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留在這裏分別照看他們,其餘人隨我去大殿。將燁王與容妃離得遠些。”老太醫指著二人道


    “是。”這名老太醫雖非太醫院院判,但德高望重,醫術高超,故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很敬重他。


    他又看了一眼雲杉道:“這位小隨侍,你家燁王如今還無法確診,你還是莫站在他身邊的好。”


    雲杉知道這對他和雲蔚都好,麵無表情的對老太醫鞠了一躬,站到了稍遠的地方去了。


    說是稍遠的地方,其實也隻離雲蔚僅三步之遙罷了。


    老太醫見他這樣,露出了擔憂之色,搖了搖頭道:“可憐這小隨侍,年紀雖輕,卻患上了麵癱之症。”


    雲杉聞言,唇角幾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


    他總覺得這老頭兒在說戲謔之言,可是他沒有證據。


    “女娃娃,你雖身強體壯,但在這待得久了,難保不會染上梅疫,你隨我一同去大殿吧。”


    蘭茝聞言,在心中默默的過濾了“身強體壯”四字,對老太醫道:“謹遵太醫令。”


    幾人剛要邁步離開,坐在茶幾邊上的樓瀾突然開口了:“將軍今夜這般拚命可是為了燁王?”她看見蘭茝看向雲蔚的目光裏盛滿了擔憂之意,就如她方才看著梁荃一般。


    幾人因她的問話停住了腳步,就連雲杉的目光也向這邊看來,他亦想知曉蘭茝的答案。


    蘭茝回過身來,對樓瀾鄭重道:“這梅疫之毒來勢洶洶,若不及時做好應對之策,隻怕汴京城將不複往日繁華。”


    她雖未經曆過槐城梅疫之亂,但也知若是汴京染上了疫病,隻怕比之百個槐城都損失慘重。


    這樣的回答讓樓瀾一愣,未再說話。


    “若娘娘無別的吩咐,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嗯。”


    樓瀾轉過了臉去,麵上的潮紅之意在宮燈之下越發的明顯,未再看他們。


    聽著眾人的腳步聲逐漸從偏殿消失,這才緩緩開口道:“倒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她的對麵正是站在他不遠處的雲杉。


    雲杉聽到他的話,倒是頗為認同的點頭道:“確實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金鑾殿上,諸位大臣還沉浸在梁荃的那句“將容妃送至偏殿之中。”他們開始坐立不安,隔三差五的就拉起自己的衣袖查看是否起了紅疹。


    原本聚在一塊的朝臣們不再與他人坐在一塊,而是四散著坐開,好似曾經的同僚是致命之毒,隻要與他們多說一句話,自己也會立馬命喪黃泉。


    “陛下,讓太醫們為諸位大人檢查一下罷。”蘭茝跨進殿中,高聲請示,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應該說殿內的滿朝文武皆被她身後的數位帶著麵罩的太醫所吸引。他們眼中的神采瞬間如夜空爆破的煙火,目露希冀之色看著這群人。


    楚瞻的目光卻落在了蘭茝的身上。她身上的官服被夜雨浸出了深色,長發披散著,雖帶了麵罩遮去了半張臉,但依舊可以看到她蒼白的麵色,他的眼中露出心疼之意。


    她與南梁之間本就結怨,雖做了梁國的撫遠將軍,卻隻需在有戰事發生之時出力即可,對這一切原本可以置之度外,卻在滿殿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之時挺身而出,為他們奔波。


    “準奏。”梁荃開口道。


    他這話一出口,薜荔早已按耐不住從座位之上站起身來,上前對蘭茝道:“蘭茝,讓他們先給我看看。”


    老太醫一看薜荔這囂張跋扈的模樣,唇周的白胡須再次氣得翹了起來:“敢問這位是?”


    蘭茝恭敬的答道:“北燕昭王燕薜荔。”


    老太醫聞言,斜了蘭茝一眼道:“原來是將軍的弟弟,難怪都是這般不知輕重。放心吧,看令弟這般氣焰囂張的模樣,恐怕還能作威作福個三五十年。”


    薜荔的麵色瞬間變得陰沉,他今夜已經忍耐的夠久了,“老東西,你說什麽呢。”


    他的話剛說出口,蘭茝便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頸處,薜荔瞬間暈倒在地。


    “嘶。”太醫們瞬間覺得頸後一涼,而那些朝臣們早已見識過蘭茝的手段,已經麻木了。


    蘭茝麵色如常的對老太醫道:“薜荔乃我之家事,時疫之症乃國事,這家事我已解決,還望諸位太醫們專心處理國事。”


    她心中雖對薜荔有私心,但理智卻讓她不得不將他打昏,若是薜荔再鬧下去,這夜宴之亂隻怕要再添上一樁。


    老太醫突然笑出聲來,對蘭茝目露讚賞之色:“好一個家事國事,將軍倒是看得通透。”說罷,他不再對蘭茝多言,帶著其餘太醫為朝臣們檢查了起來,並逐一給他們分發棉布麵罩。


    楚瞻趁亂從座位上起身,走向蘭茝。


    蘭茝正將薜荔扶起,靠著殿門。


    剛做好這一切時,眼前突然一片黑影落下,她伸手去抓,發現是一件外袍,正蓋在她的頭頂之上。


    蘭茝取下外袍,看向將外袍蓋在她頭上的楚瞻道:“你這是做什麽。”


    “梁國的國事與我無光,自然是過來處理家事。”這話從楚瞻口中說出,倒是多了一分大義凜然的味道。


    蘭茝被他的話一噎,斜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手中的外袍疑惑道:“你的外袍還穿在身上,那這是哪裏來的?”


    她舉起來仔細研究了一番,皺眉道:“看著怎麽有些眼熟。”


    一向雲淡風輕的楚瞻,此時麵色微紅,好似也中了疫病一般,指著明月開口道:“這是明月的外袍。”


    蘭茝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此刻明月穿著一件單衣,縮在大殿的角落,麵帶哀怨之色的看著二人,仿佛誰家被欺淩的小嬌娘。


    蘭茝無情的笑出聲來。


    楚瞻輕咳了一聲,瞬間恢複了他那清貴公子形象,對明月道:“事急從權,你武功高強,少穿一件外袍不礙事。”


    說罷便蹲下身來,從蘭茝手中取過那件外袍,神色認真的為她擦拭起濕漉的長發來。


    蘭茝還在幸災樂禍之中,對他的反應有些始料未及,挑眉問道:“這便是你說的處理家事?”她雖問得義正言辭,卻還是心虛得瞟了一眼殿上的朝臣,見他們都在關心自己的身體,無人注意這邊,這悄悄才放下心來。


    楚瞻早已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雖身強體壯,不會感染風寒,但終究是女子,要學會照顧好自己。”


    雖是關心之言,此時在蘭茝聽來卻甚是怪異,莫不是她男子扮得久了,才老有人說她身強體壯。


    說好得她是豔冠六國的貴女呢?


    思及此,她麵露不滿之色的對楚瞻道:“大人我是有身份之人,哪能自己照顧自己,這事應該隨侍代勞才是。”


    楚瞻擦拭的手一頓,眼中的笑意更甚:“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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