都不敢來勸。


    正當烏采芊午覺醒來之時,聞得屋外似乎有些吵嚷,便是喚了丁香來問,然而來的並不是丁香,而是靈仙。


    “丁香怎麽不在?”


    “丁香姐姐去了前院,少爺今日將書房挪回院裏的東側間了,那慧蘭與著少爺書房裏的墨蘊吵起來了,丁香姐姐去查問了,夫人可要些什麽?”靈仙自是將事情簡單說了說,具體的事宜不甚清楚。


    “也沒什麽,你去準備些茶點我吃吃,有些口幹也有些餓了。”烏采芊起身,對鏡理了理發鬢,那靈仙亦是拿著篦子將發間細細篦了一遍,理順了因著午覺有些疏散的發髻。


    待收拾停當,靈仙便是去準備茶點,烏采芊也出了屋子,來到外間坐在紅木雕花的圓桌前,等著茶點,也等著丁香來將事情明了的說一說。


    不多時,靈仙幾人一同進來了,靈仙將茶水點心都擺好,丁香自是來說事情的。


    “吵著少夫人休息了,都是奴婢沒有將院裏管束好,奴婢無能。”那丁香見烏采芊自是起來了,也從靈仙那裏聽得少夫人在過問此事,便是一臉的愧色。


    “本就不幹你的事的,事情究竟如何了?”因著睡了一覺,唇間著實是有些幹渴,烏采芊直接的端起茶盞來,先嘬了一口,才緩緩道來,看向丁香。


    “本就無甚事情,就是二人因著少爺的書房搬遷,起的爭執,慧蘭想要摻和,那墨蘊本就是專職書房伺候,自是絲毫不肯,二人便是言語上激了些,並不相讓的,就吵起來了。”丁香將事情慢慢說來。


    原來那慧蘭如此的譏諷墨蘊也是有著緣故的,那墨蘊本是罪臣之女被販賣為奴,作為官奴被賣到府上,一遭從閨閣千金變成了伺候人的奴才心有不甘也是有的。


    因著自幼府上請過先生教養,通些文墨,舉止也算得體識禮,便是被李恒翊點了做了書房伺候筆墨的丫頭,已是有了兩三年的光景。


    這幾年那墨蘊依仗著少爺僅要她伺候筆墨,亦是不曾做過粗活,便更是清高起來,自視過高不將他人放在眼裏,覺著自己是與旁的丫頭不同的,也是引來諸多的記恨。


    “哦!原來是爭風吃醋啊!難怪難怪!”那烏采芊自是不忘了往嘴裏塞著一塊香甜軟糯的藕粉桂花糖糕,聽著丁香慢慢道來也是明了了些其中的由頭,自是感慨。


    想來是那慧蘭見不得那墨蘊能進得李恒翊的書房伺候,又通曉些文墨那般的清高,她自己也是有著這般那般的念頭確不得實現,所以心中也是不滿的,如此說來就說得通了,女子之間的醋意橫飛起來,能爭執到何種地步,也都是見怪不怪了。


    幾人說了一番過後,烏采芊覺得這事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那般想要見縫插針的慧蘭此刻起便是與那墨蘊算是結下來梁子,此後,她恐怕就沒有那麽多的閑心來惦記自己這屋子裏的動靜了,想到此處時也不由得覺得一陣的愉悅。


    有戲看,總比死氣沉沉的悶著要好上許多不是,心情一愉悅的情況就是又忍不住多吃了幾塊糕點,因著怕晚間吃不下,自己又會忍不住再吃幾塊,便是將碟子裏剩下的糕點分與丁香幾個一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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