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磊有了提防,頭一偏,躲過了他這一拳,抬手抓住他的拳頭。


    他死命掙紮卻動彈不得,窘得滿臉通紅。


    “你一大早急赤白臉地把我喊過來,話也不說清楚,上來就打我,你失心瘋啦?”


    葉磊一手握緊他拳頭,一手抹著鼻孔裏流出的血。


    李誌強犯了軸,強頭倔腦的,不屈服也不妥協。


    “我打的就是你這個處處留情、薄情寡幸、又始亂終棄的登徒浪子!”


    說著又揮起另一隻手過來。


    這隻手被死死鉗住,另一隻手哪使的上力。


    葉磊稍一側頭就躲了過去,但聽著他這一連串的形容詞、排比句,著實又驚又痛,怒從心生。


    “李誌強,你把話說明白,誰處處留情、始亂終棄?誰又薄情寡幸、登徒浪子?你說話要憑根據!”


    他心生怒氣,手上不自覺地又加了把勁兒,把個李誌強捏得齜牙咧嘴,嗷嗷叫喚。


    過不多時,這李誌強突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整個人敗下氣來。


    葉磊鬆開他,平心靜氣地說:


    “你先別急著打我罵我,到底出什麽事了?我又如何招你惹你了?你倒是把話說清楚。”


    誰知他突然雙手捧臉,像個孩子似的嗚嗚大哭起來。


    這下葉磊懵了,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心裏再次犯起嘀咕。


    隻聽他委委屈屈地說:


    “我長得沒你帥,打又打不過你,難怪她瞧不上我,對你念念不忘......”


    葉磊一聽,立刻明白了他這一大早折騰來折騰去,全是為著誰。


    隻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問:


    “你知道我約你來的這地方是哪裏嗎?”


    葉磊這才放眼四下裏瞧瞧。


    隻見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幾棟五六層高的紅磚樓房鱗次櫛比地排列著。


    這些老樓像是九十年代初的建築,如今早已被風雨腐蝕褪下了明麗的色彩。


    他和李誌強身處小區院中的一處空地上。


    此時時間尚早,過往的人廖廖無幾。


    葉磊從未到過此處,對著李誌強茫然地搖了搖頭。


    李誌強撇嘴苦笑,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這裏是杜文月的家。”


    葉磊麵無改色,全神貫注凝視著他,等著他接著說下去。


    李誌強憤憤然開口,語氣中含著無限怨責。


    “昨晚你和許純美秀恩愛,撒狗糧,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但你有沒有想過杜文月的感受?


    她眼睜睜看著你倆情深愛厚,隻能獨自把苦水往肚子裏咽。


    昨天她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塗。


    我送她回家的路上一直哭,一直念著你的名字。


    甚至......甚至......”


    李誌強哽哽咽咽說不下去。


    葉磊心感不安,惶惶地問他:


    “甚至什麽?”


    “甚至在看到一輛車迎麵開來時,突然掙脫我,朝著那輛車衝過去!


    要不是我追得快,後果......後果......”


    李誌強又嗚嗚哭起來,至今說起這事,仍心有餘悸。


    葉磊猛地打個寒顫!不由得宋曉雪在他眼前驚魂一閃。


    假若再多一個杜文月,那麽他這一生一世也洗不淨一身的罪孽!


    想到這兒,他心沉大海,自咎一生所負之人甚多,背負了數不盡的孽債情緣,傷了太多人的心,愧無以報,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


    李誌強想到昨夜那驚魂一幕,猶自後怕,怨惱更深,指著他胸口抱怨道:


    “你既不喜歡她,幹嘛招惹她!你既已有了許純美,為何還禍害其他的女孩子?”


    “我沒有!”


    他變了臉色,大吼一聲,把個李誌強吼得張大了嘴巴。


    葉磊怔愣地看著李誌強。


    他心口像被剜了一刀,他蒙冤受屈,百口莫辯。


    外人誤解也就罷了,身邊的親朋好友也不信他!


    此刻他的心情直如六月飛雪,比竇娥還冤上百倍,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脫不清。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無力地說道:“我沒有,從來都沒有......”


    李誌強見他悲傷得難以自抑,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其實他何嚐心裏不清楚?葉磊的為人他又怎會不了解?


    老天賜給他一張俊美絕倫的麵孔,可是他卻從不揮霍上天的恩賜。


    他低調、內斂、沉穩、踏實,為人處事相當之靠譜,談情說愛也相當之慎重,在男女之事上,絕不會亂搞胡來。


    當初大熊親述宋曉雪事件的始末時,他李誌強也在現場,親耳所聞,更說明他在感情一事上絕計不會輕浪浮薄。


    隻是他苦戀杜文月,而杜文月又苦戀葉磊,眼看著杜文月為葉磊情傷意悲,他是又疼又憐,又妒又恨。


    他拿杜文月沒轍,隻好把氣撒在葉磊身上。


    李誌強深知此事不妥,態度緩和下來,哭喪著臉說: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看著她深陷痛苦無法自拔,萬一哪一天再做出傻事......”


    李誌強不敢再說下去,他也心知杜文月對葉磊情根深種,解鈴還需係鈴人,此事自己再怎麽著急上火也是白瞎,因為他純屬剃頭挑子一頭熱。


    葉磊定定地看著他,鄭重地問:


    “你喜歡杜文月,是嗎?”


    李誌強被他這突如一問搞得滿麵羞紅。


    這一臉紅,膚色顯得更黝黑了。


    葉磊心裏好笑,心想這李誌強也有難為情的時候。


    看來平素吊兒郎當的人,一旦動了真情也會一本正經起來。


    他不動聲色,又接著一問:“是不是?”


    李誌強搔著頭皮,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葉磊急了。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婆婆媽媽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能不能爽快點兒?”


    “喜歡......”


    他聲若蚊蠅,語氣倒堅定。


    葉磊對他的答案十分滿意,拍拍他的肩膀鼓勵起他:


    “杜文月是個好女孩兒,值得你去愛,值得你好好待她。”


    “可她不喜歡我呀!”李誌強心灰意冷地說。


    “她看我的眼神都是厭惡,想方設法躲著我。我就是再稀罕她,她心裏也隻有你!”


    他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腦袋。


    “那我告訴你怎麽做。”


    李誌強一聽,立刻恢複了元氣,神采飛揚。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辦法,連許純美你都能拿下,一定有秘笈!”


    葉磊一聽,差點背過氣去。


    “秘笈?你以為武俠小說呢?還秘笈!


    我要跟你說的是八個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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