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瞻的話讓蘭茝心頭微蕩。


    銀川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依舊是抽抽搭搭的問道:“真的?”


    這下楚瞻才看透了他的意圖,心中暗歎這小子倒是個鬼靈精,麵上不動聲色的說道:“當然,君無戲言,明日花燈會我們就與你一同逛花燈吧。”


    銀川立馬笑逐顏開。


    蘭茝並未反應過來哪裏不妥,對楚瞻道:“你如今是國君,明日上元花燈會不是該在宮中設宴嗎,怎可陪我們?”


    楚瞻笑答:“放心,我自有安排,今夜你便在這蘭芷殿先歇息下吧。”


    殿內宮燈明亮,楚瞻神情溫和,眉眼皆是笑意,從那瞳仁中,蘭茝能清晰的看到裏麵映出的是自己。他的一隻手撫摸著銀川的發髻,蘭茝的一隻手輕拍著銀川的後背,看著與一家人無異。


    蘭茝的心神好似受了蠱惑一般,忍不住答道:“好。”


    是夜,蘭芷殿內芬芳四溢,蘭茝的心卻如細風輕拂而過的蘭草,微微顫動。


    他們同榻而眠,相擁在一處,當然中間還隔著一個銀川。楚瞻心中雖不滿,卻也無可奈何,若無銀川,隻怕蘭茝連他的床榻也是不願上的。


    第二日,天還未亮蘭茝便已醒了過來,她每日都是在卯時左右便醒了,冬季晝長夜短,此時大多數人還未醒來。


    蘭茝睜開眼時,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沒想到她竟蜷縮在了楚瞻的懷中,而銀川不知怎麽的睡到了楚瞻的身後,想來是他半夜醒來將二人的位置對調了。


    她仔細的看著楚瞻精致的眉眼,不由感歎一個男子長成這樣,倒要叫天下女子自慚形愧了,難怪京都的那些貴女們如此恨嫁。


    蘭茝隻看了一會便要起身,她剛直起身子時,一隻手又將她按回了床榻上。


    蘭茝正要輕呼,楚瞻又用手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笑道:“那小子還睡著呢,小聲點。時辰尚早,阿酒就安心躺著吧,這裏不是你的軍營,你想睡到幾時便睡到幾時。”


    蘭茝這才躺了回去,隻是不知怎麽的,再不敢看他的眼睛,身子也僵直在一處,臉熱似火燒,心跳如鍾鼓。


    楚瞻見到她這副模樣,麵上的笑更加的歡愉,“撫遠將軍,能駕馭千軍萬馬,卻馭不了一個夫?”


    這話讓蘭茝更加麵紅耳赤,斜了他一眼道:“強詞奪理。”


    正當兩人之間的氣氛微變時,躺在楚瞻身後的銀川突然囈語出聲:“爹爹。”


    話音剛落,他就抓著楚瞻的一隻胳膊開始啃了起來,在他的裏衣上留下了一灘口水印子。楚瞻當即拉下臉來,將銀川推的更遠了一些。


    原本覺得有些尷尬的蘭茝掩嘴輕笑,在她心中,一向如高嶺之花的楚瞻竟被一位七歲的孩童采擷了,讓她忍不住要取笑一番。


    蘭茝還未來得及說什麽,銀川被楚瞻一推,自己又翻了一個身,“砰”的一聲就滾下了床榻,這下三人都清醒了。


    銀川抱著頭疼的呲牙咧嘴。寢殿外傳來了內侍緊張的聲音,“陛下,發生了何事?”


    “無事,碰掉了一個東西,一個時辰後讓侍女們送來洗漱用具。”楚瞻自如的應道。


    “是。”內侍應答後又不解的感歎了一句,“平日裏陛下卯時就行了,今日怎要再睡一個時辰。”


    殿外再次安靜了下來。


    蘭茝這才下榻詢問銀川道:“怎樣了?”


    銀川搓了搓腦門有些委屈的看向楚瞻,被他的目光一看,又縮了縮腦袋,齜牙對蘭茝道:“無事,在軍中的磕磕碰碰可比這疼多了。”


    蘭茝這才點了點頭,銀川這兩年被她訓練的皮糙肉厚的,她自然不擔心他從床榻下滾下來會怎樣,她不過是心虛才有此一問。


    “既然我們三都醒了,你為何讓侍女一個時辰才送來洗漱用具?”蘭茝不解的看向楚瞻道。


    “外麵地凍天寒,此刻天還未大亮,阿酒這半個月奔波到此辛苦了,多睡一個時辰吧。”楚瞻不再同她開玩笑,再次拉著她上了床榻。


    在蘭茝的要求下,銀川又躺到了他們中間。


    寢殿內光線昏暗,三人並排躺著,同蓋一個被子,這次沒有人再講話,都閉著雙眼。


    往常這時候,蘭茝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眠的,即使打了勝戰,她依舊是有警覺的起身。今日躺在楚瞻的身旁,莫名覺得心安,竟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聽著她漸緩的呼吸聲,楚瞻的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了笑意。


    一個時辰後,內侍前來叩門,“陛下,該起身了。”


    楚瞻這才搖醒了蘭茝道:“阿酒,起來了。”


    蘭茝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驚訝於自己竟真的睡了過去。


    三人穿好了外裳,楚瞻才命人將洗漱用具送進來。


    內侍總管和侍女們進殿時見到寢殿內竟有三個人都非常的驚訝。內侍總管恭敬的請示道:“陛下,這兩位是?”


    楚瞻看著蘭茝與銀川,麵上的笑意再不能收斂,對滿殿的伺候之人道:“我的妻兒。”


    幾位侍女的目光不由落在蘭茝身上,在見到她平庸的麵容的時候,都有些失望。他們的君王生得這般俊美,眼前這位姑娘同他著實不配。


    她們再看向銀川時,麵上閃過了然的神情,這孩子都這麽大了,想來是早年在外時有的孩子。


    內侍總管在宮內伺候多年,見過各式各樣的皇室秘聞,自然不會同這些年輕的侍女們一樣大驚小怪,而是命人再送來兩套洗漱用具。


    洗漱完畢,三人都披著白色披風出門。楚瞻並未刻意隱瞞蘭茝的存在,三門一路出宮門,在宮廷內外掀起了熱議,尤其是那些時刻關注楚瞻動向的貴女們,在聽聞他們的君王今日攜一位麵容平庸的女子出行時,都頗為不服氣。


    尤其是聽聞他們還有一個七歲的孩子時,個個激起了勝負欲,開始盛裝打扮,準備在今晚的宴會中將蘭茝比下去。


    此刻,楚瞻正帶著蘭茝乘坐馬車一路往原來太子府的方向駛去。


    這個府邸自楚瞻登基之後便下令該成了別院,供那些門客居中,魏纓自然住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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