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拿這種眼神看著我!在你眼裏,你媽就是一個沒思想覺悟、一心向錢看的人,思想境界還不如一個外人!是,他正直善良,你媽我是利欲熏心!這叫什麽來著?用你們戲詞裏的話說:他是正角,我就是反角唄!”


    看著女兒一心維護外人,還是個小保鏢,許媽媽心裏老大的不痛快。


    許純美最怕這一招,跟她說著說著,她就開始上綱上線,跟她扯東她扯西,跟她扯南她扯北,反正是總也扯不到一處去。結局往往就是許純美不再與她較勁兒。


    可許媽媽仍不放心,又開始了諄諄告誡。


    “純美啊!媽是擔心你,才會嘮叨你,你不要嫌媽媽煩!


    那個葉磊年紀輕輕,臉又長得好看,這樣的男人最容易花迷住你們這樣的年輕女孩兒。他再說些花言巧語,或者充當個護花使者,上演個英雄救美啥的,能不把你們這些心思單純的女孩子收得服貼服貼?


    媽這是微言大義,你可得記住了!人心隔肚皮,你不要被人家的外表給蒙蔽了!”


    她見許純美一臉不屑,接著說道:“就算不提這些,你跟他關係搞這麽近乎,要是被那些媒體記者拿來作作文章,你讓子坤怎麽想?”


    “媽!”許純美見她越說越離譜,深深佩服這老太太的奇思異想。竟將這些個莫須有的,想象得有鼻子有眼兒,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杞人憂天。


    既然說也說不清,道也道不明,再理論下去也沒毛線用處。她靈機一動,換種方式製止她媽:


    “媽,您老人家的孜孜教誨我銘記在心!不說這些了,來,看看我那些個七大姑八大姨,都給我捎來些什麽好東西。”


    許媽媽深諳女兒心思,她撇著嘴巴,不情不願地被她拉著去開行李箱。


    許純美在眾多的禮品當中,翻出一盒茉莉綠茶,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茶的淡淡清香沁入心脾。


    她愜意地笑了笑,起身去泡了壺茶,然後熄滅大燈,點燃香薰,跟媽媽肩挨肩窩在沙發裏,品茶聊天。


    說是聊天,大多都是媽媽在說,她卻閉著眼睛假寐,似聽非聽。


    “不知怎麽搞的,我看到他的第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反正心裏特別別扭。”


    嘰哩咕嚕地閑聊一堆,許媽媽莫名地冒出這麽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本來都已昏昏入睡的許純美,閉著眼睛,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看到誰的第一眼覺得不對勁啊?”


    等了許久,許媽媽都沒言聲。許純美眼開眼睛,看到她滿眼的淚水。


    許純美嚇一跳。“媽,你這是怎麽了?”


    隻見許媽媽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地板,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串串流下。


    “媽,發生什麽事了?”許純美坐直身子,心慌慌地看著她問。


    “是不是這次回去給爸掃墓,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


    許媽媽抹了把眼淚,淚眼婆娑的雙眼避開她的視線,張了張嘴,又合上了。


    許純美更加迷惑,同時感到惶惶不安。


    過了一會兒,許媽媽情緒平靜一些,但仍似陷入沉痛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歲月沉澱的臉上是糾結著的痛苦與不安。


    “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為你分擔。”許純美悉力地鼓勵媽媽說出她心中的秘密。


    聽了女兒的話,許媽媽再次支吾其詞,想說又猶豫著不說。


    許純美看出來了,媽媽這真是有難言之隱。一定是什麽重大的事情,可能已積壓在她心中若幹年了,才讓她數度欲言又止,哽咽難鳴。


    “你是不是想爸爸了?每次給爸爸掃墓回來,你總是悶悶不樂的。媽,隻要您身體康健,平安快樂,爸爸在另一個世界,也會安息的。”許純美絞盡腦汁勸慰她。


    “我想他幹嘛?他自己造的孽他一蹬腿走人,躲清閑去了!留下我在這個世上受盡良心的譴責!隻是不知道這死鬼在地下躺了十幾年,他的良心有沒有得到解脫?”


    “造孽?”、“良心譴責?”、“良心解脫?”媽媽這一連串的用詞,聽得許純美膽戰心驚。


    從小到大,無論父親是在生病期間,還是去世以後,印象裏母親與他之間總是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母親每每在自己和弟弟麵前提起父親,永遠都是褒獎稱頌。


    今天媽媽這是怎麽了?一連串用了好幾個詞來形容父親,還帶有明顯的譴責意味。


    “媽,到底出什麽事了?你是在說我的父親嗎?你知道你這幾句話意味著什麽嗎?”


    許媽媽低頭不語,隻是一味地掉眼淚。


    許純美直覺事態不對,心裏莫名地恐慌起來。


    “媽,你和爸爸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隱瞞著我?他到底是怎麽生病的?他在世那幾年總是悒悒不樂的,是不是有什麽隱情?”


    一直以來,許純美都隱約感覺,爸爸當年的去世並非自然生病死亡那麽簡單,這其中或許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她那時候年紀不大,但她卻有著這種強烈的直覺。


    “純美!”許媽媽此時頭昏眼花,女兒在她眼前幻化出好幾個重影。


    “媽媽接下來要跟你說的話,本來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讓你們姐弟倆知道的!為的是不給你們二人的心理增加負擔和罪惡感。可是這件事壓得媽實在喘不過氣來了!


    二十多年了,它如同一個千斤鼎壓在我胸口,折磨得我快不能暢快地呼吸了。”


    “媽,你說吧!如論什麽事,我都承受得住!”許純美鄭重地向媽媽擔保。


    但她內心也極為忐忑:究竟壓在媽媽心中二十多年、隱瞞了她二十多年、現在即將要告訴她的是什麽重大事件呢?這件事一定很重大、很緊要,否則,她不會這麽難以啟齒。


    她正暗自揣測,聽媽媽說道:


    “這件事塵封了二十多年,也折磨了我二十多年!我一直想把它忘卻,可是它就如同烙印烙在了我心口上,噬骨蝕心!”


    她眯縫著眼睛,老淚縱橫,思緒也被帶入久遠的回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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