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磊,講講你的身世吧。你從小成了孤兒,你父母英年早逝,據我所知他們是為了救你而死,是這樣嗎?”


    “你哥哥一直住在醫院裏,他因車禍成了植物人,聽說你哥哥出事故也是你間接造成的?能說一下真實情況嗎?”


    ……


    葉磊的心口似被大鐵錘重重地一擊再擊,一錘更重一錘,他的心似要從胸腔裏跳躍出來。


    他們的每一個問題就如同拋擲了一顆炸彈,令人群嘩然,也足以將他炸得粉身碎骨。


    隻聽人**頭接耳:“這麽多人因他而死,他簡直就是克星!”


    葉磊的頭“嗡”地一響,眼前天旋地轉。


    眾人還在竊竊私議,他隻看見許多人嘴巴一張一合,卻再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麽。


    父母雙亡凶手逃逸、寄人籬下受盡白眼、目睹哥哥被車撞飛、宋曉雪絕然一躍、還有她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欲絕、以及伊蓮痛苦絕望的神情和許純美含淚期許的目光……


    昔日裏那些苦痛無邊的黑暗經曆又瘋狂地咬噬上心頭。


    每一寸穩秘的隱私、深藏的痛楚此刻都被人無情揭起,而自己卻如此的赤裸相對,無從躲逃。


    他心中一陣狂亂,渾身顫抖著,雙手緊握成拳,麵上痙攣不止。


    而那些人是不會因為揭開別人傷疤並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將人帶入無窮無邊的黑暗痛苦中而產生一分一毫的憐憫之心。


    他們仍舊嘴不留情、口不積德,咄咄緊逼。


    許純美急得流下了眼淚。


    這些問題個個誹謗、造謠,一個比一個尖銳,一個比一個刻薄,每一個都足以將他傷得體無完膚。


    她在最外圍拚盡全力想要撥開人群,擠進去。


    可是她身材瘦小、力量薄弱,人群如銅牆鐵壁般堅不可摧,盡管她耗盡全力,也於事無補。


    她一邊擠一邊大聲呐喊,想要阻止住他們的無情冷酷,盡管她喊破了嗓子,仍然無濟於事。


    人潮湧動,人頭攢動,不斷地將他包攏得更緊。


    葉磊聽到許純美的喊聲,又看到她正費力地往裏麵擠,見她被騷動的人群擠得跌倒在地,也無人顧及,甚至被人踩在腳下,也無人憐憫。


    他再也抑製不住,氣血直往上衝。


    他決定不再被動受製,而要主動出擊。


    他大喊一聲“讓開”!


    然後用力撥開人群,擠出一條路來,費盡周折來到她的身邊。


    見她趴在地上,頭發散亂,神情惶恐,涕零如雨。


    他的心像用錐子猛錐一般,痛得鮮血直流。


    他將她扶起來,查看她有沒有受傷,見她右手五指被人踩破了皮,露出了血肉。腳似乎也扭傷了,站立不穩。


    葉磊眼睛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男子有淚不輕彈!


    自己再苦再累,再冤再痛,也能一力承擔。


    但是看著親人受累,朋友被連,自己的女人被欺負,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而無能為力。


    這種挫敗感真是有切膚之痛。


    許純美痛得緊咬下唇,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眼中噙滿了淚水,而因焦急她已汗水淋漓。


    汗水和淚水將她臉上的妝容浸花,原本清秀美麗的臉孔此刻看上去卻有些猙獰可怖。


    她見葉磊心傷之下還在為自己擔憂痛心,愣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葉磊見她痛苦煎熬又隱忍不發,狼狽至極又楚楚可憐,真是鑽心疼痛。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護住她,用唇吻去她臉上的淚痕。


    “葉磊,你太賦神秘感了,你有太多的秘密,你得給大眾一個解釋!”


    “對呀,對呀,你不能一味逃避!


    要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越是不說清楚,大家越胡亂猜測,你還是站出來一一說明吧?”


    剛才兩人力排眾難,相擁相護,眾人隻得片刻的安寧,此時現場再度混亂起來。


    無數隻麥克伸到他們麵前,無數架像機不停閃爍,更有許多人舉著手機邊拍邊笑。


    “說明什麽?”


    葉磊摟著許純美,她猶在自己懷中哆嗦哭泣。


    “我是觸犯了國法?還是擾亂了民眾?


    這些是我的個人私事,與你們有關嗎?我為什麽要給你們解釋說明?


    如果我觸犯了法規,自有法律來製裁我;如果我擾亂了民眾,自有民眾來唾棄我,何時輪的到你們?


    你們一味地攻擊我,攻擊我身邊的人,我不出麵反駁,並不代表我默認你們肆意胡為!


    如果你們再騷擾我及我身邊的人,傷害到無辜,我將義無返顧采取法律措施!”


    他悲憤滿腔,目光灼灼地環視眾人,絲毫沒有怯懼之心。


    長久以來積壓於心的怒與憤,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他一再的隱忍不發,總以為隨著時間流逝,一切自會雲淡風輕,隻要自己無愧於天地良心。


    但事實看來並非如此!


    你隱忍不言別人以為你懦弱心虛,而且他們不會因為你的容忍而對你有一絲寬容,反會變本加厲。


    葉磊的一席話,將在場的人搶白的無話可說。


    他抱起許純美,在眾人的注視下昂首闊步向外走去。


    所有人不自覺地讓出一條狹小的路給他們。


    許純美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將頭靠在他的胸前。


    就在他抱著許純美向外走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暗處有一個人影,正斜眼看著他,臉上露出奸詐狡邪的笑。


    而當許純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影一閃即逝。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子坤。


    許純美沒有瞧清楚,葉磊卻明明白白看在了眼裏。


    他立即明了:這許多的飛短流長並非憑空而來,一切都是有人蓄意謀劃!


    他不動聲色,仍抱著許純美,麵色無常地向外走去。


    “疼嗎?”


    他抱她回到車裏,將她輕輕放在座椅上,托著她的手指柔聲問她。


    “疼!”


    她顫聲回答,眼淚徑自流了下來。


    他眼圈泛紅。


    又去脫她的鞋襪,細細查看她腳踝的傷情。


    見她腳踝一圈又紅又腫,原本纖細的腳腕此刻腫脹得似碗口粗大。


    他鼻子裏發著悉悉索索的聲音,始終低垂著頭,上眼瞼頻繁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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