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茝與樓式微出了官舍,小趙駕著馬車帶二人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卿此時還未回來。好在小趙是大理寺的常客,這裏的官差們都知道這個黑衣仵作。


    大理寺少卿姬狐晏得了守衛的通傳親自出來迎接。


    “樓侍郎,楚侍郎,裏麵請。”狐晏和兩人客套一番後,又對小趙道:“可是來送物證的?我們大人和我交代了,你就按老規矩登記吧。”


    “知道了。”小趙顯然與他頗為熟稔,也不客氣的自己去登記了。


    狐晏對二人道:“椒瑛夫人的琴譜和琴都鎖在庫房了,兩位隨我來。”


    蘭茝捕捉到琴字,疑惑的問道:“椒瑛夫人的琴?”


    狐晏點頭,“嗯,椒瑛夫人曾被打入冷宮,因一曲秋水再得君王盛寵,庫房的琴就是她當時彈奏用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卻被留在了冷宮之中。”


    “椒瑛夫人和薛昭儀可有什麽恩怨?”樓式微出聲詢問。


    “這我倒是不知,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會我還尚在繈褓之中,哪會知道這些陳年舊事。”狐晏無奈的聳肩。


    三人邊說邊走,很快來到這存放物證的庫房。


    庫房很大,裏麵擺放著上百個木架子,架子上陳列著各類物證,上麵還有各種標簽。


    蘭茝掃了一眼,發現了幾年前,甚至十幾年的物證都有,她眸中有微光,詢問道:“各年案件的物證都在這庫房之中嘛。”


    “你問這個要幹嘛?”狐晏轉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麵帶警惕之色。


    蘭茝鎮定自若的答道:“這案情既牽涉到椒瑛夫人,我就是想看看當時可有留下什麽的線索。”


    “過來吧,秋水一案的物證都在這裏。”見狐晏避而不答,蘭茝麵色如常的隨樓式微一同上前查探。


    她從狐晏手中接過琴譜,對比之後發現兩份琴譜的字跡果然一樣。


    “這第一份琴譜是我二姐樓瀾拿來的,據說當時是四皇子給她的琴譜,他倆定然關係匪淺。”


    蘭茝對比著兩份字跡一樣的琴譜,想起梁荃當日要樓氏滿門傾覆的話,不由在心中感歎美人癡心錯付。


    “這是椒瑛夫人的琴,以及貴妃娘娘死亡時攥在手上的紙條。”狐晏將其他兩樣物證取出遞給二人。


    蘭茝看到琴不由驚呼,“這琴,是琅琊琴,琅琊先生在他的詩集中有描繪過。”


    狐晏看著這琴,不解道:“既是如此名貴的琴,為何椒瑛夫人要將它留在冷宮呢?況且這琴還幫她奪回了盛寵。”


    “若不是心灰意冷,又怎會如此。”蘭茝幽幽的說了這麽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讓在場其餘兩位男子麵帶迷惘之色。


    當然,她也不會和他們過多的解釋,女子的心思天下大抵沒幾個男子會懂。


    蘭茝又看了紙條,上麵的字跡和琴譜竟的不相同,寫著“獻曲秋水,以悅君顏”這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蘭茝見找不出任何線索,將紙條交還給狐晏,“樓兄可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式微愚鈍,未發現任何線索。”進了這庫房後,他變得格外沉默。


    “既然如此,先出去吧。”狐晏建議道。


    樓式微點頭,與狐晏走在前頭,蘭茝尾隨二人身後,出了這物證庫房。在狐晏上鎖時,她向裏看了一眼,直覺告訴她這裏定然隱藏著當年椒瑛夫人的秘密。


    “這物證也看了,兩位侍郎接下來有何打算?”狐晏問道。


    樓式微欲言又止。


    蘭茝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故意說道:“如今毫無線索,倒不知要去何處了。”


    樓式微聞言,當即說道:“楚兄不如和我一同前往樓府,你我還可以一起探討下案情。家父一直稱讚你文武雙全,叫我與你多學習,若是看到我與你交好,定然欣喜。”


    蘭茝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便卻之不恭了。”


    兩人出了大理寺,蘭茝就見到樓府的馬車停在門口,想來是早有準備。


    二人上了馬車。


    樓式微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路上沉默不語,兩人未有過多的交流,蘭茝也沉浸在對案件的思考當中。


    約一柱香的功夫,外麵的車夫出聲提醒道:“公子,到了。”


    樓式微回過神來,看了蘭茝一眼,眼中有她看不懂的神色,他低聲道:“父親在書房等你。”


    “好。”見蘭茝絲毫不意外,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麽,下了馬車。


    進了樓府以後,管事如上次一般,將他帶到書房,果然不出她所料,梁墨也在房內。


    梁墨見她進來,含笑問道:“查了一天,可有收獲?”


    她垂頭掩住了麵上的表情,恭敬道:“楚酒有何收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要我有何收獲。”


    “不錯,是個明白人,比起上回倒是長進了不少。”梁墨笑得眸光瀲灩,“坐吧。”


    蘭茝作受寵若驚狀,坐在樓淵旁邊,樓淵給他倒了杯茶,她小心接過,“謝相爺。”


    “正愁找不到梁荃的把柄,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按耐不住,居然動了我的人。”梁墨嘴角含笑,看著平易近人,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脊背發涼。


    樓淵更是笑得意味不明,將放在茶幾上的《琅琊詩集》拿到楚酒麵前道:“楚侍郎好好看看這本詩集,可覺得眼熟。”


    這是一本手抄詩集,上麵的字跡沉穩有力,竟和紙條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這詩集從何而來?”


    梁墨嘴角微挑道:“這要多虧了我那好妹妹樓瀾,梁荃那人平日裏冷心冷麵,到底還是英雄難過沒人關,寫詩集正是他贈於樓瀾的。”


    “如此說來,四皇子就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了。”


    “他可有與你提及什麽線索。”樓淵到底是老狐狸。


    蘭茝眸光一轉,開口道:“有。”


    她的話成功讓兩人坐直了身子,目光緊盯著他。


    “四皇子和我透漏過,這禮部侍郎是他派人所殺,他與殿下的儲君之爭迫在眉睫,禮部尚書又一職掌天下禮儀、祭享、貢舉之政令,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若是因秋水之曲而亡,定能殺殿下一個措手不及,削弱殿下在朝中的倚仗。”


    梁墨的目光閃過狠色,“老四,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皇家祭典和宮宴一向是部署計劃的最佳時機,平日有禮部尚書在暗中幫襯著,想做什麽都事半功倍,如今禮部尚書一死,他想在宮宴上動什麽手腳就難了。


    “如何證明,這禮部尚書就是四皇子派人所殺呢?”樓淵開口詢問。


    蘭茝笑得眸光瀲灩,看向樓淵:“大人莫不是忘了,那彈琴的女姬是在我身旁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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