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麵上不辨喜怒,沉聲開口道:“擺駕盛華宮!刑部官員隨行!”


    “擺駕盛華宮~”


    梁王起身大步流星的離開正殿往盛華宮而去,身後浩浩蕩蕩的跟著成群宮妃,留下殿中群臣麵麵相覷。


    梁墨放下手中的酒杯,唇角笑意不減,“諸位皇弟,不如我等也去盛華宮。”說完,起身離開。


    七皇子梁書此時心神恍惚,他與大皇子梁硯乃一母同胞出生。但卻不如梁硯受寵,心中早早的絕了登上九五之位的念頭。他麵上雖對梁硯百般臣服心中卻頗為不服氣,論文治武功,他遠勝梁硯許多,梁硯不過是占了個長子之名。


    而且,那個爭強好勝,渴望母儀天下的女人會在選擇自縊宮中,他是萬分不信的。


    這時候,已沒有多少人注意撫琴的樓瀾,她端坐殿中,雙眸低垂,望著斷了的琴弦,思緒翻江倒海。


    “一道走吧。”梁荃突然走到她身邊,話語中帶有慣有的冰冷。


    樓瀾抬起頭,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梁荃,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四皇子,我……”


    “你將母妃的這一曲《秋水》演繹的很好。”依舊是冷酷的毫無情緒起伏的話語,此時聽在樓瀾耳中尤勝世間任何情話。


    “好。”她雙眸情意盈盈似秋水。


    此時,盛華宮內,哭嚎之聲不絕於耳。


    顧貴妃還被三尺白綾懸於房梁之上。梁王麵色鐵青,尾隨而來的宮妃們被嚇得個個驚叫連連。


    “案發重地大聲喧嘩,不成體統。”梁後開口訓斥。


    各宮妃看著梁後沉下來的麵色,立即噤聲。


    “母妃。”大皇子梁硯跪在顧貴妃屍體下方哭嚎,“你們這些賤奴,還不快快將我母妃放下來!”


    “稟殿下,案發現場需由刑部官員查證過後,方可變動!”內侍在一旁恭敬的答道。


    “查證什麽,我母妃不是自縊而亡嗎?”梁硯開口詢問到。


    梁王看了風度盡失,儀態全無的梁硯一眼,麵上難掩失望之色。


    刑部尚書李極見梁王麵色不愉上前啟奏,呈上手中之物道,“微臣及其餘刑部官員已查驗殿內各處,發現除了梳妝台上的這紙琴譜,並無異常之處。另外,盛華宮房梁高數十尺,貴妃懸於梁上卻無墊腳之物,實屬蹊蹺。微臣請奏將貴妃遺體放下查驗一番。”


    梁王接過琴譜,隻見上麵白紙黑字分明,寫著秋水二字,神情不複往日儒雅,眼中有風暴暗湧。


    “準奏。”


    幾位資曆深厚的宮妃見顧貴妃寢殿內竟有《秋水》琴譜,俱是嚇得花容失色。


    幾個內侍上前顧貴妃遺體從白綾上取下放於擔架中。隻見她麵色青紫,頸部有勒痕,但其餘各處無明顯傷痕,確實像是自縊而亡。


    有內侍發現她左手拳頭還緊握。


    這名內侍掰開了她的指頭,見她手攥著一紙條,立即呈到梁王麵前。


    梁王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獻曲《秋水》,以悅君顏。


    梁王突然想起二十多年的選妃大典,椒瑛風華萬千,於數百貴女中,對她盈盈拜倒,朱唇輕啟,“妾今日獻琴曲《秋水》,以悅君顏。”


    梁王攥緊手中的紙條,沉聲開口:“椒瑛。”


    梁後聞言,一向雍容端莊的臉上出現了裂痕。


    “椒瑛姐姐的冤魂來索命了!”


    “方才樓相之女還彈奏了秋水,怕是觸怒故人了。”


    “為何是貴妃會自縊宮?”


    “當年椒瑛夫人之死怕是另有隱情。”


    梁王聽著這一室鶯鶯燕燕的議論之聲,心中煩躁道:“玨彤,帶宮妃們下去,各回宮中,近幾日的晨昏定省也免了。”


    “是。”梁後微一福身,領各宮妃後退。


    梁硯見到紙條上的內容,早已跌坐再地,麵色慘白,驚恐的重複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後妃剛退下不久,眾皇子和樓瀾就來了。


    梁王聽見腳步聲,如鷹一般犀利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在樓瀾身上,開口道:“你,今夜為何會演奏《秋水》。”


    樓瀾被這樣銳利的,連忙伏地下跪:“樓瀾……樓瀾……”


    梁荃見裝跪在樓瀾身旁道:“她的琴譜是兒臣給的,樓小姐見琴藝高絕,定能將這一曲《秋水》演繹的出神入化,以全兒臣思母之情。”


    梁王的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移動,在心中思忖道,這老四倒也是個有野心的,現如今顧氏一族衰微,不能讓樓家獨大亂了朝綱,他就怕老四沒這份心,不爭不鬥。


    “難得你有這份心。隻是這《秋水》之曲,日後就不要再彈奏了。”他的神情裏是對故人的毫不留戀,再也溢不出半點生氣嗎


    殿外的圓月似被精雕細琢過的玉石,高懸在空,卻映襯著殿內的人心涼如水。


    “是。”梁荃垂首應道,側臉的線條被暗影分割的越發分明。


    “傳令下去,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一個月之後呈上結果。”梁王說往,就離開宮殿了,對於枕邊人的死於非命無半點憐惜之意。


    次日黎明,刑部尚書、禦史大夫、大理寺卿等了半宿仵作的驗屍結果。三人急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終於在天剛破曉之時,仵作出來了,身上還帶著一股令人作嘔屍氣。


    但是三位大人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連上前問道:“怎麽樣。”


    “除了脖頸處得勒痕,未發現明顯傷口,是中毒而亡。”


    三人聞言心下一沉,刑部尚慘書低道:“這可難辦了,但貴妃絕無自縊的理由。”


    “一張琴譜,一張紙條,毫無線索,這案怕是難查啊。”


    “查案還不是最難的,難得是案子背後牽扯出的皇家秘聞。”大理寺卿目露精光,幽幽道了這麽一句,讓其餘兩人警鈴大作。


    “這查也難,不查也難,你說到底該怎麽辦。”


    “半月後文武恩科在即,屆時讓朝中新貴協理辦案好了,也全了你我提攜新人的美名”


    “文試狀元還說的過去,讓武舉狀元辦案豈不荒唐!”禦史大夫的鐵麵,一順間有些破裂。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聞言大笑:“這南梁朝廷的荒唐事還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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