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頓時睜開了眼,呼吸有些急促的說道:“你說什麽!”


    齊昭不久前在戰場上與他打得平分秋色,如今卻連說話都費勁的大雪,嘖嘖有聲道:“我是真心為你惋惜,繞了這麽一大圈最終功敗垂成。但隻要你告訴我你是何人以及你的目的,沒準我會幫你。”


    大雪緊抓著被褥似在思考齊昭的話,最終起身都乏力的現狀麵前,敗下陣來,“我確是罪奴,也是大道會中人,因為南梁梅疫之亂中得知消息,疫病研究一事,所以……潛入了東齊罪奴研究所,成了疫病試藥者。”


    大雪這短短的一句話於齊昭而言有如驚雷,大道會他是知道的,裏麵的成員多為奴隸,宣揚大同世界,廢除奴隸製。


    至於,疫病研究……


    齊昭瞬間就會想道雲薈那日初見大雪時神情激動的模樣以及大雪曾說他在過去的一個月去了罪奴之城。


    事情的來龍去脈在他的腦海中再次得到了串聯,“燁王就是疫病研究幕後之人。”


    大雪的喉嚨有些發癢,清咳了幾聲,這才道:“是的。南梁汴京梅疫之亂因他而起,梁齊之戰也因梅疫之亂而起。”


    齊昭消化著這驚天秘密。沒想到疫病是燁王的手筆,更令他震驚的是他竟折在了他命人研究出的疫病之毒上。


    很快,齊昭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大道會與燁王之間又有何淵源?”


    聽到齊昭的話,大雪突然冷笑出聲,“你果然是皇室中人,即使被冷落也不知何謂人間煉獄。大道會中的成員都是奴隸,燁王為了野心研製這疫病之毒,耗時數載,期間為之喪命的罪奴難以計數,他終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大雪說到激動之處,開始劇烈的的咳嗽了起來。


    “燁王罪行滔滔,軍中將士何辜。你們的大同世界就靠戍邊將士的白骨壘起來的嗎?”


    軍醫營帳的帳簾“刷”的一下被掀開了,雲杉與那負責人恰好趕到帳外,聽到了大雪激動的言詞。


    大雪聽到熟悉的聲音,麵上露出驚恐之色,“槐安大人。”


    讓大雪聞之色變的槐安大人正是疫病研究的負責之人,年約四十,無人知其來曆,對於逃逸或者不肯配合的服藥者手段極其殘忍。


    但在醫藥及毒術的研究方麵有著極高的天賦,梅疫能夠變成一種可控的毒,他功不可沒。


    當然,還是有人曾從槐安的手中逃脫,那邊是楚瞻的生母魏纓。


    即便性命垂危,大雪聽到槐安的聲音依舊不可抑製的輕顫了起來。


    而雲杉的目光卻緊盯著齊昭,自他以雲棲兵權換大雪一人之後,他便覺得此人圖謀不軌,但他與槐安來得晚,錯過了兩人前麵的談話。


    他隻能請示槐安道:“大人,如今疫病已爆發,可有救治之法。”


    槐安看著躺了一地的感染者,對大雪笑道:“感染風寒,以病弱之軀激發體內的疫病之毒,又借著風寒之名掩蓋熱症,混入這傷患集中營,讓疫病迅速蔓延,倒是個不簡單的女子。若我所料不錯,你還服用了別的毒藥,你的血液已失去了救治之效,既如此,這命留在世上已無用了。”


    大雪緘默,強壯鎮定沒有接槐安的話,可手中緊攥著的被褥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槐安不再看她,又對雲杉道:“這辦法自然是有的,這營地之內不還有一人每日服用解毒藥物嗎,他的血亦可用。”


    槐安說得雲淡風輕,卻讓齊昭和雲杉瞬間變了臉色。


    齊昭想到了雲樟每日往主帳內端去的藥物以及帳中的另外一位燁王。


    雲杉則是麵色警惕的盯著燁王。


    主帳之內,雲蔚還不知道槐安已經暴露了他每日所服藥物與疫病之毒有關一事。他正緊盯著雲薈遞給她的身份牌,低聲念道:“魏女。”


    “不止如此,據疫病研究負責人槐安大人所言,當年從罪奴研究所逃跑的那名女子,也是魏女,是同一批從北魏發買來的罪奴,另外,這位大雪除了是魏女之外,還是大道會亂黨。”


    雲樟的話讓雲蔚一下子回到了南梁罪奴之城的那片廢墟,碧色蒼穹之下,蘭茝曾問他:真的有大同世界嗎?


    原以為隨著癲狂書生與其摯愛葬身火海,大道會這個組織會土崩瓦解,沒想到時隔一年,這個名字再次出現。


    梁人,魏女……看來大道會這個組織沒有他們看到的那般簡單。


    “大道會中人皆是罪奴,汴京梅疫之亂隻怕觸了他們的逆鱗,大雪才會潛伏在罪奴研究所,想以疫病之毒令阿薈……身敗名裂。”雲蔚緊握著那身份牌,艱難的吐出最後四字。


    “雲樟便是想到了這一層也從槐安大人打探到她所服藥物與白露一致,這才匆匆帶他前來軍營,以尋找救治之法。”


    雲樟的話卻讓雲蔚如至冰窖,他沉痛的緊閉雙眼,“槐安定是知曉大雪所服藥物與白露一致,為何阿蔚會一無所知。”


    雲蔚的問話讓雲樟當場愣在原地。


    槐安,與雲薈是離心的。


    淮水城外的戰場上,東齊士兵正在不斷的倒下。


    這時候,便是雲薈的神情也有些慌亂,他興兵而來,沒想到梁軍根本就沒有中毒,這一切都是欺瞞他罷了。


    雲薈看著被他一同叫上戰場的楚瞻,在斬殺了一人之後,將帶血的劍架在他的脖頸處道:“你騙我!”


    身後不斷傳來齊軍被斬殺的聲音,麵上的神情未有絲毫的慌亂,“王爺,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隻不過這有毒的血液被他倒到了齊軍的飲用水中罷了。


    “我不信,你是梁軍派來的暗探是不是?”


    楚瞻的唇角逐漸揚起笑意,對雲薈道:“怎麽會,我分明是齊軍的暗探,與我一同派去的還有十多人,這場建議是我也將軍親自定下了,我怎會是梁軍暗探。”


    雲薈仔細會想著他與楚瞻相處的過程,也覺得不太可能,梁軍沒有可能會將暗探派到罪奴之城。


    雲薈慢慢放開了架在楚瞻脖頸處的劍,楚瞻見齊軍敗局已定,立馬勸誡道:“定是南梁的女將軍發現了我們的計策,王爺還是早些下令退兵的好。”


    但是此刻雲薈哪裏肯聽他的,東臨軍營瘟疫蔓延,他要盡快拿下這替代之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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